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越过小朋友们,于乔要往右边走去坐车。转角的早餐铺子,蒸笼热气腾腾,身材微胖的老板娘绑着围裙,从大锅里舀豆浆出来。
  店门口的大树下,摆两张小方桌,有人手插在兜里,闲暇地坐着等。老板娘端出两碗豆浆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空气中有氤氲的豆制品香气,蒸腾的热气遮住他的下半张脸,显得眼睛更加深刻。那双温柔的眼,里面有星星点点的晨光,泛着桃花,正看向于乔。
  池晏舟笑着对一旁的老板娘说:“看吧,我说我女朋友要来了。”
  说话间,微风将他面前的热气吹散。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眉间,嘴唇,他笑起来,实在惹眼。
  他随意地将手拿出来,虚虚地捧在碗边,冲着于乔笑:“乔乔,快来救我,这里只收现金,老板娘还不许我赊账。”
  语气懒懒散散,却笃定了她要心软。
  深秋的清晨,寒冷却有暖阳。她曾狠狠心动过的人,坐在朴实无华的早餐铺子前,笑着等她。
  当时,于乔心里蓦地冒出一句话来: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于乔垂下眼眸,隐起眸底的情绪,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瞥见他手背上只贴一个简单的创可贴,顿时心情烦躁:“别瞎搅蛮缠,浪费时间了。”
  池晏舟又叫了一屉小笼包,一根油条,其他是茶叶蛋,小糍粑等等。他将豆浆推到她面前,说:“先吃点东西再说好吧。”
  他们一起吃过很多顿饭,大都是在高档餐厅或是私人会所,极少在这样一家简陋的小店。他坐在塑料凳子上,显得格格不入。
  于乔动也不动,说:“池晏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的生活我理解不了,更不能融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一番话说得实在不客气了,她真的是去意已决。
  池晏舟无奈叹气:“相识一场,一起吃顿早饭总可以吧。就算你再厌恶我,也得吃个散伙饭吧。”
  于乔不说话,心里却觉得失落。豆浆是刚煮沸的,一口下去,烫得她心脏都缩了一下。
  池晏舟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在桌上敲一敲,慢条斯理地将鸡蛋壳一片片剥掉。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不多时,一颗剥好的鸡蛋就举在于乔面前,白嫩细滑,完美无瑕。
  他的语气有些低,甚至带了丝讨好的意味,说:“还是第一次给你剥鸡蛋,以后也没这机会了,吃一个。”
  于乔忍住难过,轻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晏舟望着她,满眼神情,伸手握住她放在碗边的手:“当然是找你求和呀,不然我大老远的赶过来,又守了半夜,还能干什么。”
  于乔不说话。
  她的手冰冷,雪白,指甲是透明的粉,剪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
  他抓着她的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她的手心,再将自己的手掌按了上去,让于乔莫名想起了古时候的击掌为誓。
  “你什么意思?”于乔问。
  “你以前给过我一把钥匙,我现在还你一把。那地方你去过,就在近郊,那边治安好,我不在你身边了,也好放心。”
  “我不要!”于乔挣开他的手,将钥匙还给他。
  她拉拢袖口,将手藏进袖子里去。
  “你这儿住着实在不安全,要是昨晚我再晚一步怎么办?你是想吓死我吗?”
  于乔垂眸,她知道,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吓死,顶多是伤心一阵子,又投入花花世界中。
  她知道他骗她,但她还是不自主地去相信。
  只是拉扯到最后,于乔还是没有收那把钥匙。
  池晏舟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做到这份儿上,已是极限。久久没有成果,他也没有再痴缠,便离开了。
  于乔一个人去了派出所,在报案时知晓一个消息,昨晚那名歹徒死了。
  他在今天清早,已彻底消失,应是失足掉落进工地施模浇筑的混凝土中,被高速运转的搅拌泵打得肉浆,和着土石一起浇到了地底深处。
  于乔听闻后,浑身发冷。
  那个工地,她曾在牌桌上,听徐斌和傅峥提起过。正是徐斌向池晏舟托关系的那一个。
  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她不愿相信。
  若果真如她所想,那便是她引起的罪孽,她这一生都无法心安!
  所以刚从派出所一出来,她便拨打了池晏舟的电话。
  外面没有哪里安全,她将他约到了家里。
  他刚敲门,便被她一把拉了进来。
  池晏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问:“急急忙忙的,出什么事了?”
  于乔紧贴门框,拽住他的手腕,审问般地开口:“我问你,你昨晚到哪儿去了?”
  她神情严肃,紧紧地盯着他,那架势像极了妻子盘问夜不归宿的丈夫。
  池晏舟忽而笑了,说:“没去哪儿呀,你不是不许我进门吗,那么冷,我可是老老实实回酒店睡觉了。”
  说着,捏着她的手指,碰了碰他的眼底。
  “几天都没睡好了,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儿。”
  于乔想了一下,也不打算再绕弯子,便直截了当地说了昨晚那个歹徒的情况。
  “你老实跟我讲,这到底跟你有关系没?人可是死在你给徐斌批的那块地里!”她语气急切,带着明显的担忧。
  池晏舟却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死在那块地就能证明是我干的吗?”
  于乔完全没心情跟他斗嘴皮子,急得都快哭了:“你就跟我说这事儿到底跟你有关系没!”
  池晏舟迟疑了几秒,说:“有。”
  千百种情绪堵在于乔的心口,一时间,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身子一软,便往地上滑落。
  池晏舟赶紧抱住她的双臂,让她借力靠在自己的肩上。
  “怎么这么不经吓啊。”他的嘴角勾了一丝笑,甚至还有一点点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于乔只觉得头发晕,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心里全是两个大字:
  完了。
  他拥紧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说:“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真的?”于乔问,湿漉漉的一双清水眼,太无辜了。
  池晏舟点点头,煞有其事道:“真的,我要做的话,顶多也是把他双腿打断嘛。”
  他竟然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气得于乔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池晏舟“嘶”了一声,身体却一动不动,任由她咬。
  他是开心的,将她抱得更紧,头也低下去,脸贴在她满是眼泪的脸颊边。房间里光线不强,两个身影映在厨房的玻璃门上,只能看见交缠的轮廓,紧密相依。
  抱了很久,池晏舟才微微放开她,手掌爱怜地去抚她的脸。
  “就算真是我做的,你也该去报警啊,刚刚把我拉进来做什么?”他问。
  于乔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池晏舟叹一口气,一点一点地去抹她的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抹不干净。他又将她搂进怀中,侧着头去亲她的脸。
  眼泪滚烫,吃进嘴里,又涩又咸。
  池晏舟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不应该去逗她,害人家这么伤心。但他又有种奇特的满足感。
  “好了,别哭了。”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说。
  于乔哭够了,挥手将眼泪一擦,恶狠狠地吼他:“那你说,到底还骗了我什么?!”
  第23章 憋屈 走,开房去
  池晏舟说, 他的确让人去抓那名歹徒了,但那人也的确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善恶终有报,一切都过去了, 别为我担心。”他宽慰于乔道。
  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于乔也没精力去和他逞口舌之快。
  他更是善于顺杆儿爬,自然留在于乔家里, 美其名曰照顾她。
  这天晚上, 他轻车熟路地翻出自己曾放在衣柜里的浴袍, 干净、柔软,还有洗衣液的香气。
  洗完澡,正准备进卧室,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而沙发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被子。
  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池晏舟转身就想走。
  开玩笑,他近一米九的身高, 难道在这张小沙发上屈就一晚。
  可任他怎么敲门, 好说歹说,于乔都没动静。他想一走了之都没法, 总不可能穿件睡袍就出去吧。
  最后只得赌气躺在沙发里,憋屈了大半夜才睡着。导致第二天有人开门时, 一点都没听到。
  ……
  池晏舟端坐在沙发上, 虽然去换了西装,连衬衫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脸上却还是残留着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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