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蛮摘月亮 第105节

  闫松鹤已经从太医院辞官,转而在城西开设了一间医学堂,广收天下学子,望闻问切,诊脉看病。
  易知舟点点头,将目光落在棋局上:“当真不想做官了?”
  太医院虽然不是什么紧要部门,可也算是朝廷认证的正派官路,开医馆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闫松鹤笑着摇摇头:“没你官瘾大。”
  听出对方的揶揄,易知舟难得无奈地噤声。
  闫松鹤手持白子,微微停顿:“眼下大将军一肩挑两职,就不怕锋芒太盛?”
  广平王病故,陆云起辞官回乡丁忧去了,眼下吏部侍郎空缺,陛下居然要易知舟顶上,这易大将军也不谦让,竟真的一肩挑起了两份要职,加上他本就武安侯、九公主驸马,在朝堂中更是风头无两了。
  闫松鹤有心提醒,易知舟自然听得出来,但,他也有他的顾虑。
  “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偏可用之才寥寥,云起丁忧只是暂时,带陛下寻个由头,他很快就能回来,所以,我只是暂替他而已。”
  易知舟落下手中黑子,抬眸看向闫松鹤。
  只见闫松鹤轻叹一口气:“临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语落,易知舟一滞,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顿了顿才开口:“陛下有心整顿海防,西北边塞绝不能出半点漏洞,否则我此番也不必亲自前往巡视。”
  塞防无忧,待海防稳妥了,元崇烨这龙椅,才算是真正的坐稳了,届时,易知舟才能真正放下牵挂。
  这一点闫松鹤心里虽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会替好友担心,但愿事遂人愿吧。
  说话间,一个小丫鬟捧着小木匣前来。
  易知舟挑眉问道:“什么东西?”
  闫松鹤遣退了小丫鬟,转而一扫先前的凝重,言笑晏晏地看向他:“是九公主先前送给柔嘉的话本子。”
  易知舟闻言露出困惑的神情。
  闫松鹤却双手作揖:“妻兄见谅,柔嘉如今身怀六甲,实在不宜阅读这些淫词艳文,还请你拿回去吧。”
  易知舟:······
  *
  自将军府出来,公主殿下华丽的车辇便朝着西雀大街缓缓而行。
  此时已过亥时,街道人烟稀少,车马萧萧。
  婆母今日特意筹备了一桌菜肴,元季瑶胃口大好,一一品鉴过后,还兴致极好地陪易夫人饮了一壶玫瑰酿。
  此刻酒足饭饱,懒洋洋地靠坐在马车内,反观她身旁的驸马爷,身形笔挺,坐姿如山。
  “你明日何时有空?随我一同进宫向母后与皇兄辞行啊。”她见他今日腰间佩戴着一枚羊脂玉佩,便想拿过来把玩把玩;往日二人一起出行,她坐在马车里难免无聊,都会寻他身上的小玩意打发时间,有时候是玉佩,有时候是鱼符,主打一个随取随玩。
  可今日,一向好脾气的驸马爷却径直将玉佩从她抽走。
  手中空落落的她不禁疑惑地看向丈夫。
  隔着马车外昏暗的烛光,她只瞧见他朗逸的下颌,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鹰一般犀利的眸子。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他为何会用这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听守义说,他晌午在西大街遇见松萝了。”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粉嫩的脸颊,她今夜陪母亲饮了酒,淡淡的酒色令她脸上的胭脂颜色愈发浓郁,宛若一朵沁过水的玫瑰,娇艳欲滴。
  元季瑶忽而一顿,松萝?
  今日一早她去探望柔嘉,柔嘉说自己怀孕后不便四处行走,尤其不方便再去怡文斋买话本子;元季瑶便叫松萝跑了一趟,将自己这些日子看过的、觉得还不错的话本子买了一套送过去。
  ······
  其实那些话本子,写的多是些曲折蜿蜒的爱恨故事,原本也没什么;可偏偏今日她叫松萝送去的那一套,是怡文斋最新推出的《十二章》名字平平无奇,可里头的遣词造句颇有几分露骨,看的人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她初读一遍,觉得很新奇,便想要分享给柔嘉。
  只是,这些她自然不想告诉易知舟,于是佯装无异的回了一句:“我想着明日要进宫,所以叫松萝去书斋买了一本佛经准备赠予母后。”
  待她说完,车厢内忽而陷入一阵沉寂。
  只有瑀瑀车轮声隐约传入彼此耳畔。
  她斜倚在软枕上佯装镇定。
  末了,只听某人冷凌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噢?是这本佛经吗?”
  他修长的指节正握着一本蓝底书,封面上是熟悉的印体《十二章》。
  元季瑶顿觉头脑嗡鸣,一股热气涌上面颊。
  她倾身去抢他手中的书,可那人偏偏不肯就范,孔武有力的手臂高高举起那本“佛经”。
  “什么经书竟值得殿下如此珍视?”
  他一手揽着气急败坏扑过来的美人,一手举着书,语气玩味。
  怀里的元季瑶尽力挣了几下,自知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好悻悻认输。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就是,就是闲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而已。”
  语落,她企图趁他不备,再从他手中抢走书本。可易知舟大手一捞,便牢牢将她温软的身子纳入怀中,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审视着她:“打发时间的话本子?”
  不等她开口,他已信手翻开一页:
  “殷殷自知与郎君多年未见,只盼男人记得她往日的好,遂主动褪尽衣衫,露出傲人挺立的□□,勾着男人赤膊的臂膀,欲行男女····”
  元季瑶万万没想到他会谈而皇之地将内容读出来,这些欲色横流的字眼,对上他清风朗月的眉眼,实在是····实在是····
  不成体统啊!
  “别读了!”她气急败坏地捂住他的嘴巴,一双娇俏的眸子盛满了怨气。
  他是故意的!故意想看自己出丑!!
  这个念头涌上来,元季瑶更觉得无地自容!
  可偏偏这人不疾不徐地盯着自己,一双幽深的眸子好似要将她看穿一样。
  “为何九儿读得?我就读不得?”
  他好整以暇地凝着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好似天边的晚星,璀璨夺目,引他入胜。
  她气势不足地替自己开解:“就是打发时间而已····”
  “打发时间?”他缓缓咂摸这几个字,目光悠悠扫过手中的书皮。
  “我这几日事忙,确实疏忽了殿下,竟让殿下无聊到靠话本子排解忧愁?”
  他语调微微一变。
  元季瑶瞬间捕捉到其中的异常。
  果然,男人清疏冷然的脸上扬起一丝邪气十足的笑容,好似换了个人。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听某人俯在自己耳边隐忍开口:“当真是为夫的罪过。”
  语落,元季瑶只觉得鬓边的金钗狠狠一晃。
  随即跌入某人火热的怀抱。
  他们从前也曾在马车内耳鬓厮磨过,可那只是浅尝辄止,这一回,他似乎存了心要动真格的。
  她被他半抱着坐在腰上,蓄势待发的热情来得及为迅速。
  彼此衣衫具在,若不细看似乎并不觉有异。
  可堆堆叠叠的裙摆下方,依稀露出女人纤细的玉腿,就坐在他赤诚的爱意上头。
  “不,这里不可!”
  马车仍然在前进中,她紧张地伏在他耳边小声阻止,企图唤醒某人最后一丝理智。
  “为何不可?”他仰头,凝视着她水润的眸子,随即一言不发将她高高抱起,下一瞬,又猛猛地落下来。
  一句难挨的嘤咛自彼此口中溢出。
  她只觉得四肢都酥软了,再也说不出拒绝之言。
  男人微微蹙起的眉锋瞬间舒展开来,他仰头,难耐地钳住她的唇,舌尖痴缠,久久不肯停歇。
  挣扎不开,又割舍不清。
  她只能被他这样细细密密地磋磨着,直到温热的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再一滴滴汇入他的唇边。
  淡淡的咸味令他越发急切地耸动起来。
  车内旖旎的氛围丝毫不受打扰,直到马车堪堪驶过公主府的大门。
  车夫正欲勒紧缰绳减速,忽而听见车厢内传来驸马爷低沉的命令:“从西角门进府。”
  跟在车旁的青柑一愣,西角门?
  西角门有缓坡,可以直接将马车使劲府内。
  上一次,有孕在身的柔嘉姑娘受邀来公主府听戏,原本晴朗的天气忽而下起了暴雨,当时公主就吩咐马车从西角门入府,一路将柔嘉姑娘送到了正屋内,这才免了众人的心惊胆颤的护送。
  青柑没有多想,与守义一同跟随着马车往西角门去了。
  深宅大院的公主府,外部有禁军守卫,内部有宫娥太监侍候,待公主的马车缓缓进入西角门,顺着甬道往主屋行驶。
  约莫一刻钟,马车缓缓停下,青柑看了看紧闭的车门,不知为何,忽而有了几分明了。
  此刻,只听驸马爷的声音传来:“青柑,取我的大氅来。”
  如果说,方才只是猜测,眼下青柑几乎可以确定了。
  只见她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是。
  随即遣退了车夫与守义。
  待松萝向她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她一把拽着小姑娘往主屋内走去:“我去取大氅,你赶快进去备水。”
  车内的九公主虚软无力地贴靠在某人怀里,下唇因为太过用力,泛起一圈淡淡的水红。
  “混蛋。”她怯怯地咒骂。
  却换来某人含笑的警告:“往后不许再看那些话本子,若要我知晓,今日的惩罚再来十遍。”
  她心里不服气,可又无力抗争,只能低眉顺眼任由此人用大氅裹紧自己,再抱下马车。
  回到寝室,松萝与青柑侍候九公主褪去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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