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香台最近的少年斜眼瞥了眼剩余的时间,咬牙道:“师兄坚持住啊,还有一炷香!”
“什么?!一炷香???”秋岷珏二话不说将头顶的水端下,搁置在地上,径直盘坐在地揉弄酸痛的大腿,“我不练了!”
随后他当着这群弟子的面一骨碌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汗,迈出还在打哆嗦的右腿:“今天谁也拦不住我,我要去找易仙师学剑!”
其他人互相使眼色发愁这局面怎么收拾。毕竟他们不能擅自中断修行,不然又要从头再来。
他们好不容易撑过两炷香的时间,纵使少宗主哀嚎不止,他们也不敢阻拦半步。
可若是不及时阻止,之后宗主万一怪罪下来,谁又能保他们?
简直是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的身影简直是几个人的神明。
凌妙可持剑走上台阶,朝其他几名弟子点头示意,最终将目光落在秋岷珏身上,声音冷漠:“你敢走出去一步试试。”
“试试就试试!!”秋岷珏昂首挺胸,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在距离凌妙可只有几步时故意冷哼。
凌妙可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就见秋岷珏非常有骨气地仰起头,当场转了个弯又走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嘴里的碎碎念越说越委屈:“试试就试试,走一步就走一步,我堂堂静檀宗少宗主,还能怕你……呜呜呜你能不能把剑收回去……”
他蹲下身将碗重新顶在头上,两手合掌于胸前,单腿站立,就算右腿上的酸痛再次出现,他嘴上也没闲着:“又不是入宫选妃,我干嘛要练这些……呜呜我一个修仙的剑修为什么要在这呜……搞这些玩意……”
哭声太过凄惨,秋岷珏身边的少年实在听不下去,小声劝说道:“师兄,哭小声点,马上碗要掉了。”
话音刚落,秋岷珏头上的碗便当真落地,整整一碗水洒落出来,连同瓷碗也摔成几瓣。
秋岷珏沉默了一瞬,低头与碎片对视几秒,再次抬头望见凌妙可显而易见的怒火。他彻底不憋了,眼泪唰地掉下来,这下谁也堵不住他的嘴。
“易仙师呜呜哇哇——放我出去学剑呜呜呜——”
第32章 噩梦
说是教剑, 实际上林樾基本没怎么吭声。无非就是发现错误时及时纠正,易溯也时不时在一旁补充。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
一个无意避嫌,另一个刻意避嫌, 避到最后慕容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亮的电灯泡。
不过好在有这两人在场, 自己曾经捉摸不透的剑法, 今天竟奇迹般地突破瓶颈, 顺畅地使了出来。
易溯放下茶盏望向血红残阳,正要起身告辞,这时林樾向他投来目光,开口拦住易溯的动作:“今日辛苦师父, 不如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
慕容紧随其后,停下手中动作也跟着望向易溯, 在林樾注意不到的地方挤眉弄眼,口型重复着两个字“任务——”
易溯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点头应下:“好, 那便……多有打扰。”
平日里北峰只有慕容和林樾两人, 饭桌上遵循食不言。除了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人不存在。
有时林樾事务繁忙, 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到最后餐桌上就只有慕容一个人边吃边和系统聊天解闷。
这次好, 终于多了个活人。
三人分散坐在圆桌周围, 菜肴丰盛,色香味俱全。还未动筷前易溯及时踢了一脚慕容, 随即传音过去:“契合度多少了?”
“35。老大你能不能争点气, 躲个啥?莽上去啊!”
慕容决定使用一下激将法,说不定比慢热强些呢?他两手扶住碗边,悄悄关注接下来易溯会有什么动作。
易溯好似在思考话语中的意思, 随后筷子来回几次,所夹起的饭菜通通进入林樾碗中,笑眯眯道:“多吃些,今天很累吧?”
慕容:……
请问林樾累什么了?练五十遍剑法的是他!
一个坐着喝茶一个站着看戏,谁累一眼就能看出来!!让易溯莽上去,不是让他没话找话啊!!
慕容咬碎一颗花生,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两人。
林樾看着碗里的饭菜愣了愣,反应极其迅速,也跟着起身将热乎的菜夹在易溯碗中,轻声道:“不累。师父也多吃些。”
慕容双眼彻底没了光亮,一声不吭举起粥碗,盯着碗里的白米一口接着一口吞咽,懒得再去看对面两人快堆积成山的碗。
没救了,找两个小孩来玩过家家都比他们俩相处得自热。
【恭喜宿主,当前cp契合度:36】
“呵。”慕容面无表情吞下最后一粒米,在心底暗自吐槽一句,“以后要是真成了,他俩吃饭坐小孩那桌。”
*
“98,99,100……”
鸦青蹲在门外,低头抛着不知从哪得到的小沙包,就这么手心手背交替接住落下的沙包,百般无聊地嘀咕着数字。
北峰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方……门主白天还告诉自己会早些回来,这月亮都升起来半天了,依旧没见门主回来的身影。
“大晚上的,鸦青你蹲在那干嘛?”
上空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鸦青惊叫一声,空中的沙包也顾不上接,惊恐地转身寻找声音源头。
易溯悠闲地站在屋檐上,瞧见鸦青目光时还极为好奇地歪了歪头。
他也是一时兴起不走寻常路,直接踩着轻功回东峰。
在现实世界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现在仙术玩腻了,便玩心大发,想感受一下之前阅读的小说中那群江湖人飞檐走壁的快感。
该说不说,比御剑好玩。
尤其是有仙术借力,哪怕再细的枝杈都不会断裂,身轻如燕,也算是圆了他之前的仙侠梦。
夜色下,一路的凉风早已将易溯吹清醒,他跃下屋檐,捡起地上的沙包在手里掂了掂。
鸦青急忙从地上爬起,反复检查易溯身体,确定没有任何被人触弄的痕迹这才放下心。
“北峰那边有为难您吗?您不必忍着,宗主一定会为您做主!”鸦青不等易溯开口便自行脑补易溯被北峰那两个人围在角落受尽各种侮辱,越想越气愤,他快步走在前方,头也不回地冲进东厨,“我给门主备了夜宵,门主先回屋休息吧,我一会给您端过去。”
易溯全程插不上话,就这么听着鸦青愤愤说了一堆,独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为难……自己?
易溯低头想了片刻,不知联想到什么,耳根倏地一红。一时间有些慌张,急忙张望四周有没有人影,手不自觉捏上耳垂,眼神闪躲快速进了屋。
仿佛生怕再晚一瞬,就有人看到他的异样。
夜宵是一碗馄饨,易溯见到鸦青端来的食物两眼发光,细细品尝肉馅的鲜香。
一碗见底,易溯满足地擦拭嘴角,动作突然顿住,他犹豫片刻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半刻找不出形容词,只能垂下手作罢。
鸦青将空碗放在木托上,继续忙着手中事并未给易溯压力,询问道:“门主有烦心事?”
易溯点点头,颇为纠结地看了看鸦青,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便用最简洁最好懂的话问道:“如果,我说是如果啊,如果有人碰了你嘴角,你什么感觉?”
鸦青:“嘴角?”
易溯:“对,就是你吃饭途中嘴边沾了饭渍,有人正好这个时候用手把它抹去,你——”
一阵杂乱的声音打断易溯的话。
原本拿在手中的筷子被鸦青无意中打落,他弯腰将其捡起,面色凝重了许多。
他侧身举起易溯刚刚食用的汤匙,前倾身体道:“门主多有得罪。”
易溯:?
不等他疑惑,冰凉的触感落在唇边,是汤匙上凉透了的汤水。
易溯不明所以地看着鸦青又将汤匙放回原位,随后他幻化出一条新的手帕裹住大拇指,缓慢靠近易溯。
就在即将触碰唇边时,易溯身体出于本能地向后侧,躲开鸦青的触碰。
待他回过神,鸦青早已坐回原先的位置:“门主,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端起碗筷行礼告退,在即将离开时侧头道:“如果对门主做这个动作的是林樾……那门主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动心。”
“因为他可能只是单纯馋您身体。”
空气凝固了几秒,易溯觉得自己脑袋炸开了花。
鸦青到底懂了什么!!怎么天天净说些……这么……的词!!!
他将自己狠狠摔进被窝裹成蚕蛹,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阵恍惚,易溯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晚餐结束的时候,他被林樾喊住,嘴角触碰到柔软的指腹,陌生的感觉让易溯心里生出几分异样感,但他并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