香江大厨[八零] 第1节

  《香江大厨[八零]》作者:小胖柑
  文案
  旺角有家开了三十多年的酒楼,宾客盈门,食客盛赞;
  然而,兴旺中也暗藏危机,老板年迈后继无人,徒弟另起炉灶,以低价抢客。
  食客暗自惋惜,这酒楼只怕是开不了几年了。
  一天,老板从内地接来了亲孙女,并且决定把酒楼交给孙女经营。
  那个孙女据说是在西北戈壁滩长大的牧羊女。
  食客暗自叹息,这酒楼怕是开不了几天了。
  *
  以烹饪海味闻名,挑食材还挑食客,依然被老饕追捧的粤菜大厨岳宁,投胎到了食物匮乏的六十年代,成长在远离大海的大西北。
  石斑、鲍鱼、海参、燕窝见都没见过,牛羊都是国家的,只能喂不能吃。
  眼见着改革开放,岳宁想着进城开个小饭馆,她发誓再也不挑食材,也不挑食客。
  某天,一个自称是她爷爷的老先生找到了她,告诉她,他在香江有家粤菜酒楼……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美食 爽文 年代文
  主角视角:岳宁 乔君贤
  其它:美食
  一句话简介:那个西北来的粤菜厨子
  立意:勤劳致富
  第1章 酒楼危机(上)
  一辆劳斯莱斯在街边停下,副驾驶车门被推开,身穿深灰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年轻男子走到后车门,拉开了车门。
  车里出来一位面容清瘦,只剩下寥寥几缕白发的老人。
  老人下车后,往前走去,年轻人陪同在老人身旁。
  街道两边是四五十年代建造的唐楼,各家的摊位都摆到了街道上。一家卖服装的摊位喊着“本港产服装清仓大甩卖”,一大堆顾客簇拥在摊位前,只给路人留出了窄窄的一条通道,两人只能前后通过。
  穿过了抢购清仓货的人群,拥挤的状况并没有好转,只因街道两边门对门开了两家酒楼,左边一家是“宝华楼”,另外一家则是“胜华楼”,两家都门庭若市,烧腊档口前都排起了长队。
  宝华楼的跑堂出来迎客:“乔老板来了?”
  跑堂迎客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闲闲的声音传来:“前两天挂起八号风球,老鼠斑可不好买啊!”
  这话惹得跑堂怒瞪,说话的是胜华楼的人。这人笑嘻嘻地说:“瞪我干嘛?瞪我了,你们就有老鼠斑了?”
  “怎么说话的?”胜华楼里走出一个身穿厨师服的矮胖男人。
  被训斥的那人无所谓地笑了笑,退后一步。
  这时,宝华楼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这人正是宝华楼的老板岳宝华。他一双算得上锐利的眼睛盯着胜华楼的矮胖厨师。
  矮胖厨师抖动着油光满面的脸,跑了过去:“师傅,我以为您还没回来,不知道乔老板要来。看见陈老板那里有条特别好的老鼠斑,我就拿了。您买到了吗?要是没有,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这矮胖厨师是胜华楼的老板丁胜强。
  宝华楼开了三十来年,靠着口碑,从四张桌子的小铺子发展到现在有百来桌的酒楼。
  胜华楼不过开了大半年,这丁胜强打着岳宝华亲传弟子的招牌,把酒楼开在了宝华楼的对街。他用的是和宝华楼一模一样的菜单,价格普遍比宝华楼低一两成,短时间里吸引了很多人。
  有宝华楼的老食客指责丁胜强不厚道,这丁胜强脸皮厚如城墙,居然说胜华楼的“胜”字取自他名字里的“胜”,“华”是为了表示自己师承岳宝华。他还说价格比宝华楼低,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手艺跟师傅比还有差距,价格自然要低一些。
  话说得冠冕堂皇,事做得龌龊至极。低价抢宝华楼的客源也就算了,平时还使用不入流的手段。
  比如今日,这位乔老板乔启明是本城数得上的富豪,也是宝华楼二十多年的老主顾。他隔一阵就来宝华楼吃饭,饭桌上必要有岳宝华亲自调理的清蒸老鼠斑才行。这个习惯,二十几年从未改变,丁胜强作为岳宝华的徒弟,能不知道?
  老食客觉得这丁胜强未免太过分,抢了岳宝华的生意不说,还要截胡岳宝华的鱼,这不是明摆着拆岳宝华的台,让岳宝华难堪吗?
  乔启明扫了丁胜强一眼,眼神带着轻蔑,话却十分客气:“丁老板,不必麻烦。我昨天特地跟你师傅说,今天想吃他亲手做的鱼饭。”
  “丁老板,你想要截胡华叔的鱼,拆华叔的台,没拆成啊!”一个老食客出声说道,“你也不用脑子想想,那个卖鱼佬可是靠着你师傅才发家买了楼,你师傅要的鱼,他能给你?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白眼狼?他能把这条鱼给你,是因为乔老板不想吃。”
  宝华楼这边大多是老食客,纷纷附和起来:“你师傅的手艺你学了去,却没学他怎么做人。”
  “确实。”连乔启明都开了口。
  丁胜强一张胖脸抖了抖,转身回了胜华楼。
  “乔老板请!”岳宝华又看向那个年轻人,“君贤少爷放假了?”
  “不是放假了,是毕业了。”乔启明满眼慈爱地看着孙子。
  岳宝华拍了拍脑袋说:“我这记性啊!乔老板上个月刚刚去美国参加君贤少爷的毕业典礼。”
  “他现在跟在我身边,帮我处理一些私人事务。我说要来吃饭,他说想吃你做的拆鱼羹了。”
  “是啊!我不像爷爷那么讲究,一定要什么样的老鼠斑才吃。我在美国的时候,就想吃您做的拆鱼羹。”乔君贤温润有礼,说话口气略带年轻人的调皮。
  乔启明转头瞪眼:“我那叫讲究?清蒸就几分钟,你这个拆鱼羹,用花鲢鱼煎炸之后,把鱼肉拆出来,还要熬汤,那是真费功夫。”
  岳宝华说:“乔老板和君贤少爷喜欢我的菜,那是我的荣幸。”
  岳宝华陪着祖孙俩往里走,乔启明跟他说:“宝华,还是我上次说的,你把店搬到铜锣湾去,店面都是现成的,这里随便那个白眼狼去折腾。”
  岳宝华苦笑着说:“算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有力气就做几年,做不动了,就盘出去。”
  “回乡不顺利?”乔启明立刻反应过来。
  “志荣带着孩子去了西北,西北苦寒。志荣已经去世五年了,就留下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岳宝华嘴角耷拉着,不再说话。
  这个消息在意料之外,却又……国门一开,乔启明就回了国内,亲朋好友也是……不说也罢,他说:“节哀。”
  “不说了。”岳宝华伸手示意,“您先上楼,我去做菜。”
  “好。”
  岳宝华往后厨走去,到厨房门口,里面抽油烟机声、锅勺碰撞声混合着谈论声:“你不会以为乔老板真的想吃鱼饭吧?那条老鼠斑被强哥买了去之后,师傅又找了几个水产老板,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据说斤两、色泽都合适的老鼠斑,他去看了没要,回来打电话给乔老板,跟他道歉,说今天没老鼠斑了,乔老板才改了鱼饭。”
  岳宝华一共收了六个徒弟,大徒弟早几年就去了澳城的一家大酒店做粤菜总厨,二徒弟就是丁胜强,手艺最好,跟了他时间最久,最得他的信任。
  前年,丁胜强去澳城赌钱,输了钱,岳宝华帮他还清了赌债,不许他再去澳城。丁胜强恶习难改,第二次去,回来又欠了一身债。这次他不敢跟师傅说,挪用了买鱼买肉的货款,几个老板找上门,岳宝华才知道。给过一次机会已经是尽了师徒情分,怎么可能帮他还第二次?岳宝华把丁胜强赶出了宝华楼。
  谁想到几个月后,丁胜强盘下了对街的商铺,开了胜华楼,跟他打起了擂台。
  岳宝华这才反应过来,丁胜强是上了那个迭码仔的套。
  几年前,澳城的一个迭码仔在港城娶了小老婆,要给小老婆置一份产业,那个小老婆想开家饭店,缺一个大师傅,这个迭码仔就把念头动到了岳宝华的那帮徒弟身上。
  岳宝华一直鼓励徒弟们出师之后,到外头闯闯,但他也强调要做正经生意,不要沾赌,不要沾毒,这种泥潭一旦陷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澳城赌场的迭码仔干的是给赌场介绍赌客,给赌客介绍钱庄放高利贷,追讨高利贷的活儿。
  他知道后劝徒弟们不要去,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那个迭码仔看上了丁胜强。明明是对方设局,丁胜强却恨上了自己这个做师傅的,把酒楼开在了宝华楼的对街,抢宝华楼的客源。
  岳宝华继续听他们说话:“这是乔老板给师傅面子。”
  “没错,乔老板是念旧,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卖鱼的老陈跟宝华楼合作多少年?为什么师傅叫留的鱼,他会给对过?”
  “为什么?没有咱们师傅给他生意,他能买得起楼?”
  “年轻,幼稚!强哥得了师傅的真传,如今的胜华楼就开在咱们对过,而且价格还比咱们低。”三徒弟嗤笑了一声,“别看咱们这边依旧座无虚席,师傅到底已经六十出头了,而强哥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胜华楼压过宝华楼是时间问题。而且师傅这次回大陆,他的儿子已经没了。当年师娘生这个儿子,坏了身子,熬了没几年就去世了,只给师傅留了这么一棵独苗。现在儿子也没了,师傅还有什么指望?”
  “那不还是有个孙女吗?师傅说在西北,他正在想办法办理去西北的手续。”
  “那么多大陆妹来港城,就是上海来的,都土成那样,你觉得这么个西北山沟沟里的小姑娘,能干什么事?”三徒弟叹息道,“这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岳宝华出现在门口,正在炒菜的几个徒子徒孙对着这个三徒弟使眼色,可惜他没看见。
  三徒弟说:“我告诉你,别看现在宝华楼生意还不错,快则一两年,慢则两三年,宝华楼必然不行。”
  岳宝华咳嗽了一声,正在颠勺的三徒弟手一松,锅子落到灶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师傅……”
  第2章 酒楼危机(下)
  “火候过了。”岳宝华走过三徒弟身边说道。
  三徒弟心里忐忑,手里没拿抹布就直接抓上铁锅的把手,烫得“嗷……”一声叫了出来。
  “炒菜小心。”岳宝华拿来晾凉的鱼饭,从竹筐里把鱼取出,配上加了普宁豆酱调制的蘸料。
  三徒弟拿起抹布忍着火辣辣的疼,继续炒菜。
  岳宝华让打荷出菜,如往常一样,边做菜边提醒徒子徒孙。
  “师傅,您问到怎么办理去西北的手续了吗?”小徒弟问他。
  谈何容易?回一趟粤城,手续都很繁琐,更何况是去西北?
  当年他来港城挣钱,条件艰苦,把儿子留在粤城的师兄身边,在福运楼做学徒,打算等自己这里有点眉目后,把儿子接出来。
  世事难料,国内风云变幻,自己还没完全安定下来,国门已经关了,他只能听那些游过来的人说着内地的情况,牵肠挂肚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国门再次打开。
  然而,等他回到粤城,听到了两个噩耗,儿子死了,师兄也死了。
  师兄的儿子儿媳告诉他国门关闭后的事。他的儿子岳志荣结婚了,婚后两人有了个女儿,日子虽然艰苦,却也过得下去。儿媳看人都往港城跑,她想夫妻俩来港城投奔自己。
  然而,国内走正规路子,基本没有办法获批,唯一的路就是游泳过来,但是两岁的孩子怎么过来?
  儿媳一心一意要来港城,早早地把费用交给了蛇头,把孩子送了人,原本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志荣就不得不走了,谁想志荣找了孩子回来,说什么也不肯来港城,儿媳只能一个人来了港城。
  有个在港的爸,有个逃港的老婆,儿子带着孩子去了西北,师兄也受到牵连,没能熬过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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