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猛地沉了下来,冯沅心一顿,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沈助。”
“我……”他语气一顿,有些艰难地解释:“我只是……”
沈垣之打断道:“如果能,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冯沅平时和同事吐槽领导都成了习惯,他没想到一向对他客气的沈哥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就连当时借着酒意告白也没见他这样,想到不久前席总主动找他换位置,冯沅后背一僵,缓了片刻后才应了句:“好的。”
电梯依旧在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却只剩下沉默。
沈垣之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激,他看了眼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冯沅,思索片刻开口道:“席总他在国内读的高中。”
见冯沅望过来,他声音放轻了些:“一中。”
沈垣之本意是想都是同门能拉近些关系,他们还要相处三天,工作上以后也需要配合,而他刚刚说的太过,不想给席殃莫名树敌。
但冯沅似乎会错了意,他很快朝沈垣之释然地笑了笑:“难怪沈哥你维护席总呢,原来你俩是同学呀。”
沈垣之皱眉。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维护”,还是那句只是“同学”。
冯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语气很快就变得格外雀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难怪席总要和我换座。”
沈垣之目光一凝,他被席殃气糊涂,都快忘了这回事,喉咙一紧,他淡淡道:“为什么?”
冯沅笑了一下,没说话。
沈垣之见状眉头一皱,正准备继续问时,冯沅突然眼眸一亮:“席总也是在g大读的吗?”
目光微凝,沈垣之摇了摇头。
“那席总行李箱上为什么有我们学校涂鸦部门的标志?”冯沅疑惑道:“沈哥,我记得这些涂鸦作品是不对外出售呀。”
——
目送冯沅进房间后,沈垣之待在黑暗里沉默了许久,窗外天沉了下来,一场雨却迟迟不下。
他手里攥紧了套间房卡,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冯沅嘴里说的涂鸦作品,是沈垣之刚进大学时参加的一次部门活动,他被当时的舍友拉着去了现场,因是寄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涂鸦载体基本上是有关学习的。
比如课桌,笔盒等等,但沈垣之在一众物件中选了一款行李箱。
当时他偶尔还是会想席殃。
想他一声不吭,拉着行李箱走的模样。
那天下午他坐在现场画了很久,不过最后也只是用几抹水彩在行李箱的角落处画了一个很小的落日。
这项涂鸦活动后面又持续了很多届,所以冯沅会知道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席殃会有,为什么刚好是行李箱。
心跳如雷鸣般跳动,沈垣之眸光微颤。
会不会?
沈垣之很快摇了摇头,自从经历过前几次之后,他不愿意再去猜,怕自己又猜错,怕又想些有的没得。
可眼见一定为实。
房卡在手里被攥的发疼,沉默片刻后,沈垣之才感觉到疼似的松开了,他面无表情打开了房门。
套间内洒着很适宜的灯,门直直地对着窗户,临江,未合上的窗帘被一阵风吹起,沈垣之被冷的打了个哆嗦,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偏过头看了眼微敞的房门,只隐约传来的一层淡光,像是没开灯,沈垣之一顿,手脚发麻的换了干净的拖鞋。
轻手轻脚地从客厅走到席殃卧室门前,沈垣之听着套间内时不时传来的水声,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席殃在洗澡,就看一眼。
看一眼花不了多长时间,沈垣之这样想着。
至于看了之后,如果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沈垣之全然没想过,在此刻,他只是想看一眼而已。
浴室离主卧不远,暖黄的灯映着那一道高大的身影赤/裸/裸地打在门框上,沈垣之立即烧红了耳朵,眼眸被烫似的移开了,脚下的拖鞋太大,沈垣之因此还绊了个踉跄,好在地上的毯子很软,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余光里全是那道身影,沈垣之几乎想立马逃出去,可目光瞥到一旁的行李箱时,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房间里灯光实在太暗,因为夜盲症,沈垣之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行李箱的影子。
他索性半蹲下来,凭着记忆里画过的位置去摸其中一个,微微发抖的指节触上有些凉的行李箱,沈垣之心一下一下地蹦着,他太紧张了,以至于指腹间什么都感知不到,紧张到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上只摸到一层灰。
无语之际,沈垣之耳边突然传了很低的一道笑声:“要我帮忙吗?”
“……”
“小圆,”这道笑声叫他:“转过来。”
宛如机械般,沈垣之缓缓扭过了头。
只见不远处的浴室不知何时大敞开来,借着暖黄的灯光,沈垣之撞进一双,噙着笑的眼里。
席殃学着他半蹲在他身旁。
上身赤裸着,只围了一截浴巾,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18章
席殃刚洗完澡。
浴室暖黄的灯映在他的脸上,向来凌厉的五官在此刻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他此刻歪着头,像好不容易抓到自家猫咪干坏事那般,眉头轻挑着,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正自上而下地看他。
沈垣之甚至可以在那双眼睛里,清晰地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喉结重重一滚,沈垣之强装镇定地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沉默之际,席殃笑着开口问。
“我房间。”三个字被他说得很重。
沈垣之很快反应了过来,用他和平时相比实在算不上平稳的声音开口道:“廖教授助理说他今晚没空。”
话刚落音,头顶上方的席殃突然笑了一下。
沈垣之一愣,被这声笑得呼吸都乱了,意识到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正想开口再解释时,席殃语气一顿:“是吗?”
席殃声音低哑,语气间含着很显而易见的笑意。
眉头一皱,沈垣之抿紧唇抬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席殃棱角分明的下颌,浴室暖黄灯若隐若现的照着,游离的视线从突出的锁骨滑至饱满的胸膛,再往下便能看见几块分明的腹肌,匿于欲盖弥彰的浴巾之中。
再往下……
沈垣之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沉默片刻后又移了回来。席殃也不再笑了,沈垣之听见他似乎很刻意地屏住了呼吸。
呼吸轻轻一怔,两人间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席殃刚洗澡后的暖意,连带着沈垣之的脸和耳尖都带了温度。
忍着往后退缩的想法,瞥见一旁的行李箱,沈垣之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用最生硬的语气,先发制人道:“我只是过来拿我的行李箱。”
这个理由比上一个虽然可行,但实在前言不搭后语,语气仔细听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还是暴露了沈垣之此刻不是很平静的状态。
显然席殃也发现了。
感受到头顶传来挥之不去的视线,沈垣之稍显迟疑一抬眸,很快地,撞进了一双黑沉的眼眸里。
没等沈垣之反应过来,只见席殃突然倾身下来,那双眼眸自上而下,牢牢地盯着他看,两人之间本就过近的距离被瞬间缩短,鼻息间全是挥之不去的暖意。
沈垣之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月色从飘扬的窗纱下洒了进来,夜晚送来的凉风从灼热的空气里一绕,便渡了层温度似的,在两人过近的呼吸里缠绵着。
察觉到席殃的视线从他的眼划过鼻尖,最后落至他的唇,沈垣之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不觉地后背抵上了墙。
以前亲嘴的时候,席殃便这样,明明和他保持着距离,但连呼吸都在引/诱。
沈垣之的思绪被拉长,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以往他俩接吻的场景。在无数次情不自禁的唇齿交融中,沈垣之的思绪停在了他俩某次接吻的那幕。
那是在一次很寻常的雨夜,他满十八岁后的雨夜。
沈垣之躺在席殃那张软乎乎的行军床上,他闭着眼假寐,听着窗外淋漓的雨声,听着不远处传来席殃笔尖在本子上唰唰的声音。
后来,他自然而然攀上了席殃的后背。
沈垣之有些害羞,却实在忍不住想靠近席殃,喜欢席殃身上很淡的香味,也喜欢席殃身上的体温。
颤抖的唇先是试探的落在微凉的耳尖上,最后一寸寸向下落至脖颈,锁骨,甚至是席殃那略带颤抖的喉结。
再到后来,沈垣之不知怎么就坐在了席殃腿上,席殃本握着笔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时不时轻触着,沈垣之便开始发抖。
一沈垣之并不会亲,席殃也不好好教他。
偏偏故意揉着他的耳垂,眼眸里染着温度,沈垣之受不了席殃这样看他,于是壮着胆子凑过去索吻,先是试探着用唇贴一下下巴,再在席殃略带纵容的视线下,一寸寸向上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