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就是有钱才知道哪里贵啊。”
徐澄宁与他假笑一番,心里还气他爽约的事,有这种机会肯定是要宰一顿的。
苏青河看她一脸傲娇模样,好笑出声。
虽然嘴上说她资本家的大小姐惯会扒皮,实则叫助理拎来一个手提袋。
“给你的,徐大编剧。”
“什么啊。”
“品牌方送的包,我那儿太多了,顺手给你拿一个。”
徐澄宁看了眼一边的林幼辛,表情有点不自在:“干嘛给我。”
“想给就给了,拿着。”
林幼辛有点不明所以,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合适再在这里待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透透气。
上台前的剧院连廊,不少工作人员忙到脚下生风,来回穿梭,她躲着人,遁去较为隐蔽的一面墙后。
窗户推开,是京北华乔大剧院后院种植的海棠花,粉酽酽的开了一树,在有些年代的红墙剧院里,像隔世的美人。
来剧院看戏的人同样有钱有闲,心情愉悦,而她这时候却很煞风景的想,要是能抽烟就好了。
但这时候去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笃笃”两声。
耳边传来一道硬纸壳磕在大理石窗沿上的声音。
林幼辛猝不及防的回头。
竟然是梁霄树。
他穿了件简单的oversize黑t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盒烟,示意她接过。
“.....你怎么来了。”
“给苏青河捧场,不是奔你来的。”
“哦。”
上次聚餐,似乎真的就是给他践行,他们私下并没有说什么话。
唯一的一句,是梁霄树来道谢。
“娄老师那里,谢谢,但也抱歉,你当我不识好歹吧,我还是接受不了。”
一段时间没见,梁霄树似乎冷静了不少,言辞不再激烈,甚至称得上平和,但骨子里的傲气还是磨灭不了,言之凿凿说娄苔那边的橄榄枝他不接受。
他的脾气林幼辛一贯知道,也没再多说,只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好,那就祝你前程似锦了。”
碰一下,过往的青葱岁月全部烟消云散。
梁霄树看着酒杯里晃荡的香槟,仰头一饮而尽,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当时散场散的很潦草,梁霄树还有其他的安排,他们连再见都没说就散了。
如今隔一个月再见,林幼辛看着他手里的烟盒犹豫几分,缓慢接过。
“没有打火机?”
梁霄树看她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银色金属方形打火机,理论上她那里应该有支同款。
林幼辛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接过,点燃。
她很克制的抽了小半支,剩下的碾灭,丢进垃圾桶。
“我要上台了。”
“嗯,加油。”
再没有多余的话,林幼辛提着裙摆回到后台。
梁霄树则站在她之前的那扇窗户后,望着一树海棠花,久久未动。
苏青河给的票在一排中间,梁霄树在开场前三分钟,和经纪人走特殊通道进场。
京北华乔剧场的座位是自上而下的斜坡样式,一楼观景区一分为二,前十五排和十六排中间有一条方便横穿和拍摄的通道,也方便演员在演出中间下来互动。
他之前演出,就总喜欢在这种中间通道和观众互动。
梁霄树心中感慨,带着口罩从中间穿过,经过十六排最右边时不经意一瞥,脚步微顿。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对视之间,一坐一站,没有谁神色有任何变化。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即便周禀山带着一只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半张脸,梁霄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那股平静到死寂,淡然却傲慢的气质,也只有那个男人有了。
但除了这些,他这次看到他,在某个瞬间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身侧的经纪人拍他一下:“看什么呢?小心叫人认出来,快去座位上。”
梁霄树又回头看了周禀山一眼。
所有灯光暗下来,旁白报幕,苏青河饰演的道士先出场,一长段念白里,梁霄树越听越没意思,台词太差了。
他拿出手机,翻《幼狐仙》的官博,百无聊赖的滑过几张上次演出的合照,忽然脑中白光一闪,抓住了那股熟悉感的来源。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手指先行,快速搜索了话剧《苦尔》的旧官博。
最新一条官博还停留在三年前。
那是他和林幼辛最后一次出演《苦尔》,也是《苦尔》这出剧目的封箱场。
配图九宫格里,放在最中间的是一张主创和台下观众的高清合照。
他放大那张照片,仔细找。
最终在照片左下角,也是照片中剧场一楼中间通道后面,看到了一个带着蓝色医用口罩的模糊人影。
三年前?
梁霄树僵直原地。
/
周禀山在安可快结束时就离场了。
从热闹喧天的剧场里出来,沉重木门外是售卖周边的工作人员,正坐在大厅里安静的玩手机。
挂着蓝色工作牌的小姑娘看见眼前忽然停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吓了一跳,抬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明信片和主创周边在哪里?”
现在大厅没什么人,小姑娘放下手机,主动介绍:“你要哪个角色?我帮你找找。”
“小狐狸。”
“哦,林老师的在这里。”
小姑娘拿出几张,笑眯眯递给他,“你来晚了,开场前送的只剩这几张了。不过这里还有他们的主演杂志,你可以买一本,一会儿林老师安可结束会出来签名,你排队等一等就能见到她了。”
“不用了,谢谢。”
周禀山眼神沉黯的拿了一张明信片,又买了一本主演杂志,转身离开。
“哎,他们很快就出来了!你买都买了!”
小姑娘在身后叫他,周禀山恍若未闻,拿着东西就走。
去机场的路上,京北莫名下起雨,他给闻褚发了条消息。
[出来喝酒。]
....
从京北去西城的飞机不少,周禀山落地已是零点,下飞机打车回自己那套小公寓。
一推门,闻褚已经到了,正抱着手机打游戏。
“你下次再擅自进来,我们就绝交。”
“....不是你喊我喝酒?”
“你不会在楼下等?万一我家有别人在。”
闻褚呵笑一声,知道他家的密码锁肯定录了林幼辛的指纹,也知道他这个“别人”指谁,忍不住嘲讽:“人家以后还来吗,你就做这种准备?我看你是疯了。”
邮件的事情,闻褚是上周知道的,对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林大小姐一看就是原则性很强的人,几次相处,都对周禀山护的什么似的,不过才相亲结婚几个月,能做到这份上不错了。结果他背后搞这一套,猜忌不说,还要调查,人家还搭理他才怪。
周禀山沉默换鞋,独自走进书房,拉开左边的抽屉,将今晚的明信片放进去,和过往看过的每一场,一齐收集起来。
“喝什么。”他折返出来。
“随便,看你。”
周禀山随手解开锁骨衬扣,打开酒柜,拿出两瓶伏特加,取了两只杯子,懒得洗,直接拿过去。
闻褚早习惯他这个狗德性。
之前读书时候就是这样,跑去沪市看林幼辛的演出,看到人家和男朋友台上台下卿卿我我,被扎了满心的刀子,又顶着大雨飞回来找他喝酒,喝的还是烈性酒,简直不要狗命。
“先说好,我就喝一杯。”闻褚简直怕了他。
周禀山没理他,自顾自倒酒,话还没说几句,一杯已经下肚。
这间小公寓没几个人踏足过,除了闻褚,就只有幼辛,他在绝对安全的领域,也最能安全的释放自己。
无所谓了,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闻褚一把游戏的时间,这人已经一杯接一杯,像喝水似的灌了下去,疯的不得了,旁边的他喝不喝周禀山毫不在意,这人现在只想把自己醉死。
“哎哎哎,玩命呢!”
见他又是这种喝法,闻褚看不下去了,手机一扔上来格他的手。
“我说,哥,你现在就算喝死自己,她看不见有什么用?你当她面喝啊,我不信大小姐不心软的。”
“没用了。”周禀山眼神空寂,声音漂浮,“她不想见我。”
不仅不想见他,更不会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那是气头上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差不多能消气了吧。我和你说,女人都很容易心软的,按谈恋爱的规律,你俩这还在热恋期呢,你现在去撒泼打滚卖个惨,她不会不管你的。”
闻褚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深刻的知道周禀山这些事做的不地道,甚至有些变态。但出于兄弟情,他肯定还是站自己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