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识依旧只看着梁北迟:“我不想住这里。”
梁北迟觉得南识的压力或许有一部分来源于这栋他不想要的别墅,就哄着说:“那我给你找个疗养院,我们过去住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了再回宿舍。”
南识有些诧异:“你也去?”
梁北迟点头:“我陪着你。”
南识感觉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直到梁北迟又说:“以前的事我不知道,这次我陪着你。”
梁北迟居然想弥补作为他男朋友时没能照顾他的事。
其实很没必要,但南识就是拒绝不了。
只是一段时间而已,弥补总是有限度的。
南识心虚问他京城那边的事怎么办。
梁北迟冷静地说让陈停先回去,所有需要他过目签字的都转邮件,重要会议可以线上开。
南识其实想问的是京城家里的事,他伴侣的事。
梁北迟似乎也在刻意避开不提,这让南识更加觉得自己的偷感有点重。
梁北迟很快让人联系了一家私人疗养院,位于嘉城市郊,占地很大,环境设施顶尖。
他给南识订的是独栋小别墅,疗养院虽配备了专业的医护,徐樊和刘阿姨也都跟了过去。
南识头两天病的厉害,餐后尤其难受,他其实自己对这病就很清楚,吃了东西就得回床上平躺半小时。
梁北迟寸步不离在他身边陪着,南识甚至很少见他处理集团事务,这样不忙碌的梁北迟是南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他甚至还怀疑是不是集团倒闭了。
南识悄悄上网查了几次,发现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后来他问了陈停才知道,梁北迟每天都在南识午睡时候集中处理公务。
南识反复念着陈停的信息,不明白梁北迟怎么会做到这一步。
刘阿姨遵医嘱每天都给南识准备七八顿,南识每餐吃的极少,就是这样他也依然很难受。
好几次躺着迷迷糊糊醒来,南识的后背被揉搓的发烫,他恍然以为在做梦,直到这天扭头发现是梁北迟给他顺背推拿。
“别动。”梁北迟十分认真,说问了医生,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梁北迟的手法很熟悉,南识难免心中生疑。
他趁梁北迟去隔壁处理公务的时间给齐老打了通电话。
齐老道:“对对,梁总是来求过我,说跟我学按摩,每晚磨着我开视频学,可折腾死我了!”
南识的呼吸轻敛:“您不是向来烦这些?他交了多少学费?”
齐老哼了声:“你这是看不起谁?要不是他说这回的病人和你以前要尽孝的是同一个,我才懒得教!”
南识噎住:“他……这样说的?”
齐老笑呵呵:“可不?他说看不得他难受,不尽孝他浑身难受,哎呀,你们那个长辈我很是羡慕啊。”
是因为他也曾为了梁北迟跟齐老学过按摩的事吗?
梁北迟还说他们之间不必算的那样清楚,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跟他清算?
梁北迟在把他对他的好一一还给他。
可当年南识也只是想求一个他的回应而已,他待梁北迟的好从来不是要他偿还的。
刘阿姨见南识醒了,问他是要现在吃东西吗。
南识不适应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照顾,起身说下去吃。
刘阿姨煮了甜汤,加了些南识喜欢的红豆,她知道南识不能吃太多,特意没煮太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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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迟听到刘阿姨来敲门时他的视频会议将要结束。
“南先生突然吐了,我扶不动他。”
梁北迟丢下平板冲下楼,将半蹲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南识抱起来。
刘阿姨急着问要不要给徐樊打电话。
梁北迟这些天照顾南识很有经验,将人抱去洗手间:“不用,拿杯水进来。”
等南识吐完漱好口,梁北迟径直把人抱上楼。
在疗养院这十来天,南识很少这样吐,梁北迟给他喂了药,半抱着他给他顺背,等他平复些,梁北迟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俯身发现南识在哭。
徐樊说过这个病很难受,但南识从没哭过。
“南识。”梁北迟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问,“是不是很难受?”
南识没有回避,睁眼朝梁北迟看来,说:“我很难受。”
梁北迟给徐樊发信息,一面给他顺推着后背:“怎么难受,你告诉我。”
南识仍是定定看着他:“你为了我去找齐老让我觉得很难受。”
梁北迟手上动作顿住,他一时有些不明白:“可你也为了我找过齐老。”
南识没接话,继续说:“你让我住秀南区的别墅我很难受。”
梁北迟接话说那就不住了,以后也不住了。
南识突然抬手遮住眼睛:“你来疗养院照顾我也让我很难受。”
梁北迟:“南识……”
“可我最难受的是我根本拒绝不了你的照顾,我真的超级,超级难受,我每天都很难受,看见你很难受,看不见你更难受……”
“我们这样算什么呢?”南识颤声道,“我们分手了,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梁北迟的呼吸放慢:“分手了就不能照顾你了?”
“不能,因为我会很难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南识干脆捂住双眼,背过身,“我每天都会想,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了,我这是在偷别人的东西,还是一样我永远也偷不到的东西。我每天都和犯罪一样难受,但我又真的很想每天这样犯罪……”
“事实就是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就是偷也偷不来我想要的关系。”
“那你想要什么关系?”梁北迟问。
南识没脸说那个答案。
梁北迟轻轻圈住南识纤细苍白的手腕,将他的手从眼睛上拉开,他俯下身:“你想要什么关系,南识?”
南识抿唇不语。
梁北迟又道:“因为分手了所以我不能照顾你,那我们复合,成为你的男朋友照顾你行吗?”
第25章
梁北迟这句话说的太过平静温和, 以至于南识努力集中精力回味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
梁北迟凑过去轻轻摸他苍白虚弱的脸,又问:“好不好,南识?”
记忆中梁北迟的手一直都是温暖的, 但今天他的掌心意外带着些许湿润汗意,是他也在紧张吗?
无名指上的戒指分明沾着梁北迟的体温,南识莫名觉得冰凉至极。
他别过脸:“他呢?”
梁北迟问:“谁?”
“你的伴侣。”南识轻轻缩起肩膀, “你们是离婚了吗?那又为什么……”还戴着戒指?
梁北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伴侣?”
南识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
梁北迟垂目看了眼,又诧异看向南识:“你不认得这枚戒指?”他觉得不可思议,“另一枚我三年前就寄给你了,你怎么会不认得?”
南识转过身, 迷茫看向梁北迟, 仿佛没听明白梁北迟的话。
梁北迟像是突然明白了这段时间南识看他戴着戒指时的种种眼神,他平和脸上露出惊愕:“它不在你手里?”
南识根本不知道梁北迟给他寄过戒指。
梁北迟还在极力提醒他:“三年前你生日那次。”
那个生日时隔三年依然记忆犹新,那是唯一一次梁北迟答应赴嘉给南识过生日,南识特别高兴, 都想好要邀请哪些人参加他的生日宴了,想郑重把梁北迟介绍给大家认识。
梁北迟最后没来,说是临时出差, 那大约是南识第一次对梁北迟失望, 也对这段感情存疑, 觉得梁北迟是真的不喜欢他。
“因为你说生日礼物就应该生日当天送才有意义, 所以我就想着先把你的那枚寄给你, 你看到就知道我的心意了。”
梁北迟的……心意。
南识失神片刻,突然觉得心脏好疼,他挣扎着爬起来。
梁北迟按住他:“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南识说:“我要回宿舍。”
徐樊刚巧外出办事这边就出了状况,他火急火燎赶回来, 遇到南识非要去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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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不住人,宿舍内灰尘味很重。
梁北迟进门就打开窗户通风,回头见南识翻箱倒柜找了许久。
南识最后在纸箱子角落里找出了那只大牛皮信封,信封没有封口,他往下一倒,从里面掉出一封信,一部摔坏的手机,还有一枚戒指。
戒指周身被一层褐色的东西裹着,乍一眼根本认不出款式。
南识上次见它是在妈妈江迎的自杀现场,他不大记得是谁把它交给他的,警察还是医护人员吧,他想。
摔坏的手机和染血的戒指一起被当做是江迎的遗物落到南识手里。
他以为是父母的婚戒,或者是江迎自己买的首饰,这在当时对比江迎的死来说很是微不足道,他甚至没拿正眼看过这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