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药方 第52节

  第四章 it gets better(7-7)
  7
  西藏是世界屋脊,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环境独特。马飞雄入藏之前没做详细研究,下了飞机就搭车进山,结果吃了亏。
  高原上空气稀薄,在平原上生活惯了的马飞雄根本适应不了,头痛,恶心,气喘,耳鸣。
  没错,这是高原反应,很多进藏的人的必备功课之一,马飞雄进藏凭的是一腔文艺热血,根本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个。
  他是自己来的,没有旅行社的照顾,自己也没有带药,来西藏之前,他满脑子都是各种奇遇,没想到第一个居然是在空旷无人的地方应付高原反应。
  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了,为了寻找与众不同的东西,他刻意回避人多的地方,哪人少、哪偏僻,他往哪走。
  现在深处这个空旷、幽闭、人迹罕至的地方,手机早就没了信号,马飞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要命的是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马飞雄本来以为喝水能缓解症状,没想到越喝越糟,全吐了,如果从医学角度讲,他已经发生了酮症,急需就医。
  马飞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天黑之前必须得找到人帮忙,否则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本来他已经扎好了帐篷,现在看来是不能住了,他带了一些贵重的随身物品,离开营地,踏上了求援之旅。
  在西藏的山区,躲人容易,找人可难,在行进途中,马飞雄那点宝贵的体力被快速的消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开始落山,天色由亮变暗。马飞雄焦急万分,强撑着往前走,由于过于虚弱,身体开始打晃,眼睛也开始迷离起来。
  忽然他在远处看到了灯光,那是汽车发出的光,而且不止一辆车,浩浩荡荡足足有十好几辆,是个车队,而且正朝自己这边开来,马飞雄欣喜万分,这下得救了。
  “哎……”马飞雄鼓足了力气,一边跑一边伸手呼喊,不想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口吐白沫,意识开始陷入昏迷。我不能就这样睡着了,否则就再也醒不了了,他强打精神想让自己站起来。
  此时,车队越来越近,甚至连排气管的排气声都听到了,马飞雄用手撑地想跟车上的人打招呼。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下车,而且每辆车也很奇怪,都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这哪是什么车队呀,分明是狼群。
  这群狼有十多条,绿幽幽的眼睛闪着寒光,它们正饿着肚子,现在看到马飞雄,各个都呲着牙、喘着粗气,恨不得一口将眼前的猎物吞掉。
  希望破灭,马飞雄一下没了力气,双手一软趴到地上。他翻个身,仰望天空,双眼不禁流出两行热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狼不是文艺青年,也没有人道关怀,所以管你流不流泪呢,吃肉要紧。它们小心翼翼地围了过去,查探猎物的反应。此时的马飞雄虚弱不堪,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终于有一只狼按耐不住,飞身跃起,准备撕咬马飞雄的喉管。
  “呯”,空旷的田野响起了枪声,紧随枪声而来是一颗致命的子弹,它击中狼的脑袋。马飞雄安全了,至少暂时的,不过此时的他已经陷入昏迷当中。
  狼群死了一个伙伴,陷入恐慌,它们匆忙从马飞雄身旁散开,循声寻找敌人。枪声来自北面的一个山坡,一个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年轻人正端着猎枪开第二枪。
  枪声响过,又一只狼倒闭而亡。年轻人很是得意,他退出弹壳,枪交左手,右手伸向腰间的弹夹,不想摸了个空,没子弹了。
  狼群本来都准备撤了,现在发现猎人的枪打不出子弹,它们又镇定了下来。也许是太饿了,有几只还龇牙咧嘴的朝年轻人围了过去。
  年轻人满不在乎,他抽出腰间的猎刀迎着狼群扑去,砍死砍伤四五只狼后,他来到了马飞雄近前。
  年轻人摸了摸马飞雄的鼻息,随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他将里面装的黑色粉末倒入马飞雄的口中,然后解下水袋,给马飞雄灌下。
  狼群虽然死伤不少,但并没有打算放弃,稍事休整后,它们又对年轻人发动了攻击。
  年轻人的猎刀左右一挥,就将飞身扑过来的两头饿狼开膛破肚子,他右手握刀,目露寒光,向前走了几步,想逼退群狼。
  狼群受到震慑,纷纷后退,就在年轻人以为目的达到时,忽然左右肩旁搭上了两只爪子,原来身后有一只狼上了他的身。
  被狼搭上肩膀非常危险,只要你一转身,就会被它咬断喉管,好在这年轻人有经验,他伸左手去抓右肩膀上狼的爪子。
  狼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它狠狠地咬住了年轻人的手腕,直到年轻人将它摔到地上,用猎刀刺死,才松开嘴。
  这一口咬的比较重,血滴滴答答的从年轻人的手腕往下流。狼群见猎人受伤流血,兴奋不已,一个个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地又围了上去。
  “你……快走,不要管我!”马飞雄醒了过来,他不想拖累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看马飞雄,将右手的猎刀戳向地面。他气愤地看了看围过来的饿狼,面向北面的山坡,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吹哨有什么用呀,马飞雄好生奇怪,正在纳闷之时,忽见从北面山坡奔来一庞然大物。
  马飞雄心里一凉,坏了,这狼还没赶走,又来猛兽了。这猛兽全身黑色,体壮如驴,眨眼间飞奔到狼群,见狼就咬。
  很快,三四头狼就被这家伙咬死咬残。
  年轻人此时已经蹲下身,他从内衣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左手腕的伤口,对于狼群受到猛兽的攻击,他冷眼视之。
  “快,快,赶紧帮帮你这毛驴还是什么……”马飞雄不知道这猛兽叫什么名字,但知道这是年轻人的帮手。
  其实这猛兽就是西藏的名犬——藏獒,对付比自己强的猎物,狼向来都是群殴战术。它们现在围着藏獒撕咬,而且咬住就跟橡皮膏药似的,死不松口。
  很快藏獒的身左、身右、背上就有四五只狼附在身上,藏獒强忍疼痛负重转着圈狂跑想甩开它们,可狼们就是不松口。
  马飞雄看在眼里心急如焚。
  第四章 it gets better(8-9)
  8
  年轻人吐了口唾沫,从地上拔出猎刀,站起身朝着自己的藏獒走去,不消一会功夫,附在藏獒身上的几只狼就被砍翻在地。
  藏獒没了束缚,再次对狼群发动猛攻,眨眼间又咬死咬伤两三个,其中还有头狼,剩下的狼见大势已去,纷纷逃窜。
  年轻人见狼群散去,就过去照看马飞雄。而藏獒则残忍地打扫战场,对那些咬残了还没有断气的狼,它总是毫不留情地在喉咙上补上一口。
  年轻人搀着马飞雄往北面走,马飞雄想知道目的地于是就问,“咱们去哪?”
  “去我家!”年轻人用蹩脚汉语说道。
  勉强走到北面的山坡时,马飞雄实在走不动了,年轻人知道马飞雄身体虚弱,二话没说,弯腰背起马飞雄过山坡。
  “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多吉!”
  “你放心,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马飞雄对这个叫多吉的小伙子无限感激。
  也不知道是不理解他的话,还是不善言辞,多吉没说什么,继续背着马飞雄往前走。
  等翻过山坡,藏獒迅速从他们身旁窜过,原来下面堆着一些猎物,有几只兀鹫正在偷食,藏獒过去把它们赶跑了。
  “你,在这里看着,不许走!”多吉用藏语给藏獒下着命令。
  藏獒很听话,不再跟着主人,它围着猎物踱着步子,查看四周有没有偷食者,就像卫兵在巡逻。
  “怪不得刚才它没和你一起出来,原来是看猎物着。”马飞雄好像脑洞大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藏獒吧!”
  多吉还是没有说话。
  “真是条好狗,等我身体好了……”马飞雄回头看了看藏獒,又看了看身下的多吉,没有再说。
  沉默良久之后,马飞雄渐渐陷入昏睡之中,荒无人烟的田野中,只剩下多吉在惨淡的月光下,负重前行。
  “你醒了?”等马飞雄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说话的是个40岁左右的藏民。
  “你是谁?”马飞雄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
  “我是多吉的父亲,他在院子里。”
  “噢”马飞雄来到院子,发现多吉正在给一只挂在树桩上的狼剥皮,旁边卧着藏獒,它正在舔舐昨夜的伤口。
  “嗨!”马飞雄挥手跟多吉打招呼。
  多吉见到马飞雄,咧开嘴报以微笑。
  马飞雄好像想起什么事情,匆忙把手伸向衣内的口袋,他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走过去递给多吉,“谢谢你!”
  多吉看了看钞票,笑着连连摆手。
  “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马飞雄眼眶开始湿润,显然对于救命之恩,他很感动。
  “佛菩萨已经让你回报我了。”多吉指了指地上的死狼和剥掉的狼皮,“我要用它们换把刀。”说到这儿,多吉看了看身旁那把已经卷刃的猎刀,继续剥狼皮。
  接连被拒绝,马飞雄感觉自尊心很受伤,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候多吉的爸爸过来拉马飞雄,“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回屋休息吧!”
  马飞雄回到屋里,发现自己丢在营地的行李堆在墙角,这个他倒不在意,他关心的一个绿色书包,昨天离开营地的时候,它一直跨在身上,现在却不在身上。
  他急忙在行李堆中寻找,可是根本没有,正在着急上火的时候,忽然在发现它就放在右侧床头。
  他急忙奔过去,打开书包,发现画笔、画纸、钢笔、笔记本等心爱之物都在,他开心地抱起书包,好像失而复得一样。
  睡觉肯定是睡不下去了,正好屋里还有桌椅,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准备写点东西。
  可等他坐到椅子前,拿出钢笔准备写的时候,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他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这只万宝龙钢笔,想起了表妹。
  这笔是表妹偷着送给他的,他一直想有这个牌子的笔,但一直没舍得买,不知表妹怎么知道的,花了2万多块送给了他。
  古语说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用这支钢笔写东西,马飞雄总是才思泉涌,创意无限。
  所以这次来西藏,他也带着这支笔,按照以往的写作习惯,他会把创作灵感先写在本子上,等累计到一定程度,他会进行提炼并构思写作大纲,然后录入电脑进行具体创作。
  可现在握着这支笔,他却怎么也想不出东西来,绞尽脑汁写出几个字后,又觉得非常不满,划掉之后还是不满,最后气得他一把撕掉纸张,揉了揉扔到地上。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了步,这时候多吉父亲进来了,“饭熟了,赶紧吃饭吧!”
  马飞雄早就饿了,他跟着多吉父亲来到外面的一间屋子,进去一看,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多吉和一个中年女性正站在一旁等着。
  人到齐后,开始就坐吃饭。
  酥油饼、牦牛肉,马飞雄吃得津津有味,渴了就大口喝着酥油茶,害得多吉的父亲一个劲地给他续杯。
  “我还以为山里的藏人都住帐篷呢,没想到也和内地一样,都住房子。”茶足饭饱之后,马飞雄精神状态大好,话开始多了起来。
  “住帐篷的是牧民,我们是农民。”多吉的父亲说。
  “我以前也是农民,每天从早到晚累得要死,你们也一样很累吧?”对于农民的生活,马飞雄非常有生活经验。
  “不累。”
  “不累?”马飞雄很是困惑。
  “农忙的时候就种点地,闲的时候就打打猎,采采药。”
  “那靠这个,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事实上我们从来没为这个问题操过心,够用就行。”
  听了多吉父亲的这一番话,马飞雄受到很大震撼,看着这一家人淳朴无邪的面容,确实与内地人尔虞我诈的操心费力不同,因为只有内心平静祥和的人才能保持这样的面容。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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