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是喜欢和爱的那种心疼。
“怎么哭了?”
谢弦深偏过身子看向却盏,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一滴滴透明澄澈的泪珠子在眼尾摇坠。
“……没有。”她只是想到他为她做过的种种而心疼他,想哭。
“下雨了,我才没有哭……”
谢弦深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指腹替她拭去眼泪,轻声安慰她:“不哭了。”
哭了肯定不好看,会把她的妆弄花,她有点别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别看我……等我哭完再看……”
“很漂亮。”
“你骗人。”
等哭得差不多了,却盏揉着手心里的纸团给自己擦眼泪,“……我现在漂亮吗?”
“一直都很漂亮。”
话落,也不知道是却盏一语成谶说下雨了,还是对谢弦深的这句话表示“否认”——
原在天空中皎白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匿了踪迹,浅淡暗色的万里上空倏然间也像被调了重墨似的,忽而,伴随着一阵冷风袭来,斜斜吹过的雨丝逐渐凝成豆子大的雨滴砸落地面。
“怎么下雨了啊……”却盏抱怨。
也在这时,谢弦深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我们走吧。”
将近山顶这边也没有树林可以避雨,冒雨再次回到停车的地方才免得继续被雨淋。
却盏被谢弦深护得紧,自己淋雨还好,加之有他的外套,她身上湿得不多。
可他就不是了。
雨下得急,就像一兜的水泼在了他身上,头发,衣服全都被染湿,发尖都往下坠着一滴又一滴的水,而且……他的脸色好像也不是很好,锁骨那处的红度上升到脖颈,仍在蔓延。
“谢弦深。”
眼见那红度仿佛越来越重,却盏慌了,“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她伸手覆在他额头试温度,有点烫,灼得她手心隐隐发疼。
从山顶那边到停车的地方距离不算太近,一路过来他又淋了不少雨,却盏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发烧。
但……这烧发得又好像不太寻常,怎么这么快就发烧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看病,山里哪有什么医院,却盏的情绪担心又着急,“我来开车,你去坐副驾……”
“……唔。”
倏尔,她被谢弦深圈住了手腕落入他怀中。
他身体的温度很烫,拥抱也如同火焰般炙烤,似是连同也要把她烧碎似的。
却盏虽然不明所以,但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生病,又在她侧颈时不时蹭蹭寻找两人相贴的触感,她觉得痒,要后退,他箍在她腰后的力度更加收紧了些,不让她跑。
“没事的。”却盏抚了抚他的后颈,温声安慰他,“别怕,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身体的温度有点……”
“……让我抱一会儿。”
病症说不清是第几次发作,只是却盏在他身边,他可以尝试试图用拥抱缓解,“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听不太清,呼吸声落在她颈侧起起伏伏的波动也轻弱。
却盏心疼,抱着他的力气也收紧了些,轻轻告诉他没事,不要害怕,她就在他身边。
眼前的情景与以往存在几分重叠。
却盏忽然想到,那次她和寻盎连夜赶飞机到沪城,当天晚上,沪城下了一场很紧的雨,寻盎接到电话外出,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套房里。
她当时在工作,听到门外门铃声响以为是寻盎忘记带东西,开门发现却是谢弦深。
一开始,她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也是后面,他目光攫取她的瞬间,甚如黑夜般沉,她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变了,那时候,他的身体也像现在一样热。
他说他想要她,她以为,他是被下药了才变成那样,所以,她帮了他。
两次情况的相同点都是下了雨,却盏很难不把两者结合一起。
“没事,没事……”
“我在的……”
她一直在安慰他。
下山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过后告诉却盏说,是热感症。
却盏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医生具体给出解释,热感症是一种由皮肤的热感达到某种程度时会对本人产生应激性创伤的身体病症,这种病症偏隐性,与心理疾病无关,且不具备传染性,也不会影响后代。
通常来说,身体受凉可能会引起感冒发烧,而热感症的引发同样需要某种外部因素,可能是比如雨雪冷降温的天气原因,也有可能是患者以往所经历对其本身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
这种病症不会根治,病发时的带来的身体反应极其难以忍受,最严重的时候会产生不可抵抗的濒死感,可以选择吃药缓解,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是寻找到和患者本身相匹配的热感值,并与其产生拥抱,接吻,做.爱等亲密的生理性接触,病症表现越严重,双方生理性的接触也必须足够亲密。
这样会很大程度上缓解患者本身的病症情况。
再简言之,可以理解为易感期,而可以缓解患者易感期的人就是对方的抑制剂。
却盏忽而有种心明的感觉。
医生看着诊断单上的各项医疗数据,“我看,患者对你的依赖程度很大。你们的血液热感化验结果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这种情况很少见啊,也庆幸,你们的匹配值很高。”
她和他是百分百的匹配值,就像是天定的宿命。
也只有她可以缓解他的病。
但……
却盏想到医生说的引发病症的因素,是下雨吗,还是谢弦深以往经历过对他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回到病房,她坐在病床前静静看着谢弦深。
他为她受伤而昏迷不醒的那晚,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沉睡不醒。
她握紧他的手,欲想把自己的热感传递给他,这样他可以不用那么难受,她也观察到,原来在病发时,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眉轻蹙,攥着她的手也格外紧。
“谢弦深,对不起……”
却盏为误会他而道歉,第一次在沪城见到他病发,她还斥责他犯了疯病。
她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情而患上了这个病,又是在什么时候患上的。
额头抵在谢弦深手背,却盏闭上眼,呼吸放轻。
本是一片黑暗的视野所及,忽然出现了令她难以忘记的火场。
那场火很大,火势高旺,她也像庄园的那场火一样被困在角落一隅,没有人来救她,她就像是只能待在原地等死。
她害怕火,很害怕。
因为,小时候的那场火烧坏了她最喜欢的裙子,也差点让她命丧于此。
可就在她以为要死在下一秒,有人冲进了火场来救她。
烈焰火势擦去了却盏眼底映现的对方模样,她很想看清对方是谁,然而,她的手腕被紧紧抓住的那刻,她好像更看不清了……
但,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因为有人来救了她。
“盏盏。”
是他的声音。
短短十分钟,却盏好像做了个飘忽的梦。
醒来的时候,她抬头,眼眶里凝着的泪花儿还在往下掉,湿润残留在脸侧,她感觉不真切,是他替她拂去了眼泪。
谢弦深以为她担心他会死,“放心,还没死呢。”
却盏抿直唇线。
她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更心疼了,也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担心你、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呜呜……”
旋在眼眶的泪又掉下来,啪嗒落下,染湿他的手背,她仍在控诉,“谢弦深……我很担心你啊……”
他抱着她的时候全身都在抖,额头,手心,脖颈冒出一片冷汗。
病症带来的症状将他推向死亡边缘,心脏传震的抽痛频频负重,压抑着本能的呼吸都快喘不过来气,窒息感阵阵袭上他的喉腔,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从患上病症到此,这种感觉,他已经被折磨无数次了。
她哭得那么凶,他心脏的钝感再次袭了上来,“我没事,别害怕盏盏。”
当他第一次靠近却盏,第一次把她抱在怀里,也第一次和她亲密接触,他才发现,这种生不如死的窒息感会因为和她的靠近而慢慢退却。
最初,他感到很奇怪,可之后每次病发,只要靠近她,他仿佛重获了重生。
他也不明白所谓的热感值匹配。
只是一见到她,他就忍不住想和她靠近,他定义为这是对她生理性的喜欢,他只知道,他离不开她。
却盏声腔抽噎着,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见谢弦深笑,她抬手就打在他身上说不许嘲笑她,“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