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碎 第43节
但他也诚实,有些毁气氛地说刚分手那会儿没那么高尚,不查纯属是被气的。
但郁青娩并不在意,手指下意识抚了下耳廓,嘴角勾了勾,心底难自抑地冒出密匝匝的雀跃。
为他给的那份从前未告知的尊重。
她很清楚,在他们那圈子里,调查恋爱对象家庭背景的事屡见不鲜,自是也带着位高权重者的睥睨姿态,暗含的矜下和防备更是不言而喻。
赵成溪手指握着她腕骨捏了捏,“郁青娩。”
郁青娩闻声扬脸看过去。
黑润瞳孔映着顶灯,柔光漾动。
他抬了抬下巴,故意恶声恶气的:“偷着胡思乱想就免了,那些乱想的功夫都用来谈恋爱,听见没?”
她嘴角忍着笑,只很浅地勾起小弧,很乖地点了点头,嗓音扬着愉悦。
“知道啦。”
赵成溪满意了,又捏了下她腕骨,傲娇颔了颔首,拽起腔调丢下句,“这还差不多。”
他抬手落在她发顶,将人搂进怀里,下巴轻贴着她细软额发上。
郁青娩松掉拖鞋,抬起两条细白小腿,曲叠在一侧,圆润脚趾抵着沙发软垫,伸手环近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搁在两人之间,指尖无意识揉搓着他腰侧褶起的衬衫软料。
瘦窄脊背贴着男人的宽阔胸膛,清晰感受着同她逐渐同频的心跳。
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向前处。
胡桃木单脚小圆桌上摆着个香薰蜡烛,水透粉玻璃,小簇橙红火苗轻晃着燃烧,浅淡的红雪松香气袅袅飘出。
郁青娩秀气鼻翼动了动,瞧着那簇小火苗,觉得她的心似乎也同那白腻蜡膏般,在温暖炙热里,一点点融化成水。
哪怕身后心跳热烈而清晰,但依旧有些慌慌,生怕春梦无痕。
她微扬起细颈,抬手晃了下他的胳膊。
赵成溪垂下薄白眼皮,手指顺势抬起,指腹贴着她微抿起的唇角,好笑地按了按,“干嘛?怎么看着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郁青娩目光灼灼地望住他,似下定好大决心般,柔声低问。
“你今晚可以不回去吗?”
第37章 青溪
他们之间的转变太快太好, 乍然满足后是逐渐加码的空落,生怕是南柯梦,一场空。
赵成溪没料到她会叫自己留下, 眸光有瞬间怔愣,但很快恢复如常,嘴角弧度愈加深陷,手掌控紧她盈盈细腰, 接着压低几寸身子,低着声音, “真当我是正人君子呢?”
指尖在她腰侧软肉上下抚弄了圈,抬起一侧眉骨,语气顽劣的:“不怕我趁人之危,图谋不轨?”
郁青娩并未被吓到,直白迎上他视线,“不怕, 你也不会。”
语气是百分百的信任和笃定。
闻言,赵成溪抬唇笑开, 肩膀也笑得轻颤起来, 他折低脖颈,高挺鼻梁抵在郁青娩锁骨处。
两人贴得很紧,温热鼻息扑在颈窝, 有些痒,但她没有躲开,反倒抬手扯了下他的衬衫, 非要追问个答案。
“不回去好吗?”
怎么不好。
赵成溪笑够了, 先一步起身,抬眉下看着她, 旧话重提,“今晚再借我件t恤?”
听到这话,郁青娩便知道他是答应了,不走了。
她眼尾立马弯了弯,笑着应好,又抬手抓住他指尖,“要先洗澡吗?”
赵成溪又乐了,抬手蹭了下鼻尖。
他清咳了声,故意端起架子,盛情难般说了句“行吧”。
实则心里早已心花怒放。
许是刚复合的缘故,两人心情难平复,洗漱完也没立刻睡觉,而是开着床头小灯讲小话。
赵成溪半躺着坐在床边,郁青娩躺在他身边,细瘦手臂虚搭在他大腿上,指尖无意识就着他小腹前的衣服。
他垂着眼,抬手摸摸她温热面颊,“困不困?”
她努力睁了睁眼,“还好。”
赵成溪看着她明明困倦却强撑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嘴角,手抚脖颈,在她后脑处安抚地揉着,“困就睡吧,睡醒我还在。”
郁青娩扬高了寸脖颈,定定忘了他一会儿,“好。”
他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玩笑着,“需要听睡前故事吗?”
她也笑,“你会讲吗?”
“不会,但可以上网查一个给你读。”
*
翌日清晨,床头实木藤编柜上的闹钟适时响起。
蓬松绵软的丝绸被里伸出小截白皙手臂,指尖试探着四处按了按,这才摸到嗡嗡震动的手机,将闹钟按掉。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遮掉窗外日光,明明是天光大亮的早晨,却有种日薄西山的昏昧感,烘出股倦懒的疲惫。
又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会儿,郁青娩才慢吞吞地拥被坐起身。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边抬至擦掉眼尾溢出的水迹,边踩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昨晚的和好太像美梦,叫初醒的人反应不及。
直到凉水扑到脸上,冰冷感蔓至每一寸神经,郁青娩才似梦初觉地意识到,她同赵成溪已经在谈恋爱了。
她抬起眼睫,望着镜中湿漉漉的脸,须臾弯唇笑起。
心跳如银花碎金的仙女棒,纷簌坠绽。
细指连忙抽出一张棉巾,三两下擦干脸颊上的水痕,朝桶内随手一丢,便推开门,小腿飞速交叠地朝楼下跑去。
沙发上空空的,没有人影,倒是薄绒毯被叠的四四方方。
没在屋里寻到人,但从半敞着的门缝间,隐约能瞧见抹身影。
郁青娩也没多想,小跑着去院子里寻人,却直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她脚下步子顿住,细瞧了下,这才认出来是林淮,赵成溪的助理。
嘴角的笑弧乍然凝固,尴尬瞬间从脚尖蹭得直冲头顶。
林淮朝她礼貌地欠了欠身,说明来意,“郁小姐,抱歉打扰您了,我来给赵先生送衣服。”
“衣服和车钥匙都在这里。”
他说完便将纸袋搁在一旁的白玉石桌上,“我就不打扰您了。”
郁青娩嘴边的那句“辛苦了”还未讲完,铁质大门便被人从外至内推开,赵成溪拎着热气腾腾的几个袋子进来,隔老远便觉香气扑鼻。
他穿了件浅灰色工字背心,露出冷白的宽阔肩膀,在腰间叠起长褶,额前未打理的短发乖顺垂着,指骨勾着的透明袋更衬得万般接地气。
任谁乍然瞧见,都会怔住。
更会在心底冒出一句感叹。
这祖宗能自己去买早饭?还是大爷大妈聚首的菜场?真他妈活久见!
林淮头次瞧见自家老板这么“家常”的模样,瞳孔瞬间地震,出奇地震惊,但打工人打工魂,两秒便敛起情绪,一通利索汇报后便功成身退。
赵成溪走到郁青娩跟前,抬臂将人揽进怀里,笑着晃了晃手里早餐,“起来了?饿不饿?”
她抿了抿唇,雀跃被难为情覆盖,语气似撒娇似埋怨。
“你怎么没跟我说林助理会来啊?”
“嗯?”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不明所以的,“怎么了?”
郁青娩双手垂在身前,掐着掌心纹路,语气幽怨,“我以为院子里的人是你,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顿了顿,她抬眸瞥他一眼,声音低下几度,“我也要面子啊。”
闻声,赵成溪倏地折下颈,凑在她面前,对着微抿起的粉唇亲了下,轻如春日蓬絮,温温痒痒,蹭了蹭鼻尖,柔声哄人,“错了,原谅我吧。”
抬指捏捏她脂玉脸颊,“女朋友这么天生丽质,真是叫我捡到大便宜了。”
郁青娩闻言抿唇笑,心脏鼓鼓柔软,但面上还是微肃着神情,有些吃味的:“渣男嘴甜,难怪能骗那么多小姑娘。”
话是故意呛人,但也是真存着几分真话。
任谁瞧见男友曾经屡屡热搜,跟一盘绿头牌似的恋爱史,都要吃醋的。
赵成溪立刻抬起揽在她肩头的手,举在半空,无辜抬眼望着人,“冤枉啊,绯闻多我认,渣男我可不认。”
心知此时不是翻旧账的好时机,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回呛了句。
“只是绯闻吗?”
他底气削弱几分,尴尬地咳了咳,含糊其辞的,“也、也有真的。”
“但我可以保证,给过你的没给过别人,没给过你的,别人也没有!”
哪曾见过赵成溪此时的神情,顺毛遮眉,一双桃花眸睁大,满是真诚和紧张,生怕人不信地表忠诚,就差竖起三指对天发誓了。
身上顽劣气消褪,怎么瞧怎么像一只乖萌大型犬。
郁青娩心底泛软,心情明媚了些,只当他的话是夸张哄人,并没有细究其中暗意。
她低低“哦”了声,没再钻牛角尖地再三追问。
但她这幅平静姿态,叫赵成溪怎么瞧怎么心底发毛,焦灼地浓眉紧簇,当真并起三根手指,抵在额侧,“我发誓,我讲的都是真话。”
这下郁青娩彻底被惹笑。
抬手握住他竖在脑测的手指往下来。
“好啦,我知道了,干嘛这么紧张。”
赵成溪探究着瞧她,半信半疑,“真不生气了?”
她点点头,重声“嗯”道,“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