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并不让孔洵意外,沈祝山被这个世界否定过太多次了,这样持续不断地受挫,很多人早该一蹶不振了。
  孔洵缓缓靠近了他,身上的冷栀子花香笼罩住沈祝山,他轻声问:“沈哥?”
  沈祝山呆呆愣愣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很缓慢地对上了孔洵的眼睛。
  孔洵的眼神又瞬间变得很温柔了,他贴近了沈祝山,吻上了沈祝山凉浸浸的脸,沈祝山没有再躲开。
  沈祝山在这个夜晚脆弱得一塌糊涂,像是身体里所有的硬骨头都被拖拽出来碾碎了。
  孔洵吻他的时候在他耳畔柔声说:“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可手又没有什么犹豫地伸手顺着沈祝山的衣摆,摸了进去。
  第11章
  “感觉最近心情很不错?”电话那头传来李斯延的声音。
  孔洵并没有否认,因为李斯延的话又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回忆起了什么,“你不知道,他……”
  和沈祝山清醒时在床上做的感觉非常不一样,可能因为没有过这种床上的性经验,沈祝山表现出来的笨拙,生涩无措都变成另外一种对孔洵的勾引,他应该是很不好受的,但是会一直忍着,把脸埋在枕头里,到最后受不了也不会叫痛,逼急了只会发出闷哼,或者把脸埋进枕头,喘得像哭,这时候孔洵就会哄他了,让他把脸露出来……
  孔洵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很自然地勾起来,可是因为这样的沈祝山是绝无可能与外人分享的,于是只是起了个话头,就很警惕地止住了,转个语调说:“他最近这几天对我不是很好。”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沈祝山在家里时而沉默,冷暴力孔洵,时而又在孔洵有需求时妥协,时而故意对孔洵很坏,比如在孔洵面前吸烟,就算是对气味很敏感的孔洵在他面前剧烈的咳嗽,也置之不理。
  孔洵看着电脑屏幕上家里客厅的录像,沈祝山从厨房里又兜着他中午留下的那些食物,用保温盒包装好,出门了。
  沈祝山是不会在他在家时做这些的。
  孔洵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去喂猫的时间点了。”孔洵笑了一下:“很善良是不是,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李斯延说:“不是说要把猫送走吗?”
  孔洵摇摇头:“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他太脆弱了。”
  沈祝山这段时间休息的不好,就算是他知道很多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能交换,甚至是赵临丰的两盒烟,也需要沈祝山跑上跑下的帮忙搬货才能得到,这样算来,沈祝山在孔洵身边充当这种角色来获得一个避身之所,也并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只是这次,沈祝山不知为何,总无法像从前很多次说服自己那样,说服自己不要耿耿于怀。
  而且孔洵有点儿太恶劣了,很咄咄逼人,在沈祝山陷入迷茫挣扎的时刻,孔洵却毫无怜悯的,以势必要帮助自己脱敏的频率在贴近自己。
  就比如,今天沈祝山在厨房切菜,孔洵从卧室出来看到了,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就算了,还从背后搂上来,在他的腰上摩挲,等沈祝山忍受不了,低着头僵硬着身子,语气很压抑地提醒他,自己在做饭,孔洵却又表露出很无辜的嘴脸,解释说只是想抱抱,没有要做别的意思。
  沈祝山觉得身心都很疲惫,出来喂猫的时候才算是感觉松了一口气。
  猫小妹的崽子们都长大了,沈祝山从窗户进来的时候看到六只猫头都盯着自己,眼睛散发出光,而后就是不绝于耳的“喵喵”声,猫小妹这位母亲混在其中,喵的最大声。
  喂了猫,还没能摸两把,沈祝山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沈祝山终于还是再次收下了孔洵的手机。
  沈祝山按了接听键,听到赵临丰的声音传来:“来打麻将吗,三缺一。”
  沈祝山去赵临丰那里了,在超市前台看到正在和女朋友打视频通话的小刘,可能是听到玻璃门响,赵临丰在二楼喊了一声:“是沈哥吗,在二楼呢。”
  沈祝山来到二楼,发现这里被收拾了起来,放了三台自动麻将桌,厚厚的门帘在门口盖着,里头像个小型的棋牌室一样。
  沈祝山走过去,另外两桌空着,有人的那一桌,赵临丰坐在那里对着自己招了招手:“沈哥。”
  看起来确实是三缺一,赵临丰和另外一男一女,年龄都不大,二十来岁。
  他旁边的女的烫着一头大卷毛,染了个红头发,嘴里含着棒棒糖,看到沈祝山过来,把糖拿了出来:“哟,帅哥!”她咧嘴一笑,伸手推了赵临丰肩膀一把:“这你朋友啊,怎么没听你介绍过,长得好的你都藏着掖着是吧。”
  赵临丰把她手扒拉下来:“胡说什么呢,没个正经。”他把椅子一拉跟沈祝山说:“沈哥你坐。”
  沈祝山坐下了,扫了一眼桌上的麻将,已经摆开了,看样子已经打了几圈,看样子是有人中途离场,才凑不够手了。
  沈祝山坦诚地说:“玩钱吗,我可没钱。”
  “都怪小刘,本来人好不容易凑齐打个麻将呢,他女朋友一打视频他就丢了魂了。”赵临丰摆摆手:“没事,玩得小,五块的,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小刘头上。”
  沈祝山点点头说:“那行。”
  许是时来运转,沈祝山一摸麻将牌连赢数把,跟麻将桌上几个人插科打诨聊着天,叼着烟心情才刚舒畅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沈祝山拿出来看也没看一眼,接了之后直接说:“又怎么了?”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跟朋友在外面玩,你有事吗,没事挂了。”沈祝山眼睛盯着麻将牌,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孔洵沉默一瞬,而后说:“我有一件浅棕色的毛衣,你帮我收到哪里去了?”
  沈祝山因为用左手打牌取牌不是很方便,换了个手拿手机,放在另一侧耳朵旁,坐在他右边的赵临丰听到了里面的男声,是孔洵的声音。
  “可是我找过了,不在那里。”
  沈祝山记得很清楚:“不在那里能在哪里?你多找两遍,就在那靠墙的那扇衣柜里。”
  沈祝山把打扰他的电话收起来了,继续打牌。
  从晚上七点半打到了十点半,沈祝山从二楼下来,赢了八十块钱,赵临丰也小赢了一些,送沈祝山出去的时候又热情地邀请说:“沈哥,你要没别的事,明天还来呗,不收你费用。”
  沈祝山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声:“行。”
  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玻璃门一拉开,外头寒风刺了一脸。
  刚迈出一步,沈祝山就看到门外墙边站着一个人,送他出来的赵临丰看他脚步一停,伸头一看,原来是孔洵找到这里来了。
  不知为何,赵临丰一不小心和孔洵撞上视线,被眼睛一扫,身子陡然凉了一瞬。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沈祝山也没吭声,赵临丰自作聪明地打起来圆场,虽然背地里说些孔洵的坏话,但是赵临丰是不愿意得罪县里重点中学的教师的。
  他哈哈干笑了一声:“孔老师,你怎么来了。”然后又推了一下沈祝山的肩膀:“今天是玩得有点晚了些,我们下回早点,下回早点。”
  沈祝山看见孔洵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看起来整个人都冻透了一样,浓密的眼睫上覆盖了一层寒霜,脸都冻得发青,看到沈祝山了,赵临丰人家和他搭话也不搭理人家,却眉眼低垂下来叫了他一声:“沈哥。”
  沈祝山感觉自己真是见鬼了。
  “还傻站着?”沈祝山看了一眼孔洵身上落下的寒露,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烦躁说:“走吧!”
  回到家里,孔洵果然就开始发热了。
  沈祝山看到他躺在卧室里,看起来很虚弱无力的样子,这样的孔洵是决计没有什么能耐再折腾自己,又或者半夜把自己从沙发上抱进来了。
  沈祝山本来还在那里纠结要不要今夜搬到沙发上睡,清静一会,就听到孔洵突然咳嗽起来。
  沈祝山现在在卧室里抽烟是很不避讳孔洵的,烟抽了两口,又看到孔洵一咳起来没完没了,他也不看沈祝山,也不多说一句让沈祝山不要再抽烟的话,只是撕心裂肺地咳。
  一副沈祝山要再不掐掉烟,孔洵甚至能磕出来血的架势。
  沈祝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烟掐了。
  孔洵看到沈祝山把烟掐了,呼吸才终于平复下来,但还是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他的脸颊因为高烧,变得通红,眼睛望着沈祝山,虚弱到好像病入膏肓。
  “之前沈哥生病,我夜里为了照顾沈哥,都不敢合眼……”在沈祝山开口要说什么之前,孔洵强作坚强地和沈祝山说笑一样讲:“说起来,我也没有照顾过人,好几次给沈哥喂水,把沈哥的衣领还打湿了……”
  沈祝山忍不住瞪眼看着他,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孔洵,沈祝山根本都不会生病!哪里需要他照顾了!
  可是看着孔洵的样子,沈祝山把话再次忍了忍,他从窗户前走到了床边,动作很粗鲁地把床头柜一把拉开:“退烧药你放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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