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祝:“……文才兄?”
  马:“嗯?”
  祝:“你抓完耗子……洗手了么?”
  马:“……”
  祝小英沉默地瞥了眼马文才僵硬的表情,然后刚刚从他手中接过的筷子放到边上,自己又拿了一双。
  被嫌弃了的马文才苦着脸乖乖去端水盆,然后蹲在房屋角落里认真洗手……
  当然,对于马文才这种深夜潜入人家后院偷鸡摸狗的行为,祝小英是很不屑的,并且深深鄙视之,谴责之,然后就恬不知耻地选择与之同流合污。
  本来嘛,不论革命的硕果是如何取得的,总要有人来品尝呀,不然不就浪费了?窃取的果实也是果实啊。
  于是道德感沦丧得十分彻底的某人面对满满一桌的赃物,吃得无比欢乐。
  马文才晾着两只洗的白白净净的爪子又欢天喜地凑了过来,开始扮演一只合格的老乌鸦:
  “尝尝这个酒酿圆子羹,冷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哦,只是不要贪多,对胃不好!”
  “嗯,这个干炸小黄鱼倒是失了香酥……可惜可惜……不过多吃点鱼会变聪明,啊英台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不聪明……”
  “莲藕香栗子糕倒是不错……英台我给你夹一个……吃慢点别噎到……”
  于是,在某只聒噪的老乌鸦不停的“照顾下”,祝小英她终于吃撑到了。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懊恼地嘟囔:“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多东西,真是罪恶……要是变成监院那样怎么办?”
  一想到胖监院球形的身材,祝小英立刻觉得惊悚了!胖监院之所以胖成那样……该不会……就是晚上吃这些东西吃出来的吧!
  马文才却不以为意,又是倒水又是顺毛,温柔安抚:“没事没事,我就是喜欢英台你胖胖的……呵呵,胖胖的。”
  祝小英身上抖了
  一下,然后突然觉得,马文才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看作为食物的无辜小女孩……
  酒足饭饱后,祝小英困意袭来,练字的决心产生了动摇。
  而马文才这个不贤惠的还要在旁边煽风点火:
  “都这么晚了,别练了,快睡吧!”说着,神态慵懒地摸了摸柔软的床褥,又顺手褪去了外袍,拉松了寝衣的领口,解开束发的发带,略显疲惫地用手拨弄了一下乌黑凌乱的长发,然后缓缓地侧头看过来……
  祝小英眼角一跳。
  扔下毛笔气势汹汹地朝马文才冲过去,抖开被子往他头上一扔就将他整个人按倒在床上!
  尼玛这货简直太会挑拨人了!留着就是个祸害!还是闷死他好了!
  马文才在祝小英身下,竟然老老实实不挣扎也不反抗,直到祝小英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将这祸水解决掉了,松了力气,才见马文才慢慢扯下被子,露出一对笑意盎然的眼睛,然后看着祝小英讨好地说:“英台你别恼,字可以不用急着练,许夫子那里我有办法。”
  “哦?”祝小英挑了挑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都骑在了马文才身上,却没有下来的打算,“文才兄有什么办法?”
  马文才眼睛贼溜溜一转,调侃道:“贤弟这样压着为兄,为兄气都喘不过来,可……怎么说?”
  祝小英这才将那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的矜持找回来,脸上一热,忙要闪身,谁知双臂一紧,被马文才牢牢抓住,然后被他拖着原地一滚,乾坤骤然倒了个个,压在下面的那个成了她。
  “喂,文才兄!你这是做什么?”祝小英急了。
  “圣贤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英台不顾自己的身体案牍劳形,为兄可不能视若无睹。来,我们一起安歇……”
  “……那你的圣贤有没有说过,为兄不应该把贤弟压在身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手足情深,不分彼此,同榻而眠有何不可?”
  “难道你没听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哦?莫非贤弟如那曹孟德般,也好梦中杀人?”
  “杀人倒不一定,不过……咬人可就难说了……”已经面红耳赤的祝小英不再跟流氓废话,直接亮牙!
  于是,马文才一声惨叫,被踹下了床。
  祝小英居高临下地看着马文才,也不管他是用如何水汪汪的委屈眼神看着自己,直接丢给他一床铺盖,然后狞笑着拉上了床帐。
  书院东苑的某厢房里,还未睡熟的两个士族公子猛然被惊醒,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仿佛要从那寂静的黑暗中听出点什么。
  “刚刚……是不是有谁叫了一声?”
  “好像是……马文才?”
  “哦~~”
  “哦哦~
  ~”
  两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四目相对!感叹一声!眼睛里冒出灼灼狼光!
  “想不到……”
  “祝英台他……”
  “……是个真男人!”
  敬畏的语气。
  谣言啊……大多都是如此产生的。
  而与此同时,书院西门处停着一辆马车,几个仆人正忙着往车上搬运行李。
  “公子,您真的不跟马公子和祝公子他们打个招呼就走吗?”四九坐在车夫边,回过头有些迟疑地问。
  “祖父的家书催得紧,夜已深,他们想必都已睡下,还是上路吧。”梁山伯闭目坐在车厢里,手中却慢慢拨弄着一串碧玉串珠。
  “哼!还不是那个祝姑娘伤了公子的心,公子才走得这样匆忙……”小书童有些愤愤不平地嘀咕。
  “四九,休得胡言。”梁山伯皱眉,扬声警告。
  “是……公子。”四九垂头丧气。
  马车渐渐动起来,辘辘车轮之声惊动了草丛里的飞虫。
  梁山伯睁开眼看了看四九,然后笑道:“怎么,要离开这里舍不得么?”
  四九心虚:“公子说什么呢,我又哪里舍不得了。”
  “哦?我看你刚刚倒不是为公子我抱不平,只怕是自己在这里有放不下的人罢了。”
  四九脸红,心中顿时晃过一个书童打扮的小丫头的样子。
  梁山伯淡淡一笑,也不点破,只是在马车驶出书院的时候,挑开窗帘回望了一下,随口问了句:“书院里的米粮蔬果往年都是从哪里进的?”
  四九忙收回心思,恭恭敬敬回答:“崇罗书院的采买一向都是从临近的沈家庄子上直接购得,但沈家去年经营当铺赔了本,已经把庄子卖给了我们,老爷嫌这块生意小,一直也没大理会,就还是按着原来主顾的生意做着。”
  梁山伯听后点点头,默默地垂眸思量了一会儿,然后似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吴郡……紧邻京都。若是真的起了战事,所有物资都必先以京城为重,恐怕到时候……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四九闻言微微一愣,看向自家公子,“那……要不要跟书院里的人知会一声?好让他们先存点粮食?”
  梁山伯微微一挑眉,眼睛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慢悠悠道:“不急,这往后……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况且若真是起了兵火,私自屯粮可是大罪。”
  四九虽然从小跟着梁山伯,但还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家公子的笑容这么的像狐狸!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那么……公子,我们以后还会回来么?”
  白玉雕般的修长手慢慢拨弄着碧绿串珠,在隐隐约约的月光下,每一颗珠子都泛着幽绿的光,梁山伯闭上眼,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笑
  意:“这是自然。等到需要的的时候,自然要回来的……”
  于是就这样,狐狸公子带着他的下属们,趁着月黑风高夜,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书院,并没有惊动同窗们。
  第二天早上,许夫子有事没有来,据说是去看望昨天半夜无故被惊吓到了的好友,胖监院大人。
  胖监院大人头上绑着布条颤颤巍巍倚在床上,向许夫子哭诉昨晚是如何被一只巨大无比的耗子折磨得生不如死。
  并指天发誓,一定要弄回一只好猫,杀尽崇罗书院所有的耗子!
  胖监院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将军浴血征战沙场的,无以匹敌的坚定!
  听到这话,崇罗书院所有的耗子都颤抖了,并奔走相告转移阵营,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
  后来,据一把花胡子的许夫子说,胖监院大人病得着实不轻,实在是“衣带渐宽”“娇容憔悴”,病得让人“我见犹怜”。
  祝小英看着许夫子长吁短叹捶胸顿足的模样,非常怀疑他是不是最近又嗑药了。东晋名士喜欢炼丹吃药,以寻求仙路,所以嗑药之风非常风靡,不仅嗑药嗑得普遍嗑得有技术含量,还独嗑药不如众嗑药,经常聚众扎堆炼仙丹。
  怎么用词的水准差到了这种地步?
  还“我见犹怜……”
  她甚至怀疑许夫子与胖监院之间有jq,许夫子那什么眼里出西施。
  不过几天之后,当祝小英再见到胖监院,看着他那瘪下去的肚子和消瘦了两圈的腰身……以及因为减了肥而日益矫健敏捷的身法……深深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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