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莫说壮劳力了,便是七八岁的孩童都能操作。
  四爷的模式是,招募铁匠木匠,这些人没工钱,但只要手艺过关,可以抵扣家里的赋税。这些人来做农具,做好的农具就属于官府所有。
  使用费用和所缴纳的赋税相互抵消。
  你家十亩田,收获两千斤稻谷,用衙门的农具快速的收获了,那请把你家的一百八十斤的赋税交上来。
  有没有这个农具,你都不得交税吗?现在省时省力了,脱籽干净损耗少。腾出来的时间,还能去做工。
  一府三县,尽皆推广开了。
  这个办法只能用这一年,但农具的改革,省了人力,这就意味着来年可以开荒,可以耕种出更多的田地。
  贾雨村蹲在地头,一样一样的看了之后,心说:这不是升官不升官的问题,只凭着这个,是可以赏赐爵位的。
  此人上升之势不可阻挡,拦此人实属螳臂当车。
  但留此人为下属,实是难以驾驭。
  若是一普通官员,有此才干,自己作为上司得好好用他。这治理的好了,自己能分一份功劳!便是举荐他,那也是为朝廷简拔良才,也是功劳!若是往吏部调动,这个履历对自己而言,就特别重要。
  但是,此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员。他有密折上奏之权,是他的功劳就是他的功劳,谁想分一杯羹都不成!皇上、太子都知道此人之能,谈不上自己选才。
  这就导致了,姑苏治理的再好,竟是与自己这个知府毫无干系!
  若不能有好处,留此人便是弊大于利的!
  只一瞬间,他就决定了,一定要上折子大赞此人,将其送到高处,远离姑苏。如此,不仅不得罪人,还能落一人情。
  于是,四爷忙着钱谷入库,那边贾雨村的折子一级一级往上送,送到了御前。
  皇上知此事,之前上密折曾提过,想在姑苏先试试,若是可行,此便可推广。而今看来,成效不错。
  省力,人均可耕种面积变大,便是将赋税下调,但整体赋税是增加了。百姓收的多了,这于人口繁衍是有极大好处的。
  折子他看了,又将密折拿出来比对了比对。
  这个金镇什么都好,密折是用来奏紧要的事的,比如谁要造反呀?谁背着您又干了什么了?诸如此类的。
  但是这个金镇不是,他很啰嗦,将密折当私密信件在投递。
  在密折上,他说,他父亲在山里种植药材,收药材也是个极其繁琐的活计,他就曾想过,若是能叫父亲省力些便好了。
  皇上:“……”这是个极其孝顺的人。
  他又说,中秀才以前,曾一度认为杂学才是有用的,读些四书五经甚迂。可后来渐渐懂了,先有忠孝节义,礼义廉耻,才能称之为人。为人后,需得办事,而杂学才能助人从高处落到实处,教人怎么去务实。
  皇上:“……”这些东西实不必告知朕!天知道朕是怎么忍了这些碎碎念。还心想着,这是不会用密折,回头别搭理,他自己就悟了。
  然而人家没有,人家几乎一旬一个密折,上一个密折还在念叨:实乃无奈之举!河防紧要,徭役抽调了壮年劳力,臣心急如焚。知府大人有令,需得尽心;同僚初任事,怎好拆台争执?
  看到这里,皇上就觉得,这个知府是谁呀,这人很不好!这般安排看似合理,其实并非如此。此人不是在做事,他是在做官。
  两个属下各自为政,相互之间有冲突,他站在高处看着,存的是什么心?
  这个人能任地方,若是放在朝堂上,必乃党争急先锋。
  还有这个同知,办事没有轻重缓急。粮食不抢收,必然有损耗,这是十成十可以肯定的事!但水患乃是概率问题。
  为什么不能抽调小部分,先检修要紧河段呢?
  这个金镇,还顾念同僚,不肯拆对方的台,殊不知这个同僚在拆他的台。
  把密信放到边上,再看递上来的折子——贾雨村!
  这就是那个很不好的知府呀?这折子再读,就觉得这个臣子心眼不好,夸奖里暗含的意思不就是要将这能吏踢走吗?
  岂有此理!
  皇上也写了一封信,觉得这个金镇需要手把手的教一教。
  赋税收上来了,四爷收到了密折,这还是第一次。
  桐桐都觉得纳罕:“这是要叫你办什么事?”
  四爷只笑,将密折打开,看完之后递给桐桐,坐在摇椅上晃荡二郎腿去了。
  桐桐接过来一看,这位皇帝在密折给四爷说,不光要埋头做事,还要抬头看路的道理。虽然言辞不多,但是他回复了。
  她:“……”只能问:“今儿又得上密折?”
  嗯呢!
  四爷摇晃够了,然后坐到书案后,写他的密折去了。在折子上说,别人抬头看路,那是总怕上面的人看不见他们。但臣知道您在,所以,埋头做事就好了。
  言下之意,您指哪,我走哪。您给看着路呢,有什么不放心的,乖乖听话就好了。
  对于那位同僚,他很厚道,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说这是人之常情,怕干了很多,但上面的人看不见。
  然后还跟皇上分享,说谁谁谁请他去喝了什么酒,那酒口味如何,做的什么船,吃的什么菜,又很遗憾,不知道陛下南巡的时候有没有尝过。
  桐桐在边上看着,然后就:“……”请你吃喝的人得谢谢你,把他们的家底全叫你给露了!
  第1119章 红宇琼楼(61)三更
  这一年,直到秋收后,都是风平浪静。
  今年也还算是风调雨顺,姑苏一地,粮食大收,赋税钱谷交齐,对于四爷而言,这一年中最重要的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过了中秋,天渐冷,桐桐在院子里摇桂花,收起来做糕点之用。
  银翘问说:“郡主,有鲜甜的藕儿,才挖出来了……”
  “这个好!”桐桐叫人:“送一车来,做藕粉。”
  藕洗干净后,白白胖胖的,她又想吃莲藕糕,需得蒸糯米,想了想又喊人:“把家里送来的枣泡上……”
  将枣核去掉,塞上糯米,蒸出来淋上桂花糖,也是一道美味。
  后衙里都是她欢快的声音,前衙此刻却气氛凝重。平安州连着三年遭遇旱灾,有流民闹事,朝廷征调粮草,以备应急之用。
  四爷将征调令放在一边:小户百姓哪有余粮?小地主之家,尚且也只是温饱,需得勤俭非常才能供养一个读书郎。
  真正的巨富乃是士绅大官,宰了上一两个,抄了家就足够办大事了。
  而且,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呀!
  这次,他没给皇上上密折,而是给四王写信。在信中他也只谈日常,诸如与郡主出去玩耍,看到小童在水渠边挖小沟引水。大河磅礴,小渠小沟便满满当当;大河干涸,小渠小河自然就干了。倒是许多深水沟还是有水,鱼虾全在其中,往往守住这样的水沟,便能有大收获。
  信写完了,可这封信还没寄出去,就听到消息,有钦差下江南,亲自督办粮草。
  贾雨村说四爷:“金通判,此次钦差为四王。粮草之事,迫在眉睫!此事若耽搁,必为重罪。”
  是啊!事有轻重缓急。
  他回去之后,将之前写的信焚了,又重新写了一封:朝廷没钱,百姓有粮但不能无偿征收,或者打着将来抵税的名号先征调,这不可行。
  如此做,就怕平安州的事还没落下,江南又得起乱子。
  四王接到信的时候沉吟了一瞬,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从哪变出这些银子来。
  户部的账目不敢细看,竟是外债极多。有些老账目可追朔到三十年前。
  那而今怎么办呢?
  四王先见王子腾,你们征调不来粮食,那就拿银子来。
  王子腾从哪里来的银子?
  四爷在转圈圈,这事很难办:“按说,江南富商无数,该是有家资,足以借贷。但是,包括盐商在内,生意要做,官府要吃大头,他们手中的利益是被吃了的。本来心中就存着怨气,贪官剥一层,朝廷还要剥一层,拿不出钱来事小,引起民愤事大。”
  桐桐嘴里的枣子糯米都不香了,她放下米糕,喝了一口水,这才道:“其实,这事要办也不难。”
  不难在哪?
  桐桐抬起眼睑:“叫人放出消息,朝廷急着用银子,而今要查水利。”
  四爷:“……”
  “水利每年耗费朝廷巨额资金,这里面贪了多少,大头在谁的手里,咱心里都是心知肚明。贪污得来的,一半太子吃了,剩下的一半中的一半,甄家吃了,其余的才被大大小小的经受者瓜分了。”
  桐桐就说:“四王只要摆出这个阵仗,太子就会以为四王是有意害他!在朝廷的紧要关头,捅出水利贪污案,这对有多少人对太子失望?太子为了不将此事掀开,必然先得帮四王将眼前的事应付过去,省的他在水利上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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