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乔说:“三十一枝花。”
妈妈拍她一下,骂道:“三十豆腐渣!”
她看了看于乔,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小池……”
自从于乔分手后,家里人便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池晏舟,就连换掉外婆碑上的刻字,也是默默的。妈妈怕她伤心,什么也没说。
可是这么久了,她也没有新的恋情,先前以为和宋喆有谱,不知怎地也没个后文。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一辈子都在为儿女忧心。
于乔按摩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很快接上,说:“你乱想什么呀,你女儿这么漂亮有能力,都是人家忘不了我好吧。你要对我有信心。”
妈妈说:“不喜欢了就行,他这么骗你,我现在想起来还有气!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们的事,你就跟我犟。不过过了就算了,下回谈恋爱先带回来给你把把关,可别再被猪油懵了心。”
于乔说:“嗯。”
可是她很久没和池晏舟联系了,他回伦敦后给她发了条平安信息,后来再没主动找过她。于乔给他打过几次视频,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说他很忙,过段时间再说。
于乔有时候在想,到底应该如何去定义这一段关系。他回到伦敦,似乎变了,连每次回信息都言简意赅,仿佛一字千金。
渐渐的,她也不再联络他。
第60章 菩萨 苦海无边,何以自渡
封控结束, 于乔去一趟厦门。
坐船去轮渡码头,出来沿鼓新路,经万国建筑博物馆, 找到10号居民楼。藏匿在绿意之中的西式小洋楼,周围很多老建筑。点睛之笔是它的露台,三角梅像瀑布一样坠下来。
小茹住三楼, 在露台上看见于乔远远走来, 立即登登登地跑下去, 迎她进屋。
于乔看钟,十一点半,桌面上已摆好了菜,海蛎煎,姜母鸭, 汆海蚌,土笋冻, 其余均是地瓜叶之类的青菜。
她的视线又落到座钟的旁边, 几案上供奉一尊观音。
小茹摆好碗筷,说:“一路累着了吧, 快休息下吃饭。”
于乔拖开椅子坐下,问:“以前你是无辣不欢,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这些了?”
小茹垂下眼眸, “习惯了,沈奕安吃得清淡,我也跟着改了口味,现在又算入乡随俗。”
两人胃口都不佳,一顿饭也没吃多久,小茹只吃素菜。
于乔问她, 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只吃素?
小茹放下筷子,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头苦笑,她说,姐姐,从北京到南京,又在澳门遇见你,我都没有和你仔细讲过我的事。
于乔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问你,先前你说电话里不好讲,如今见面了,你要是还把我当成姐姐,就应该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死里逃生,我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窗外的天,湛蓝一块,非常平静。但窗户是关着的,只能隔着透明的玻璃去看,好像风和太阳都被关在了屋外。
小茹说,当初你送我去北京,是想让我换个环境好好工作,可是那时候我就骗了你。我去应聘的会所卖酒,需要提供跪式服务,我知道不光彩,但是提成太高,我瞒了你。
于乔说,那时你岁数小,经历得少,被欺骗也很正常。
小茹说,是你偏向我,才会给我找各种理由,就没有想过,也许我天生就不是个好的呢?窦楠、沈奕安,我怎么次次上当,其实也不无辜。
于乔说,不要这么讲。
小茹说,去了会所,刚开始是卖酒,后来领班问我想不想再赚大钱,我同意,便让我换上另外的工作服,去包厢服务。工作服很清凉,还规定只能穿丁字裤。我们穿细高跟、低胸超短裙,从包厢中间的t台上走过,依次请每个客人尝一小杯酒。灯光雪亮,t台是镜面的。我看了之后就不想做,但领班讲这里的客人都斯文素质高,还不会像外面的那些动手动脚,而且不要以为自己是金逼、银逼,很了不起,腿下两片肉,外面随便找个小姐都有,客人只是看个新鲜。
于乔说,巧言令色,领班太坏了。
小茹说,可是我太想有钱了,我妈找我是为了钱,窦楠告我是为了钱,我爸留的钱就那么一点,我真的怕有天被骗光、抢光,那是他的命。如果我的钱够多,那我就不怕了。
于乔说,你该早些跟我讲。
小茹说,我没有脸说。后来我还是答应,果然如领班讲的,客人们很规矩,甚至都不看我,只看地面的镜子。后来我看到一个词,叫道貌岸然。姐姐,你说人怎么能道貌岸然到这种地步?
于乔不说话,只觉得屋里空气不流通,心里闷得紧。
小茹说,我的确赚了不少,还没被摸被揩油。但是有次,有个客人来到后台,让我们脱了底裤去走,我坚决反对。客人将我一巴掌扇在地上,骂我既然出来当婊.子,就不要再立牌坊,别说不穿底裤,哪怕是穿三点式或是什么都不穿,那也得走。领班不敢劝,我死活不同意,说要辞职报警,客人踢我一脚,讲我不知还有命出去没。我当时半边身体发麻,以为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茹讲到此处,肩膀颤抖。
房间里寂静,只有她小声的啜泣声,窗外的风静止了。
于乔说,都已经过去了。
小茹说,是沈奕安帮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斯文有礼,还叫那人给我赔罪。后来他常来,说与我相见恨晚,约我吃饭购物,车接车送,小姐妹都说我走了大运,他在追求我。我知道他有老婆,还是忍不住跟他交往,被鬼迷了心智。后来他邀我参加一次聚会,有女孩子跳脱衣舞,我不想看,他就骂我装模作样,当着好几人脱了我的裙子。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其实那天你也来了的,不过还好,你没有看见。
于乔回想起那一次,池晏舟带她去沈奕安新开的酒吧,进门时看见一个女孩扑在沙发上,脸是朝下的。没想到竟然是小茹。
小茹哽咽说,从此我便跟着他,像狗一样,没有思想,不能反抗。我只想拼命从他那里捞钱,好早点逃出来自己生活。可他这个人疑心病重,防我很紧,吃穿用度都找人安排,不会给我任何现金。直到王诗雅联系我,问我想不想脱离苦海。
于乔问,王诗雅是谁?
小茹回答,沈奕安的老婆,他们结婚多年,沈奕安在外彩旗飘飘,她都吃斋念佛,只管念诵阿弥陀佛,从来不管他的事。她说我年纪小,是误入歧途,看我可怜,愿替菩萨渡我。我听信她的话,并按照要求,将沈奕安平时的言语录下,交于她听。他见了什么人,和谁打电话,但凡能录的,都记在王诗雅给我的那支钢笔里。
于乔说,不怕被发现吗?发现就完了。
小茹点头,说怕啊,但是她是沈奕安的太太,只有她能帮我。后来我才得知,她其实是为一个很大很大的项目,听说当时还是她娘家出面,帮沈奕安通的关系,可是沈奕安拿到项目后,卸磨杀驴,赶走了好多王家人。我知道,她是想拿到沈奕安的把柄,以此要挟。
于乔说,所以让你是去监视他。
小茹说,是,我恨他,巴不得他去死。我知道他有很多违规操作,送钱送女人都只是最常见的。至于他们夫妻俩相互争斗,那关我什么事。
于乔问,那你怎么跳下来的?是被发现了吗?
回想起那天的场面,小茹仍止不住害怕,她闭上眼睛,总觉得后脑勺一阵阵的发痛。
她说,那天沈奕安带我出门,我照例把录音笔塞进内衣,他当着外人不会动我,所以我安心。可是我不知道他约的是王旬,那是王诗雅的堂哥,他们这群人有种特殊癖好,喜欢轮流换着女人玩。王旬来拉我的衣服,摸到了我胸口的异常,沈奕安也在旁边看着,我没有机会把录音笔扔掉。如果录音笔被他发现,我活不了……
小茹讲了一整个下午,于乔安静听,房间由亮转暗。
于乔的眼前仿佛过电影,播放着那些无声片段,里面的人物有小茹,后来也有她自己。
小茹的录音笔里有关键线索,虽然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使用,但足以查到沈奕安犯下的诸多罪状,牵涉到诸多人。他从来不信任小茹,在钱财上生活上控制着她,但他太自信,根本不担心小茹能翻起什么浪花来,所以偏偏在这些方面对她不设防。
小茹无奈跳楼,录音笔遗失,等醒来时,王诗雅来找过她,打了她一巴掌,问她为什么不去死,并勒令她交出录音笔。她终于露出真实面目,恨不能用手上的珠串勒死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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