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断腿”这个关键的信息一出来,江枕玉立刻在脑海中回忆起了刚苏醒时候的事。
破案了,这就是那匹被应青炀正过骨的马,而且运气没有江枕玉那么好,落下了跛脚的毛病。
江枕玉:“……”
他挥退脑海里的回忆,有点不想继续思考,应青炀怎么敢在只治过马的情况下直接一步到位给活人正骨。
这事不能细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被当做试验品的可怜感。
其实有时候江枕玉是真的不太理解,应青炀那肆意妄为的胆子是从哪里来的。
江枕玉问:“你为了救这马才学的正骨?”
应青炀一边梳理黑影的鬃毛一边点头,随后又意识到江枕玉看不见,便又开口道:“算是?不过我一直觉得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有好处的,而且我把它救回来,肯定要对他负责才行。”
这个时候应青炀倒是半点不提自己对读书习字避如蛇蝎的事了。
江枕玉觉得这马的经历有些熟悉,“也是从山里救回来的?”
琼州不太平的事江枕玉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靠近边关的位置,更是乱得厉害,而且不是光靠蛮力镇压便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他只是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战马是怎么受惊进山,然后幸运地遇上应青炀这位好主人。
“我挺喜欢马的,捡到黑影之前还没有这样想过,后来就越来越觉得能骑马驰骋肯定非常潇洒。”
“江兄你还记不得记得自己是从哪掉下来的?黑影比你厉害点,他掉下来的时候只有些树枝做垫子,能活下来真的很不容易了。”
应青炀语气十分感慨。
黑影在他掌下仿佛能听得懂人话似的,发出骄傲的哼哼声。
江枕玉夸赞了几句,也终于理顺了一些事情的原委,“所以你挂那些网是准备再捡一只战马?”
应青炀语气深沉:“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江枕玉不是很想打压他的积极性,但他还是惋惜道:“机会不大,村子的位置距离官道已经很远了,战马都经过特殊训练,可能会短暂在丛林里躲避,但不会继续深入,它们要随时等待征召。”
应青炀边听边拍黑影的头,感慨道:“好马。”
江枕玉停顿两秒,继续说道:“就算真的会有战马掉落悬崖,大概也没剩几口气,救回来也会留下毛病。”
他“看”向黑影的方向,话语有点诛心,“也没办法真的带你驰骋。”
黑影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十分通人性似的,冲江枕玉哼出一个不太友好的鼻息声。
应青炀原本被这个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看到黑影的动作又幸灾乐祸:“江兄,黑影好像不太喜欢你。”
江枕玉不觉得自己需要特地去讨一只马的喜欢,他半点没有动摇,继续说道:“我有更好的办法,战马的驯养的确有严苛的标准,但只要卡在标准之下一点,也能过得了明路。恰巧,我略懂一些养马的技巧。”
应青炀倒抽了一口冷气,“江兄,你连国策的空子都敢钻啊。”
江枕玉不以为意,“水至清则无鱼。这错漏之处并非只有我一人能看见,本就不算圆满罢了。”
“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规章,总归要用之于民。”
就算这个“民”是特指的某一个人,而且应用的方法有些问题,这个观点也完全成立。
应青炀忽地拍了拍江枕玉的肩,语重心长。
“江兄,你以后要是有再度出仕的打算,拜托了一定要带上我。”
江枕玉一噎,“这话是何意?”
应青炀嘿嘿笑道:“总觉得在你治下的地方,肯定很适合我生存,当然了,我这人不挑,到时候你从手指缝里漏出点油水就够我活了。”
江枕玉无奈摇头,嘴角也不自觉地在应青炀的俏皮话里扬起一个弧度。
他道:“一定。”
第21章 隔墙有耳 应青炀摇头晃脑,十分……
应青炀摇头晃脑,十分满意,“江兄你放心,我虽然大字不会几个,也不会什么诗经策论,但肯定不会白吃空饷。”
江枕玉略一挑眉,觉得这人骄傲的语气十分有趣。
鉴于应青炀把自己夸得那么天花乱坠,他当然要满足应小殿下的愿望,见识见识应小殿下的本事。
“试试看?”
应青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
习武这事虽然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他断然不会在江枕玉面前认怂,他江兄毕竟还不能视物,他划划水,随便来几下大概也不会被发现?
应青炀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自觉已经稳操胜券,就算去村里破旧的演武场比划几下,也不会损害他在江兄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
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带着江枕玉去了村里的演武场。
“走走走!”
“演武场”这词是村里仅有的几位习武之人最后的倔强。
应青炀当然也有吐槽过一小块空地为什么要叫演武场,然后十分难得地被风叔雷叔笑眯眯地操练得三天爬不起来。
从此以后他就对村里的那片空地……啊不,演武场,充满了敬意。
去的路上他还给江枕玉打了预防针。
“习武之人可能就是有这种倔强,你别见怪。”
江枕玉点点头,不疑有他。
不管从哪个角度,村里有几个习武之人都说得过去。
琼州是大梁边关,又是他当年起兵之地,曾经长久地被各方势力当作眼中钉肉中刺,琼山镇甚至还经历过多次合围。
北有外敌,南有内患,说是腹背受敌一点也不为过,最紧张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
人习武或为自保,或为某个营生,并不是只有行伍这一条路走。
毕竟他在民间习武者中的名声不大好,群雄逐鹿的那个时间段,边疆军军法最重,即便待遇优厚,也不怎么招草莽喜欢。
这部分人心里想的是烧杀抢掠,只让自己舒坦便好,而江枕玉起初只想平定叛乱,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思索间,江枕玉忽然觉得自己衣袖下摆动了动。
应青炀扯住了他的衣袖,牵着他在某个转角换了个方向,这是江枕玉记忆中没有来过的地方。
应青炀小声和他透露秘密:“风叔和雷叔平常不准其他人过去,里面的一些器具都是他俩自己做的,宝贝着呢。”
江枕玉问:“我回避?”
他只按照姜太傅和应青炀的身份推算,便能隐约猜出这两位是什么人。
约莫是当时皇宫里的羽林卫,这才有机会一路护送众人到此。
前朝的羽林卫有一套统一的刀法,想来也是不便显露于人前的。
“没事,你又不会在里面搞破坏,他们不会在意的。”
江枕玉的话音里便带了点笑意,已经从应青炀的话里听懂了一些潜台词,“哦?那是有人在里面干坏事了?”
应青炀一噎,略有些心虚,“那谁知道呢……”
曾经带着黑影勇闯“演武场”而导致被短暂驱逐过的应小郎君不想回忆这段黑历史。
两人到的时候“演武场”里已经有人了,阿墨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季成风和陈雷坐在另一边的木墩子上,盯着阿墨的动作,看表情似乎不太满意。
这两位师傅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过来,凭脚步声就能辨别出身份,等应青炀推开栅栏走进来,两人站起了身。
“阿阳!江公子!今日不做学问了?”季成风朝两人招了招手。
应青炀半点不脸红,“风叔,我最近长进可大了,太傅说了要劳逸结合,对吧江兄?”他手下轻轻晃了晃自己抓住的半截衣袖。
江枕玉很给面子,“是。”
季成风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分辨出了小殿下脸上那没怎么遮掩的心虚。
陈雷就没那么多心眼了,“我早和夫子说过阿阳聪慧,不用逼得那么紧,看看,最近不就进步神速。”
季成风瞥他一眼,好悬没一个白眼把自己翻死过去。
应青炀连连点头,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一连串的夸赞,“还是雷叔懂我!”
说着他拉着江枕玉到刀架边上找自己的备用弓箭。
那边的阿墨动作不停。
刀刃的破空声十分凌厉,江枕玉只一听便知道舞刀之人已经小有造诣,而且气力不小。
都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阿墨在学武上的确比应青炀有天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