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紧紧握住一把匕首,在木板上艰难地刻下自己的名字,而那名字旁边,赫然刻着“池月”。
她亲手埋葬了池月,眼神中满是悲痛与不舍。此外,她还为自己和女儿立了衣冠冢。
做完这一切,她缓缓站起身,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对陈湘说:“我要杀回去,亲手杀了那狗皇帝!若是不成,便将我的尸首取回葬在这里陪着池月,但…离远一些,因为我没有为池月报仇,我怕池月会…生气…远远的,可以看到池月就好。”
回到军营后,在陈家的扶持下,白月秋开始了她的复仇之路。
这条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皇帝的手段层出不穷,一次次将她推向绝境。
但她渐渐发现,皇帝似乎并不想直接置她于死地,而是想通过各种手段慢慢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然而,这反而坚定了她的信念,只要她不死,就有翻盘的机会。
“白覃峥想玩猫鼠游戏?那我就做她杀不死的老鼠。”
她不择手段地向上攀爬,每一步都“磕”得头破血流。
她巧妙地挑拨宫中皇女之间的关系,将毒药交给那只有不足十岁的皇女,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挑起兵变,而自己则在混乱中独善其身。
她看着无数人倒在自己前进的路上,踩着那些人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仇恨。
终于,有一天,她回到了上京,这座给她带来无限痛苦的城市。
然而,令她愤怒的是,那狗皇帝竟然已经死了!但她的仇恨并未因此消散,既然不能亲手杀了皇帝,那就毁了这个国!
她指尖触到发簪断裂的花瓣,玉质的冷感突然渗进掌心二十年光阴——那时她正跪在泥地里刻碑,雨水混着血珠滴在木牌上,而此刻密室的烛光里,白映月的啜泣与记忆中的婴儿啼哭重叠,发簪断口划开掌心的痛,终与当年刻刀扎进指甲的疼,在同一个颤抖的呼吸里,碎成两半。
密室中,白月秋缓缓站起身,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看着依旧瑟缩在身前的白映月,心中五味杂陈。
有愧疚,愧疚自己没能保护好女儿,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有心疼,心疼女儿遭受的苦难;同时,也有一丝开心,开心女儿还活着。
可再看看女儿如今的模样,她又感到无比的绝望,这和死掉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白玉珠伪装着圣人的模样,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缓缓开口劝说:“其实皇祖母早就想到了今日,她对你视如己出又对纯妃娘娘如此痴情,怎么对你赶尽杀绝,那只不过是对你的锻炼,磨练心性,却不成想你却误解了她,如此这般才布下棋局,若是你无谋反之心,大可以在边疆过完一生的…怪就怪你,太贪心了。”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白月秋,她疯魔般指着白玉珠放肆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与绝望。
她转头看向白月吟,声音尖锐地说:“白月吟!你瞅瞅她,可有几分母亲的模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像啊!像啊!伪善的侩子手!可真是干净啊!”
白月吟内心失望至极,她自然明白帝王之道,权力的争夺往往伴随着残酷与无情。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手教育大的孩子,竟会变得如此虚伪和残忍。
然而,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她无法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只能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平静地说:“陛下自有定夺,纵然我是皇帝的姑姑,也首先是臣子。”
白月秋看着白月吟,觉得她的话无比可笑:“好好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渐渐变得凄凉,如今大势已去,她原以为自己精心准备,能够成功复仇,结果却发现这一切全然是白覃峥的算计。
她用灰暗的眼神看向白月吟,冷笑着说:“这就是你培养的好皇帝,好手段,如今的我,又何尝不是将来的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她踉跄着走到白月吟的面前,缓缓蹲下,一只膝盖迟缓地跪在地面。
白月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震惊地看着她,刚要张嘴询问,白月秋却按住了她的手。
白月秋注视着她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从愤怒、不甘,慢慢变得决然、释然,还带着一丝自嘲。
她的袖口露出一截发簪,那是她与池月相爱的见证。她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地说:“白月吟,多年前,军营中,你答应我的还做不做数?”
白月吟瞳孔瞬间收缩,陷入了一段回忆。
那是在兵变那年,白月秋远赴边疆,试图游说白月吟与她和谈。
在那场紧张的谈判中,白月吟以个人名义答应她:“若有一日,白月秋有所求,我一定办到绝无二意。”
当时的白月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这场权力斗争中渔翁得利,而且她也不想落下一个弑父杀君的恶名,便应下了白月吟的承诺,这原本只是缓兵之计,却没想到今日真的用上了。
“自然…”
第85章 尘埃落定
白月秋望向角落中的白映月,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不甘。
她多想再抱抱女儿,看着她长大成人,可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月吟心中一凛。
“你…”
一行鲜血突然染红了她的脸颊。
白月秋的脖颈已经插着那支记录与池月相爱的簪子,鲜血汩汩流出。
白月吟慌乱地按住她的伤口,试图阻止鲜血的流淌。
白月秋却猛的握住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偷偷在她的掌心塞了一样东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却说不出半句话。
白月吟惊慌失措地说:“不不不不…你…”
她从未想过白月秋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她也明白,今日的白月秋踏入的就是必死之局。
白月秋的身体开始抽搐,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在临死前,她仿佛看到了池月,池月站在她们相爱的那座山谷中,春风拂面,温柔地看着她,爱意正浓。
池月伸出手,轻声说:“秋,我们回家了…”
白月秋的手指动了动,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后瞳孔逐渐涣散,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场硝烟终于落幕,皇城一夜之间便恢复如初,可见白玉珠早有准备。
白玉珠召见白月吟与沈瑜白进殿,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身上隐隐有着一丝病气,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沈瑜白看着白玉珠,只觉得可笑,原来自己也被这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心中暗自感叹,果然,帝王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瑜白,身体可有好一些?让太医为你看看?”
“姑姑,你可有受伤?”
白玉珠关心着沈瑜白的伤势,与白月吟嘘寒问暖,一派仁君模样。
白月吟却没有被她的表象所迷惑,直白地说:“将那孩子,纯妃,白月秋的尸体交给我吧,人,既然已死,恩怨便了结了,我将退出朝堂一生看护白映月,瑜白也会退出朝堂从此落在民间做皇家的一枚心腹棋子,绝不会让人再有二心。”
并将所有的虎符交付到白玉珠手中。
白玉珠看着那虎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虎符全了,她彻底成为了这天下的主人,该死的人都已经死去,该退的人也都退了,她再也没有了任何威胁。
她转着手中的扳指,那温润的手感却让她感觉到了异常的冰冷,仿佛这权力也如这扳指一般,看似珍贵,却透着寒意。
白玉珠若有所思轻轻点头,说:“好。”
白月吟拱手作揖,拉着沈瑜白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白玉珠却叫住了她:“姑姑!”
白月吟回身看她,心中警惕,等待着她的发难,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没想到,白玉珠却问:“姑姑,您是否对我失望了,您教我的…”
白月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说:“陛下,臣愿看到陛下开创这永世盛世,至于…臣见到您的成长,十分欣慰,臣退下了。”
白玉珠一怔,随后苦笑一声,摆了摆手。
宫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苏满梨与沈清钰早已等待许久。
苏满梨看到沈瑜白,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哭泣着奔向沈瑜白,扑进她的怀里,声音哽咽:“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瑜白紧紧抱住她,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消散。
“梨儿,我们离开这里,回桃源村去好不好?”
“好…只要你在就好。”
沈清钰在看到白月吟无碍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与白月吟相隔一段距离对视着。
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欣慰,随后心照不宣地笑了,那笑容中包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对彼此的牵挂与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