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这次轮到狐狸不敢说话了。
虞虞鱼:[呵呵呵,我当然相信前辈会无条件帮助我了。您只会听我的命令,对吧?]
九尾又发来一串省略号。
半晌,他发了个狐狸咬着尾巴求饶的表情包,无奈道,[小鲤鱼,别玩弄前辈了。]
按九尾的态度,虞鲤犀利地觉得他心里有什么盘算,但现在不适合逼问。
于是虞鲤不太开心地说:[您明天几点到,我去接前辈。]
九尾很快发送:[安心比赛吧,鲤鱼。]
[你是我们的骄傲,一下飞艇,前辈唯一的要务,就是赶到你的身边。]
……
淘汰赛象征着联赛决赛的序幕,晚上八点,官方公布明天第一轮淘汰赛的赛程,虞鲤卡点登上网站,因为前所未有的火爆流量,网页整整卡顿了半分钟才加载出结果。
而在这等待的半分钟里,虞鲤甚至不必通过官方渠道,光脑霎时爆炸般涌进来的电话和消息,通知了她明天对战的人选。
——神官。
像母亲般面面俱到地照料着幼小的她,像养父般那样提供给她庇护,亦是她的竹马和情人。
是虞鲤所有旅途道路汇聚的终点。
虞鲤在三天前和神官对战时就有预感,却从没想过,结局来得这样快。
神官已形销骨立,他本来就是拖着残破的身躯当反叛军的走狗,中央塔的战斗,管理,政务,他每一件都处理得让人挑不出差错。
好像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代价是,他本就像烛光般摇摇欲坠的命火越发燃尽。
反叛军重视神官的价值,却不会让实力如此恐怖的战士,威胁到反叛军对新世界的统治。提前他和虞鲤的对决,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有好处。
就在刚才,季随云告诉她,他来到中央塔后,一些关系网还没有打通,明天阿尔法的战力很可能被留滞塔外,无法及时增援。
阿尔法的名望在这届联赛的名望达到了巅峰,而反叛军的计划已经暗中准备了上百年,想必他们也早就有所察觉,绝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
虞鲤看着终端里的那些消息,密密麻麻的字影模糊,变为一把刀锋从眼眶插进去,搅得她神经都在痛。
虞鲤双手捂着耳朵,喘不过气,她蜷缩着弯下腰,像是逃避什么般的,可那股缺氧感依然如影随形。
光脑的响铃声密集嘈杂,全世界的人都对她发来恐慌求助的信息。
孤立无援怎么办,打不过神官怎么办——因为她的软弱,导致很多、很多人死去该怎么办?
她站出来,集结军队,拔起反抗的旗帜,将无数人卷进这场风暴。但真的有觉悟,承担数不清的家庭因此支离破碎的代价吗?
虞鲤心情波动强烈,精神海掀起滔天巨浪,不断冲击着s级的边界线。每一次都好像要打开那道顽固的关窍,可后劲始终绵软无力,还缺少着某样决绝的东西。
不知不觉,虞鲤已经满脸是泪。
耳边传来幻觉般的敲门声,沃因希他们住在中央塔外围,夜里有宵禁,哪怕看到信息后立刻动身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不论是谁,虞鲤现在迫切地需要身边有人支撑。
虞鲤发抖着打开门,迎面被雪松气息圈在怀中,姬竞择什么都没说,甚至知道她只穿着睡衣就来开门,解下军装外套,披在妹妹的肩头上。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覆盖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虞鲤埋在他胸膛前,双臂紧紧缠上他的腰身。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第三者,姬竞择眼睫投下阴影,他尽量以解离的视角看待,如此才能压下那一丝罪孽的,涌动的解脱感。
他对生毫无眷恋,对死亦无渴望,姬竞择唯一执念的,只有此时怀里真实存在的体温,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们从出生以来就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正统的,有血缘联结的兄妹,如果没发生意外,他们本该在姬家的庄园里相伴一生。
姬竞择曾质疑过,也曾立誓反抗过,但不得不承认,命运拥有着伟力。
现在,只不过一切回到了正轨而已。
“我该怎么……”虞鲤断断续续地挤出了混乱的问询,她不确定自己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虞鲤闷闷地说,“我不想让你再一次受到伤害。”
“别害怕,”姬竞择听见了自己冷静卑劣的嗓音,“是生是死,哥哥会陪着你面对一切。”
“你从来不是我的灾厄和负担。”
八岁那年,受伤的姬竞择打开那扇尘封的天窗,对上那双稚嫩的双眼时,就成为了她命中注定的哥哥。
而哥哥从当上哥哥那天开始,就注定要为妹妹付出些什么。
姬竞择从未后悔过当年走入实验室的选择,就算这让他失去了虞鲤整整十二年的记忆与时光。
神官永远无法享有的是——
只要姬竞择存活一天,他就是她契合完美的刀鞘,坚定的同盟者,能真正地站在阳光下托举她,是这世上唯一能适配虞鲤的异性。
这是可以为世俗所接受的爱。
百年之后,身躯埋没在泥土里,他们的根也会连在一起腐烂。
第268章
今夜注定不眠。
晚上九点,包括季随云、陆吾管理层在内,几名哨兵队长到齐,恶魔这方到场了虞鲤最信任的吹笛人,他对空间下了禁制,令他人不能窃听房间里的密谈。
但时间太久也会引来怀疑,半个小时左右,季随云便定下了明天的作战计划。
虞鲤的任务是重中之重。
明天,季随云会竭尽全力地里应外合。而她的使命,就是在神官拿出钥匙的一瞬间、不计代价,不计伤亡地摧毁神官手中的钥匙,中止这场或许会颠覆世界的灾难。
“决战比我们想象得要快上一个月,即便准备仓促,胜机渺茫,我们也不能再退缩。”
“诸位,我们站在世纪的分水岭上。”
季随云语气平静温和,气质如高山般宽宏洁净,泪痣缀在锋利而狭长的眼角处,毫无以往的随和。
他用光脑播放明天的路线图,虚拟的屏幕上切出数十个视频分屏,虞鲤看见其中有荒坂和北塔的将领。
据虞鲤之前得到的情报,荒坂和东明已经被中央塔的间谍渗透,能从敌人的大本营里策反几员得力的干将,看来季随云也做了不少的努力。
男人的指尖轻点桌面,“若失败,人类将重复三百年前的历史,遭受异种奴役;若胜利,我们将破除阴霾,听见新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人类之所以称之为人类,是因为我们亿万年前,尚在蒙昧之时,就寻找火源,制造简陋的工具,以无知无畏的勇气,对抗体型比我们大数十倍的猛兽。
此后无数山崩海啸的绝境,人类的血脉生生不息地流淌在大地上,三百年前的末日没能摧毁我们,明日的浩劫,同样不能。”
“反叛军认为人类与异种融合,得到进化,才是理想的国度;但我与众位同行者聚集在此,就是因为我们深知,将身体和大脑交由怪物操控,是不容置疑的投降主义。”
季随云话语沉如坚冰,“黎明将至,我们绝不将尊严和追求自由的意志拱手相让!”
“就算毁灭到来,我们也选择以人类的姿态赴死。”
房间笼罩着沉肃的空气。
青年袖口挽起,双手撑在桌面上,眼下甚至泛着淡淡的乌青,背影瘦削,却像是海港里的船锚那样稳定,让人感觉安心。
作为文职,阿尔法白塔的一切事务几乎都围绕着季随云的决策展开,连当初的神官名望都略逊一筹。他的大脑是整座白塔的运转中枢,而他本人相当于白塔所有人的家长、父兄。
虞鲤心绪悸动,看向季随云的双眸,他自然平和地继续说下去:
“虞向导,姬首领,打败神官之后,我们只是暂时阻拦了反叛军的计划,要解决源头,你们必须找到元老会的成员,铲除祸源。”
“我们之前的推断有误,实验室深埋于比赛场的地下,元老们不会冒险来到赛场,但他们必然想要用双眼迎接。”
“偌大的中央白塔,同时满足视角清晰和绝对安全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一处[观景点]。”
季随云的手指移到虚拟地图的中央主塔,圈出猩红的标记,“登顶那座塔,然后——推翻它。”
斯莱瑟手掌覆在面具上,提出合理的质疑:“潜入组得来的情报显示,中央塔的神话系哨兵以入住那座塔为荣誉,其中不乏被元老会洗脑的战士,我们在爬塔的过程中必然遇到重重困难。”
“我们愿意为了向导队长付出一切,哨兵走上战场的意义就在于此。”斯莱瑟淡淡地道,“但我希望,诸位有后手保护她的安全,如果她在中途出现意外,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空谈。”
季随云没有移开看向虞鲤的目光:“我们会尽全力协助你,虞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