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碎 第11节
赵成溪微敛眉,换了一口气,嗓音沉缓,“你在跟我生气?”
顿两秒,“因为他?”
清冷声线微扬,混着几分始料未及的不耐。
郁青娩抿了下唇角,语气明显不悦,“不管是谁,你那样讲话,都很不给人面子。”
赵成溪脸色瞬时冷沉,嘴角轻扯,两指登时捏住白腻烟管,朝台沿轻磕立住,指间用力朝下用力一压,烟管骤然聚褶瘪下去。
他微眯起眼,轻吐胸口浊气。
接着半垂眼皮,声音生硬呛人,依旧透着股拽气,“追人靠几碟开心果,还怂成这样,指望我给他什么面子?”
闻声,郁青娩渐渐蹙眉,脑海瞬时浮出赵成溪那几句嘲讽的话,萦绕耳际,久久不息。
指望几盘开心果就想追到人?哪这么便宜的买卖?
她不由自虐猜测,他这话什么意思呢,又有怎样的画外音,是不屑罗敬文追人俗套,还是显摆他花样迭出又侯服玉食的招数呢。
猜不明,也想不透。
忽时又想起那堪堪及臀的超短裙,郁青娩半垂长睫轻颤着,下意识抿了抿干燥唇面,垂在身侧的手指也随即攥进掌心,秀细骨节绷出青白。
她细眉秀气拧紧,胸口渐渐泛闷,略带赌气般微偏过头。
忍着心底涩意说:“是,肯定没你经验丰富。”
超短裙,号码牌,有几个能比他玩的还花?
赵成溪轻舔了下腮边,目光在她拢紧眉心打量几秒,倏然淡笑出声。
郁青娩不悦抬眸,似是在无声质问。
从这个角度望去,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细窄双眼皮相叠,衬得眼睛很圆,灿亮如黑色欧泊,映漾如绸如绒的光影。
月光透过玻璃侵入,落在白皙面颊上,脸上绒毛清晰可见。
一瞬间叫他想起初相见那次。
微微睁圆的眼睛,温软眉眼,细腻如脂玉的脸颊,一切如复制粘贴,只是那时眉心没有这浅浅细褶。
很想叫人探手熨平。
赵成溪指腹有感应的颤动,心脏也怦跳几下,心虚似的撇开脸,轻换口气平复紊乱心跳。
他朝后一靠,曲臂倚着台边,拢住她莹细手腕的指腹轻挪几寸,紧紧贴合腕间脉搏,在平稳有序的跳动里出声,“就为这个?”
嗓音沉磁弥笑,很游刃有余。
这不甚在意的轻佻语气,落在郁青娩耳里,如点燃引信的星火,顺着耳廓簌簌燃至胸腔,在情绪攀顶前,她用力甩开他的圈束,生怕心绪暴露更多。
抬手握住过分温烫的手腕,掌心下脉搏起伏明显。
她嘴硬否认,“赵先生未免太多虑了。”
故作坦然,淡笑着继续说:“我只是不满你刚才的态度,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倒也不必多想。”
赵成溪不恼反乐,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弧,“赵先生”三字在舌尖打转,点了下头,带笑腔的:“行,你说不满态度就不满态度。”
“……”
郁青娩指尖扣着掌心,不想深究他是不是意在言外,更不愿多待,“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廊另端,站在包间里的男人打断。
“赵成溪你这烟怎么抽这么……” 那男人瞧见郁青娩后,明显微愣,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一个“久”字更是吞掉。
看清她长相后,男人眼睛蹭得明亮,如瞧至宝般,脚步生风般疾步走来。
他颈间带着素碳古巴链,穿着件的黑色衬衣,绣着满簇玫瑰,浮夸至极,瞧着就不像正经人。
瞠目挢舌半绕着人细细瞧了两圈。
还振振有词的低声念叨着什么,但音量太低,听不清。
郁青娩被他盯得不自在,眉眼露出防备,抬手抚住手臂,瘦肩微缩,下意识朝赵成溪那边轻挪几步。
赵成溪被她潜意识里小动作取悦到,嘴角勾起一瞬,又不动声色压平,他敛起眉心,轻抬下巴,语气泛冷,警告意味很足。
“崔煦,眼朝哪儿看呢?”
第10章 青溪
崔煦耸耸肩,“行吧行吧,不看就不看。”
他识趣挪开视线,挑眉看着赵成溪,“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成溪不答反问,留足可供想象的暧昧空间,“你说什么情况?”
“我懂我懂!”
“不过——”崔煦又将视线移到郁青娩身上,意兴盎然的问,“小美女,你这么好的资质,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我保证一年之内把你捧成顶流小花!”
郁青娩微愕,粉唇轻启,懵懵地“啊”了一声,疑惑扬着调。
什么进娱乐圈?
她对这骤然转场衔接不顺。
赵成溪抬脚在崔煦腿上踹了一脚,不留情面的:“少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包间里那些不够你挑?捧两个团也够了吧。”
他眼底浮着几丝嫌弃之意,似是对包厢内的排场很瞧不上。
听到这话,郁青娩眼瞳倏尔睁大,清透眸子映着粼粼光影,满腹疑惑。
什么包间那些?什么捧两个团也够了?
未等她参透悟明,肩上被人轻贴了下,郁青娩顺势仰颈,窗缝灌进一股温风,拂面而过,愈加软化她眉眼情绪。
赵成溪抬手虚扶着她裸肩,心口被她毫无防备的清软目光击中,漾开细微酥麻。
指腹脉搏倏跳,修长手指不禁轻动几下,贴上她柔腻皮肤。
肩侧温热触感倏忽而至,叫郁青娩不由绷紧脊背,连呼吸都放缓放柔,麻感随之密匝弥漫,她懵住的神经溘地活跃。
如同中断影片忽然重启,进度条徐徐前进,叫人弥起莫名期翼,也对未预告的情节心生惶然。
赵成溪嘴角轻抬弧度,“送你回去?”
郁青娩指尖掐紧虎口,抑住心口轻晃,乖顺应声,没再拒绝,低柔的说包还在包间里。
嗓音虚虚浮浮,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他应了声,“先去拿,我在这等你。”
“好。”
崔煦抚裤管的手顿住,同赵成溪认识多年,何时见过他这般耐心又好脾气,什么先去拿,在这等着,实在千载奇遇。
他惊愕瞪大眼,视线在两人身上交替扫视。
只觉这事这美女,皆不简单。
但崔煦也识趣的很,压住心底纳闷,待那抹纤瘦身影走进包厢,才勾着暧昧笑意,撞了下赵成溪肩膀,“不愧是你啊,你可真行啊,你这哪碰见这么个仙姿玉貌的小美女啊。”
并非刻意阿谀取容,实在是他没见这样脱俗的,虽不是一眼惊艳的浓颜,但她身上那股温玉淡然的气质却很叫人神摇目夺,铭心镂骨。
如春日清透碧泉,白沙细腻。
离谱点,定会觉得这是哪方仙子坠入凡尘了。
赵成溪睨他一眼,端起目空一切的拽劲,“想知道?”
“昂。”
崔煦好奇死了,要是能叫他撞大运撞上一个,砸钱包装推出道,定能吸粉无数,分分钟顶流小花,娱圈就要跟着变天喽。
只是这梦未做便醒。
赵成溪姿态拿捏很足,淡淡“哦”了声,“砸点香火钱,去问问月老。”
胃口吊足,却什袭珍藏般,讲得模棱两可。
崔煦:“……?”
一整个大无语。
忍不住腹诽,不乐意说拉倒,神他妈的问月老。
*
推开包间门,呛鼻烟气先刮面扑来。
郁青娩眉间拧起浅浅细褶,被呛得轻咳几声,抬手掩在鼻尖前面,提步走进去。
刘婕雨支着颚,跟旁边几个女生玩逛三园,输了两局,灌了两大杯密泡啤酒,双颊浮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迟钝。
余光瞧见郁青娩,她笑眯眯扭过身。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
问完也未等郁青娩回答,刘婕雨抬手搭上她的手臂,手指虚晃的戳了戳酒瓶,痴憨一笑,“过来一起玩!”
郁青娩无奈一笑,顺着她力道坐下,“你这是喝了多少,醉了吗?”
刘婕雨竖起两个手指头,“两杯嘻嘻,没醉死,就是头有点晕晕哒。”
接着拢起手指,遮在唇前,压低声线,像讲小秘密似的,“刚才学委,就是罗敬文,他进来瞧着我碟里最后一颗开心果,凶凶哒,不知道什么毛病呀。”
郁青娩端起玻璃杯,抿了口冰橙汁,闻言心虚的轻咳一声,“可能是因为你吃了他的劳动成果。”
“……哈?” 刘婕雨顿几秒,愕然瞪目。
心诽道难怪呀。
幸好刚才没多嘴问句你要吃吗,真问了,估计能把人气晕。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