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辛禾猛地倾身,紧紧抱住魏明烬。
她知道魏明烬这人表里不一,可这一刻,辛禾还是控制不住的动了心。
魏明烬一个没坐稳,差点被扑过来的辛禾撞的跌下去。他勉强稳住身子,神色懊恼的看向怀中的罪魁祸首,欲出声呵斥,但在看见她不住颤抖的双肩时,又将那些伤人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这一次,辛禾没哭多久,她泪眼婆娑从魏明烬怀中抬起头来,不确定问:“我真能打回去?”
“我何时骗过你?”
“可她是二夫人,是你的长辈。”
魏明烬乜了她一眼:“你也算是我名义上的长辈。”
辛禾:“……”
她干嘛要多嘴呢!
魏明烬见辛禾的气似乎已经消了大半,这才扶着她倚在软枕上,交代道:“好生养着,待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带你去讨公道。”
“好。”辛禾重重点头。
她虽命如草芥,但也绝不会被人任意欺凌。有能报仇的机会,她如何肯放得过。
他们说话间,琼华端着药碗进来了。
魏明烬便径自离开了。琼华将药碗端给辛禾时,还一脸气愤:“二夫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她冲进咱们府里来对姨娘您动手不说,竟然还空口白牙的污蔑您,真是气死奴婢了。”
“别气了,回头公子会替我讨回公道的。”辛禾这个受害者反倒安慰起了琼华。
琼华闻言先是高兴,旋即又觉得魏明烬所谓的为辛禾讨回公道,只怕是以邹氏不痛不痒道歉了事。
她心里还是替辛禾觉得委屈,但如今辛禾有孕在身,且胎相也不稳,她自是不敢将自己的揣测说给辛禾听。只细心服侍辛禾喝了安胎药,又替辛禾的脸上抹了消肿的药膏后,便扶着辛禾躺下。
“姨娘您睡一会儿,婢子就守在这里,绝不给任何人接近您的机会。”
“好。”辛禾阖上眼睛。
琼华便搬来一个小杌子坐在床畔,一面守着辛禾,一面做针线活。
自此之后,辛禾就在待在翠微院里养胎。
因吴大夫叮嘱,她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养,因此魏明烬直接将她每日去他院中的点卯都免了不说,他每日也都会抽空过来看辛禾。
其中有一次,魏明烬过来看辛禾时,正好与登门来探望辛禾的梁婉莹撞上了。
梁婉莹不由称赞:“魏公子对姨娘真是上心。”
彼时魏明烬长身玉立,温润含笑:“魏某父母皆已故去,又无其他兄弟姊妹,只剩下姨娘腹中的孩子是魏某的血亲,魏某自然得上心些。”
魏明烬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梁婉莹却听的十分感动。
她心下想,魏明烬对他父亲的妾室都能这般有情有义,日后他若娶了妻,对妻子定然会更好。
而倚在纱帐里的辛禾听见这话,顿时在心里轻轻啐了魏明烬一口。
距邹氏登门掌掴辛禾快至一旬时,吴大夫再次登门为辛禾诊脉。
这次诊脉后,吴大夫说辛禾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又告诫辛禾,让她平日还是多注意些身子。
辛禾应了,谢过吴大夫之后,让人好生送吴大夫出去。
待吴大夫离开后,辛禾立刻看向公子。
魏明烬也觉得,事情拖了这么久,如今也到该算账的时候了。他颔首丢下一句,“走吧”,便径自朝外走。
辛禾提裙跟着魏明烬走了几步,又蓦的停下来:“公子你等我一会儿。”
话落,辛禾又折返进里间去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后,辛禾才从里面出来。魏明烬一眼就看见了她脸上残存的伤痕。
他给辛禾敷脸的药极好,没两日她的脸就已恢复如初了。但现在,辛禾却特意又将自己的脸化成伤痕未愈的模样。
“既然是去讨公道,那带着伤去才更有底气。”说完,辛禾又戴了面纱,遮住自己化的那些伤痕,打算等到了魏敬尧府里再将面纱取下来。
魏明烬闻言,嗤笑一声:“伤不是你的底气,我才是。”
若他不替她出头,就算邹氏将她的脸打烂了,她也别想讨回公道。
“妾知道,妾心中十分感激公子呢!”哄人的话辛禾张嘴就来。
魏明烬啧了一声,瞧着她正欲反驳时,辛禾见门口没人,她撩起面纱踮起脚尖,飞快在魏明烬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娇羞提裙率先出去了。
她温软的唇在他脸上一触即分,但却让魏明烬怔愣住了。
待他回过神来,见辛禾的裙角已消失在门边,魏明烬这才缓步朝外走去。
在邹氏打了辛禾之后,魏敬尧曾过来找了魏明烬数次,想要说这事。但都被魏明烬以辛禾被邹氏打的有滑胎的征兆,大夫叮嘱需要安心静养为由,说此事容后再议。
魏明烬此言是打算等辛禾身体好了,亲自带着辛禾去讨回公道。
但在魏敬尧看来,容后再说的意思是,魏明烬不打算再追究了。毕竟这件事若传出去,脸上没光的还是他们大房。这几日,魏敬尧更是直接将这事抛至脑后了。
可这日,他正要出门时,门房却来报,说族中的几位族老来了。
“族老怎么突然来我府上了?”魏敬尧一脸茫然,但还是当即恭恭敬敬将几位族老迎进了正厅里。
命人上了茶之后,魏敬尧才问出心中疑惑:“今日几位叔公怎么有空,一同来我府上了?”
族老正欲答话时,有仆从又来禀:“老爷,大公子带着辛姨娘来了。”
一听这话,魏敬尧眉心突突的跳。
一位族老呷了一口茶,慢吞吞开口:“正是明烬派人请我们来的,说是有事要请我们这些老头子来主持。二郎,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魏敬尧顿时怒火中烧。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一点芝麻大小的事情,魏明烬竟然惊动了族老们,他到底想干什么!
“嗐,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二郎竟然惊动了叔公们,真是年轻不懂事。回头我……”
“二叔此言差矣。”魏敬尧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人打断了。
魏明烬与辛禾一道从门外进来。
辛禾见堂上坐了许多老头,但她一个都不认识,便拘谨的站在魏明烬身后。
而魏明烬眼风一扫,就发现族老们都到齐了。
“二婶冲进我们府里,不由分说将辛姨娘打的险些毁容滑胎,这种怎么能是小事呢!”明烬冲着族老们行了一礼,“诚如二叔所说,我年轻不懂事,一面是怀着我父亲遗腹子的姨娘,一面是二婶,此事我不知该如何料理,所以只得请诸位族老来裁决。”
魏明烬这话一出,族老们齐齐正襟危坐。
有人当即便问:“二郎,这是怎么回事?”
魏敬尧正要说话,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三叔公,此事是二婶所为,想必二叔并不知情。以我拙见,不若将二婶请来,让二婶自己说。”
“明烬所言有理。”那族老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同魏敬尧道,“二郎,将你媳妇儿叫出来吧。”
邹氏病了。
自从打完辛禾回来她就病了,她头疼欲裂胸肋胀痛,大夫说她是肝火旺盛所致。开了许多汤药,但始终不见效。
此刻邹氏正戴着镶嵌绿松石抹额,面色蜡黄的倚在软枕上,她单手扶着鬓角,一面呼头疼,一面同陪房婆子抱怨:“我那儿子如今鬼迷心窍,因我打死了他的小厮,他便与我生分了。如今我这头又疼的要炸开似的,这样捱着也是活受罪,倒不如直接一根绳子勒死了事。”
“夫人,您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陪房一面替邹氏揉着鬓角,一面宽慰,“少爷年纪小又没经过风月事,所以才会被那起子狐媚子勾引。但他骨子里却是个孝顺的,待回头您替他正经娶了妻,有貌美贤良的少奶奶陪伴在侧,少爷如何还会再惦记那个小娼妇。”
“你说的在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得赶快给绚儿选个貌美贤良的媳妇儿……”
这厢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有侍女进来禀:“夫人,大公子带着辛姨娘来了……”
那侍女话还没说完,就被脾气火爆的邹氏打断了
“什么?!那个小娼妇还敢来!看我不撕了她的脸!”邹氏一跃从床上起来,一时她头不疼了身上也不难受了,当即气势汹汹的指挥侍女婆子替她更衣。
那侍女正欲说族老们也来了时,已被邹氏身边的仆妇不耐烦的打发下去了。
穿戴整齐后,邹氏就直奔正厅而去。
在族老们面前,原本辛禾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坐的。
但魏明烬却道:“二婶来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姨娘有孕在身,也坐着等吧。”
辛禾坐着不合规矩,但她如今怀着魏氏的血脉,且先前被邹氏打的差点滑胎了,如今通融一下也未尝不可。
见几位族老都默许了,魏敬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众人约莫等了两刻钟,邹氏就满面怒容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