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玩家可以成为npc。
第59章
就在钟珩思考的时候, 那个他打量的对象突然掀起眼皮看向他,然后……摘下了口罩。
钟珩终于知道那双眼睛为什么熟悉了。
那是他自己。
虽然有着不一样的颜色的瞳仁,但这张脸还是很容易辨认。
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骤然握紧, 从芯片导过去的数据猛地上升, 折线图开始剧烈摆动。
那个人朝他歪头笑,抬手招呼钟珩往自己的方向看。
钟珩闭了闭眼,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火气上涌引起的耳膜震动让他感觉周遭一切声音都烦得要死。
这一下闭眼不知道闭了多长时间,再次睁眼时, 钟珩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屋子里, 大概也是个病房, 不过是黑的, 伸手往一边摸的时候能轻松摸到墙和一张床。
与自己先前的病房差不多的布局。
纯黑中缓缓溢出一点光,从墙边的缝隙处,做梦似的扯开了一道屏障一样的门。
那位和他长得一样的医师从里面走出来, 因着光线问题,看不清他的脸, 只有一个黑黑的、边缘环着一圈光圈的轮廓。
钟珩抬手挡在眼睫前, 头也偏过去避开晃眼的光线。
就这么一侧头的机会, 让他看清了整个病房里住着的人。
——是黎夜。
他终于深深皱起眉, 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 轻轻晃了下。
“黎夜?”
黎夜没醒, 也没有任何反应。
医师已经走到床边,淡淡扫了钟珩一眼, 眼底带着些嘲讽,唇角勾起,俯身在黎夜耳边唤了一声。
浓密的长睫颤动两下, 微微张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眼珠转动了一个很小的角度,钟珩有种他在往自己这边瞥的错觉,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黎夜睁开眼,在那之后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他。
那年的光门逐渐闭合,房间里越来越暗,钟珩在完全失去对周围的视觉感知能力之前,只看见那个和他有着同一张脸的人靠近了黎夜。
然后在昏暗中,他听见了某种水声。
黏腻的,不规则的。
钟珩眼角抽动,手指也跟着抖了两下,往旁边一伸,碰到了个冰凉的东西。
他的手摸索过去,顺着那东西的纹路移动,是他的刀。
钟珩忍着没有拎起刀就把俯身的人砍了,仓促间他伸手抓了一下,就在刚才握住黎夜手腕的位置。
然后他抓了个空,四根手指直直穿过床上人的小臂,一点磕绊都没有地收了回来。
随着钟珩一个晃神,又回到了黢黑空荡的地方,面前站的还是那个医师,摘下了口罩,正在朝他微笑。
这是治疗?钟珩想。
治疗的时间不长,他刚要转向下一个地方的时候,两侧太阳穴开始发热,冰凉的触感消失了,医师利落地拔断了电源,将连接设备从钟珩身上拿下来,一句话也没说,临走时看向他那把刀,带着不理解的目光开门离开。
钟珩睁眼后医师已经没影了,他一个人坐在治疗椅上,呼吸还有些急促。
还好刚才那些不是真的,钟珩垂眸,耳畔响起青皮书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兴奋,好像在钟珩的脑袋里连续跑了3个1000米,这回儿做着高抬腿准备跑下一场。
钟珩却有些疲惫,“你又怎么了?”
“你出来的时候没带上我,我现在在你身上下不去了,”青皮书左右压压腿,愉快地说:“所以……我们……”
钟珩打断他,“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身体?”
“嗐,我平时就爱撒点小谎,你还真信了?”青皮书没有半点因为被打断的生气,语气依旧轻快,“副本而已啦,我又不是规则单,又不是诡怪npc,哪有那么精准的?”
“你现在很开心吗?”钟珩无奈,他现在确实没有思考的动力,先前所有的猜测和判断被打乱,也没什么关系,这个并不重要,反正他要通关不管是不是,他也只能用这副身体。
“当然!所以……”青皮书装起了神秘,声音突然低下来,拉长,然后乍然在钟珩耳边蹦出一声,“我们去杀诡怪呀!”
“嗯。嗯?”钟珩半眯着眼睛发呆,手指勾着刀柄,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随意应了一声,才发现不对劲。
“你确定?”
“对呀对呀。”
“……”钟珩收回刚才觉得他暴怒已经好了的想法。
“不去。”钟珩坚决拒绝。
“为什么?”青皮书四脚朝天像个不给买玩具就不走的小屁孩一样躺在地上耍赖。
“老实待着,我刷经验呢。”钟珩闭上眼。
“在治疗区的?经验已经满了吧?没满也快了,刚才的诊疗结果分析出来的话,你大概率是不合格的,也就是说,最多让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就能转到重症区了,快的话都用不着等到明天。”
钟珩又睁开眼,这会儿才觉得耳边有些清净,想起他把耳塞也忘在床底下了。
这样一来,估计就更难找到温子初了。
黎夜的话……
他想起刚才黑暗中的那一幕,指甲和金属碰在一起,铛一声脆响,钟珩长呼出一口气。
真是糟糕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不到24个小时,他已经见了两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了,钟珩越想越烦躁,也不知道那个医师的瞳色与他不同是好事还是坏事。
“钟珩?钟珩?”
“嗯?”钟珩回过神。
“考虑得怎么样?”青皮书坚持不懈。
“再说吧,”钟珩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窗边,诊疗室毕竟算是医师的地盘,没有病房那么无聊,窗帘很轻松就被打开了,只不过窗户被锁上,拧不开,“你一个副本产物,吆喝着杀诡怪干什么?”
钟珩的手指有意无意敲打着窗框,他低头朝外面的地面看,零星有几个人从这栋楼里面走出去。
从诊疗室往下看到的刚好是楼外的地面,钟珩这几日上楼下楼,甚至跟他们到另一栋食堂的楼时都没有到过外面一次,所以看见有人从这里出去很是新奇。
“那是什么?”
青皮书通过他的眼睛往下看,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身体的掌控权,断开了与钟珩五感的连接。
“那些是痊愈离院的。”
“所以说只有痊愈的人才能离开这栋楼吗?”钟珩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不准确,又补充道:“我是说,离开……暴露在外面?”
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但青皮书很快就理解了,点头。
钟珩再次看向那几个“痊愈出院”的人,他们行走时快时慢,偶尔身体还会扭曲几下,不太适应外面空气似的卷起身体蹲下,手指在地面上扣弄,留下几道血印。
“他们这真的好了吗?”
“这是副本诶,你觉得呢?”青皮书无聊地晃着脑袋,“要是好了就能通关,你还要去重症区干什么?”
青皮书似乎还想说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短暂的时间过后,“嘘”了一下,说:“有人来了。”
钟珩从窗外收回视线,听见门口咔哒一声,转过头刚好和那位带着口罩的医师对上视线。
好熟悉的眼睛,钟珩盯着不动,看着他走近,然后越来越觉得这双眼睛陌生。
在诊疗椅上看到的东西是假的,或许他口罩下面的脸也不是当时他看的那样,钟珩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人给他带来的冲击在短暂的时间里还是很难消弭掉,于是钟珩少见地带了个人情绪和他对话。
口罩医师低头看一眼诊断报告单,再抬头看一眼钟珩,淡淡道:“你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刚才的治疗效果是不错的,但同时测试结果显示你的情况比上一次严重了很多。”
和青皮书说的一样,口罩医师越过钟珩看向他身后的窗户,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用委屈你住在诊疗室了,一会儿就可以转入重症区的病房,那里比这里睡着舒服一些。”
“嗯,”钟珩朝他笑了下,“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该哭还是该笑。”
口罩医师被他噎了一下,笑笑没接话,而是继续说自己的通知,“你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和我到重症区去,”他撩起眼皮,“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个小时之后再走,不过到时候就不是我带你去了,我还有事,会有其他医师来接你。”
“我没东西,哪需要准备那么长时间?”
“原来病房也没有吗?”口罩医师微笑着问他。
钟珩沉默。
“拿上你的刀跟我走吧。”
“你到底是谁?”钟珩站在原地没动,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
口罩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笔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转了一下,塞进胸口的口袋里,半带着揶揄地口吻问:“你这么好奇我,神使大人知道吗?”
“你还真是——”钟珩看着那双眼睛,一时间代入了那张脸,“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