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周禀山自嘲轻笑,一口闷了剩下的酒,“她不会。”
“为什么?”
“假如舒娅的婚姻结构和幼辛一样,你会怎么想。”
周禀山轻飘飘的举了致命的例子。
闻褚稍作设想,顷刻低骂一句“操”。
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三个月,就被对方翻手机删信息,撒谎诓骗,暗中调查,当面装可怜背后给前任下狠绊子,这换谁知道了都得快马加鞭的跑。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越过合理沟通而想要暗中掌控一个人的私生活,都是件细思极恐的事。
“她不傻。冷静只是缓冲,她是在衡量,能否接受这样的我。如果不能,时间到了,就会顺理成章的离婚。”
也许林幼辛目前还在犹豫,但周禀山在这方面比她敏锐,已经率先推演到了她思维逻辑的后一步。
他现在做任何“胁迫”的举动,都会加速推进关系的灭亡。
闻褚被他冷静分析的表情吓了一跳:“那你怎么想?”
“我不离。”
“....这由得你吗?”
“无所谓。如果非要离婚,直接杀了我。”
闻褚僵在那里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意识到这哥不是一般的疯。
但惊恐之余,居然也有点可怜他。
没有任何一个长久待在黑暗里的人,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光明。
“....周禀山,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对你只有几个月的感情,不是八年,要放弃你太容易了。”
“我知道,但她说过喜欢我,她得负责。”
“......”
闻褚失语半响,最终望天:得,被鬼缠上了。
再说什么都没用了,闻褚劝不通他,只能陪着喝酒。
最后喝到闻褚都快昏睡过去了,还指望把兄弟拉回正常人范畴里,大着舌头问他:
“周禀山,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做这些事吗?”
周禀山一个人就要喝完两瓶伏特加,此刻双肘撑在膝盖,头深深垂着,眼神浑浊但语气笃定:
“我会做的更干净。”
起码不会让她发现邮件。
他冷静的这段时间里,最懊悔的,莫过于他竟然忘了删干净邮箱。
太低级的错误。
“幼辛,你不能不要我,你答应过我了.....”
昏睡之前,他靡靡呢喃。
/
林幼辛和徐澄宁苏青河一行人玩到天亮才回酒店。
她好久没这么痛快的疯玩了。
这两天没排她的场,她先回去洗澡,又约了下午spa,随后便打算带上眼罩好好睡一觉。
人刚掀开被子躺进去,床头的手机震动两下。
还以为是徐澄宁,结果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闻褚。
闻褚好好的联系她做什么?
犹豫着滑开屏幕,待看清消息后,她惊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闻褚:[大小姐,他快把自己喝死了。]
配图是医院急救室亮灯的照片。
第66章
林幼辛抵达西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来不及管别的,直接去医院。
几个小时前,闻褚给她发来的消息只大致说明了情况,说周禀山是因喝了过量的伏特加而急性酒精中毒,同时有些秽物堵塞呼吸道,导致情况比较严重。
林幼辛看见“过量”两个字,脑子嗡嗡作响,心跳都骤停,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周禀山会和“酒精过量”沾边。
有心:[他出来了吗?现在什么情况?]
快到医院的时候,她给闻褚发消息。
闻褚:[已经稳定了,洗过胃也补了液,现在已经推回病房了,你过来吧,十九楼。]
林幼辛一边等电梯一边回复:[我马上到。]
电梯门一开,她快速穿过人群跑出去,按照闻褚发的房间号找到对应位置,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莫名提起一口气。
拧开门把手的瞬间,闻褚“唰”的一声回头。
闻褚看起来一夜没睡,衣着乱糟,眼下黑青,走近细闻,依旧有一股酒气。
“来啦。”闻褚讪笑,多少有些心虚,“他刚醒了一个小时,现在又睡过去了,估计是肠道里酒精还没代谢完。”
林幼辛脸色不算好看的应声,转头去看周禀山的状况。
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管,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凌乱,人还处于昏迷状态。
如此极尽潦倒之态,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事实上,她已经分不清周禀山究竟还有多少样子是她没有见过的了。
几个月不见,闻褚和林幼辛稍微有点生疏:“那个,他昨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喝多了。”
“心情不好就把自己喝到急救?”林幼辛冷冷出声。
她走的急,身上只有一条灰色的宽肩带修身长裙,外面随便罩了件白色的珠光缎面衬衫,一路跑过来,薄汗已经洇湿裙子领口,留下一道深灰色的弧。
“....这次是意外,他之前没这么严重过。”
“他之前也酗酒?”
“酗酒”用于突发状况有点说法严重,但闻褚没反应过来,只是犹豫如何瞒过去的瞬间,林幼辛已经从他的微表情里探得答案。
林幼辛无语笑了。
发现自己对周禀山简直一无所知。
“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林幼辛走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臂环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闻褚动了动嘴,有心劝两句,可一想到这是连周禀山都搞不定的人,他说的话估计更没用。
“成,那我先撤了。”
闻褚叹气,捞起手机,但走前还是忍不住替兄弟抱不平:
“嫂子,我说句公道话啊,这次老周是过分了,可你几次三番见前男友这事,换谁谁都气啊,咱成年人*吵架,各打五十大板行不行。”
林幼辛微怔片刻,回头:“这是他和你说的?”
“没,他什么都没说。但大家都是男人,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吧。”
林幼辛静静看了他几秒钟,最后转过身,“我知道了。”
/
周禀山醒来时已是五个小时以后。
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散架般的无力,随之而来的就是喉咙疼痛和明显的异物感,以及头也巨疼无比。
他躺在病床上僵停一分钟,暂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余光便看见窗边的人影。
林幼辛背对着他坐在小沙发上,抱膝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禀山试图撑着胳膊起来,但浑身无力,只衣物发出一些轻微的窸窣声。
林幼辛听到动静回头,一向灵动娇俏的眼睛里,杂糅了不少疲惫,淡濛濛的,像笼了一层薄雾。
“你醒了。”她出声。
周禀山动了动嘴唇,暂未来的及说话,便看着她从窗边走过来,按了一下他床边的护士铃,随后坐在离他一米外的椅子上,给他解释:
“你酒精中毒,多亏闻褚发现的及时送了过来。”
“洗胃补液,又推回来输液,现在你体内的酒精应该代谢结束了。”
她神色淡定,甚至可以说是疏离。对于他把自己喝进医院这件事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似乎不管他再发生什么,她都是接受的状态,更别提其他的情绪。
周禀山不屑于卖惨,但没在她脸上看到丝毫担忧和心疼,心里还是难忍滞涩。
“是意外。”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低哑的解释。
林幼辛也没有要深问下去的意思,只是点点头,“现在人没事就好。”
护士听见按铃很快过来。护士小姐看到周禀山的时候还有些熟人的尴尬,“周主任,醒了?感觉怎么样?”
谁能想到有一天,能收治他们医院的高岭之花呢?还是酒精中毒这种不符合人设的病。
周禀山从旁边人身上收回眼,面色苍白也面无表情:“没事了,不劳烦你们来了。”
“行,那您有事按铃。”
护士小姐又冲旁边林幼辛叮嘱:“接下来病人会有一段时间的身体无力,频繁喝水上厕所,家属要多照顾,四小时后可以吃些米汤类的流食,但不宜过多。”
林幼辛听的很认真,一条条记下来:“我知道了,谢谢。”
等护士离开病房,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安静下来,对坐无言。
周禀山看着她,看她尽职却疏离的在手机上记录相关事宜,眼中眸色像被刀刮了千百似的,忍不住开口:“没了?”
“....什么?”
“不问点别的么,譬如为什么喝酒,又为什么喝这么多。”
体力还没恢复,他的声音多沙哑无力,周禀山极为自厌的皱了皱眉,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
林幼辛半握着手机,把备忘录里最后几个字打完,抬眸,淡淡摇头:“我没什么想问的。你要喝水吗?”
周禀山看着她,一颗心如浸入黑沉冰凉的湖底,转过头:“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