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青年指着门外,哭得凄厉:“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我吗?我明明才是你的未婚妻,他们都说我是勾引你的贱货!”
  江让眼睛也红了,他张了张唇,太阳穴处绷出鼓胀的青筋。
  杭柳靠近青年,他红肿着眼,猛地用力将beta推倒在床上。
  他努力压抑自己的哭腔,一张粉白的脸正对着青年的脸,他咬牙道:“江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江让没有立刻回答,青年的眼眶便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直直砸在beta的脸上。
  江让清楚对方这会儿没什么理智,生怕出什么意外,他咬着牙哄道:“爱。”
  杭柳哭道:“爱什么?你爱什么?爱那个贱货还是爱我?”
  江让抖着嗓音道:“爱你,只爱你。”
  杭柳的哭声突然一瞬间收了回来,他猩红的眼直直盯着青年,空气寂静的似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他的脸色近乎扭曲,如此问道:“那你为什么从来不碰我?”
  “你爱我,但是对我没有欲望。”
  他嘶哑道:“我不信你的爱。”
  江让闭了闭眼,他近乎无力道:“那你想怎么证明?”
  杭柳缓缓俯身,他将自己完全贴入江让的怀中,他轻声道:“我们现在就做吧。”
  江让眼眶微微湿润,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蜜色青年轻轻抚摸着身上的beta,声音很哑,生锈一般的,仿佛喉头咳血。
  江让红着眼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如你所愿。”
  “但是……”beta眼眶的泪从眼尾滑下,他哭道:“明明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第36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36
  杭柳最后还能没能继续做下去。
  他到底还是见不得江让伤心的模样。
  死死将头埋在青年的颈侧,杭柳嗅着鼻息间熟悉的、陌生的气息,忍着泪,轻声道:“阿让,我们能逃出去的,对吗?”
  江让慢慢地揽住他的腰,黑絮般的眸轻颤,他坚定道:“会的,阿柳,一定会的。”
  他们静谧地抱着彼此,好像要将彼此骨血都融入其中。
  那天的最后,一切都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但别墅中所有的人都发现,江让对男主人愈发耐心温柔了。
  从前,beta总顾忌着颜面、顾忌着旁人的眼光,不肯光明正大地与男主人相处,如今像是终于想通了,接受现实了。
  “江让,明天我会在宴会上正式向外界宣布怀上孩子了,但我跟你保证过的,以后会为我们的宝宝正名,你会生气吗?”
  男主人坐在床榻上,轻轻依靠在身边结实健美的beta肩上,他的食指轻轻绞住长发,绕着指尖一圈圈晃荡,语调带着几分不安。
  江让慢慢颤了颤眸,他握住omega的手指,动作温柔的大拇指轻柔地滑过男人玉白的手背,轻声道:“我怎么会生气,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就行了,明天宴会人很多,要注意身体。”
  青年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莫名:“先生,您知道的,我……很期待孩子的诞生。”
  戚郁唇角微弯,他最近长胖了一些,这也得得益于江让的监督,似乎从那日杭柳发疯后,青年就彻底变了。
  他不再关注那个名存实亡的未婚妻,而是一心扑在男人的身上。
  戚郁不是没怀疑过,但哪怕杭柳跌倒在江让面前,青年都面色不改,只一心关注着男人的情绪、吃食、生活。
  男主人忍耐不住的试探询问过原因,江让当时并未直说,青年似乎在某一瞬变得令人看不透也猜不透,那张俊朗的蜜色面容贴近omega,轻轻落下一个吻,他微笑道:“先生不喜欢我这样吗?”
  戚郁怎么会不喜欢,他喜欢的恨不得全世界宣扬。
  男人从未想过,两情相悦是这样好的滋味,整个人像是被泡在蜜罐里,甜蜜的令人生出无限的幻想。
  江让如他所愿的爱上了他,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
  戚郁觉得自己变得愈发敏感、愈发不安,可青年总会无限包容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
  许是心理身份的转变,江让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对他无比尊敬,青年会在两人亲密的时候喊一些亲密的称谓。
  并且,因着怀孕,江让尤其关注他的饮食情况、睡眠情况,近乎严厉的规定休息时间。
  男人并不反感,甚至是享受被beta这样掌控的。
  两人之间的情事江让是依着戚郁的,青年是会温柔的配合他,但只要戚郁微微蹙眉,江让就会立刻按住他,不许他再肆意妄为。
  男人好几次红着脸被扯了出来,但见到青年那样在意自己的眼神,即使有气也不舍得发出来。
  有了江让的监督、爱情的滋养,男主人向来苍白的面容愈发滋润健康,甚至因为细微的发胖,他又开始过犹不及地担心江让会不会嫌弃自己。
  当然,戚郁不会直接问出来,只是男人会开始去刻意地锻炼身体。
  日子便这样一日日的过去。
  宴会的当天,戚郁本来是想让青年跟在自己身边的,但可惜的是,江让第二天突然发了高烧,一时半会儿降不下去。
  宴会邀请函已经发出去,戚郁没办法,只好安排医生注意着情况,自己作为主办方匆匆去见客。
  江让慢慢睁开眼,他盯着关上的房门,潮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近乎轻松的笑意。
  他已经很少这样轻快过了,心中压着的巨石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钉锤彻底砸成齑粉,它们簌簌落下,化作细碎的尘土,被青年随意地拍落、遗弃。
  一旁守着的医生摘下口罩,对江让点点头道:“戚先生已经到达前厅了,一时半会赶不来,今日别墅区的车辆来回很多,流动性高,隐蔽性强,杭先生已经在别墅外的轿车里等您了,您现在需要将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丢下,以免其中夹杂着监视器或定位仪器。”
  江让点头,面色平静地开始脱下衣衫,换上医生递给他的衣帽。
  最后,青年盯着中指上的戒指,慢慢将它摘下来,轻轻放在小熊台灯的旁边。
  那一瞬间,他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起了许多。
  总之,青年很干脆地转身了,甚至从头到尾不曾犹豫一下。
  江让穿梭过人群,始终低着头,紧张地掐紧了手腕,等他终于见到那辆停在小道上象征着自由的轿车、温柔看向他的阿柳时,才后之后觉地松开了手腕。
  他的手腕青了很大一片。
  可beta终于抿唇笑了,他握住未婚妻的手,一起走上了车。
  夕阳落在他的身后,壮丽的像是电影序曲的开启。
  只是,那深红的天边很快便被层层叠叠的乌云覆盖了。
  江让紧紧扣着青年的手腕,而杭柳也半倚靠在他的肩头,他们真真像极了一对相濡以沫的孤苦相依夫妻。
  或许是车内开了空调,空气并不流通,恍惚间,beta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但奇怪的是,那香味并不刺鼻,反倒令人生出一种舒适、安逸、困顿的错觉。
  江让努力睁了睁眼皮,听着耳畔忽远忽近的声音如此道:“江先生,我们待会儿要转车……”
  声音越来越远,像是海边褪去的浪潮,悠远、祥和。
  青年终于撑不住地闭上了眼。
  在意识陷入沉睡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一抹极轻的笑声。
  似乎有人呢喃一般地贴着他的耳朵道:“江江,你归我了。”
  *
  “戚先生,瞧您面色红润、富有光泽,您这一胎啊,肯定是个alpha没差!”
  披着藏蓝长衫,杏色内搭领口半卷住下颌骨的男人听到诸如此类的恭维声,艳红色的唇角慢慢凉下了几分。
  omega的长发被一根红绸半束在脑后,那张过分白腻的脸颊融着阴阴的红唇,颇有种古韵湿冷的美。
  他半抬着漆黑的眸,抿了口高脚杯的酒水,漫不经心道:“是么?我倒觉得依着它父亲的模样,合该是个beta或omega才对呢。”
  那恭维的人马屁拍到马腿上,自是一阵尴尬,但同时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位戚先生还真如旁人说的那般性情古怪,一般孕夫若是被夸怀的是alpha,早该心花怒放了。
  毕竟若是怀上了个平庸的beta还好,如果生了个omega,这戚家李家家大业大的,最后还不是都得落到旁的alpha手里。
  那人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当着戚郁的面说。
  戚郁扯唇,即便用酒水半遮了苍白的面颊,心口作呕的恶心感却久久难以消散。
  很快,那股恶心的感觉变化作了一种呕吐的冲动,omega半捂着唇,惨白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他想吐却吐不出来,身边不少人都关切的聚了过来,似是对omega十分关切的模样。
  戚郁却愈发觉得自己像是被潮湿的泥土死死掩埋的尸体,那枯骨腐肉的臭味引得无数苍蝇嗡嗡转在他的左右,他恨不得缝死他们的嘴,最后烧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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