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祝福声此起彼伏。
白月秋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池月,只觉得此刻便是人间最美好的光景。
“以后,换我来守护你。”她低声说。
池月红着脸,轻轻点头。
入夜,洞房内红烛摇曳。
白月秋小心翼翼地揭开池月的盖头,烛光映照下,池月的脸庞愈发娇艳动人。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白月秋伸手揽住池月的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我爱你。”
她在池月耳边低语,然后缓缓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饱含着无尽的爱意与眷恋。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谷中的生活宁静而美好。
白月秋的腿伤渐渐痊愈,她开始跟着谷中的猎户学习打猎,偶尔也会帮着池月料理谷中的事务。
直到那一日,池韵和池月一同归来,池月脸上那抹不正常的薄红,让白月秋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月秋,小月亮来啦~”池月红着脸,眼神中满是羞涩与喜悦。
白月秋愣住了,手中的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池月,半晌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真的?我们有孩子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泛起泪光。
从那以后,白月秋对池月的照顾愈发细致入微。
她每日学着变着花样给池月做可口的饭菜,晚上会轻轻抚摸着池月的肚子,跟未出世的孩子说话。
半夜惊醒时,她会静静地看着池月的睡颜,感受着她的温度,直到确定一切都好,才会安心睡去。
池月临盆那日,天空阴云密布,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磨难而悲戚。
白月秋守在产房外,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屋内不时传来池月痛苦的叫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割在她的心上。
“求求你,一定要平安...”
她闭着眼睛,不停地祈祷。
“若要用我的命换她们平安,我愿意,我愿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长空。
白月秋踉跄着冲进屋内,只见池月虚弱地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秋...”池月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们的小月亮。”
当第一声啼哭响起,白月秋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产婆将裹着红布的婴儿递给池月,小家伙皱巴巴的,却在睁开眼时,恰好望向窗外的月亮。
“像你,”池月虚弱地笑,“眼睛像你,红痣也像你。”
白月秋低头吻她指尖,忽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家人,不会有温暖,可此刻,掌心抱着女儿,身边躺着爱人,竟觉得连呼吸都是甜的。
平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年。
那日白月秋正在教映月认玉兰花,忽然听见山脚下传来巨响。
浓烟腾起时,她看见谷口冲进来一群黑衣人,腰间缠着黑色绸带,带尾绣着金线蟠龙——是皇帝的黑兵卫,专门追杀皇族罪臣的死士。
池韵抄起弓箭冲出门时,白月秋已明白一切。
她曾以为,卖掉玉佩、隐姓埋名,就能躲开追杀,却忘了,皇帝怎会放过流落在外的皇女…
“带池月和孩子走!”池韵的箭射穿一名死士咽喉,白发在火光中翻飞,“从后山密道走,别回头!”
池月却将映月塞进她怀里:“我是谷主继承人,奶奶还在这里,而且我不能放弃我的子民,不能逃。”
她握住白月秋的手,指尖迅速塞给她一枚玉佩:“后山密道入口在老槐树下,带孩子先走,我……”
“不行!”白月秋吼道,死死堵住门口,“她们是冲我来的,只要我死,她们就会停手!”
她望向远处被点燃的房屋,听见百姓的哭喊,忽然想起三年前池月救她时说的话:
“生命不分贵贱,你值得被救。”
可如今,她的存在却成了灾难。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名死士腰间露出的玉佩——正是她卖掉的龙纹玉佩。
原来,那人下山时被跟踪,她们顺着玉佩找到了山谷。
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
将映月塞给池月的瞬间,她转身冲进火场。
裙摆被火星点燃,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想着,只要自己死了,池月和孩子就能活。
她跪在黑衣人面前,头发被火燎得卷曲,脸上沾满烟灰,却仍挺直脊背。
“我是白月秋,要杀便杀,放过谷中百姓。”
为首的死士冷笑:“殿下说笑了,那便,如了殿下的愿!”
长刀落下时,白月秋闭上眼,却听见一声闷响,温热的血溅在脸上。
她睁开眼,看见池月挡在身前,胸前的白衣已被染红,那支“并蒂兰”簪子歪在发间,东珠滚落满地。
“不!!!!!”
第84章 命运弄人
她的哭喊被火海吞噬,死士的刀再次举起,却听见马蹄声轰鸣。
陈湘带着人杀来,箭矢如雨般落下。
可一切都太晚了——池韵在争夺映月时被推倒,头撞在石头上,再也没醒来;黑衣人败退前,抢走了啼哭的映月,只留下那支断成两截的玉簪。
黎明时分,火灭了。
白月秋跪在废墟中,怀里抱着池月渐渐冰冷的身体。
她的发间还别着半支簪子,花瓣上的血渍已凝固,像朵永不凋零的红玉兰。
陈湘想扶她起身,却发现她的手死死扣进池月腰间,指节泛白,如同生根的藤蔓,再也无法分开。
“让我跟你走吧……”她对着池月苍白的脸呢喃:“没有你的月亮,不过是块冷石头;没有你的池水,不过是潭死水,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风掠过废墟,卷起半片烧焦的喜帕。
上面的“囍”字已模糊,却像极了当年池月耳尖的红。
白月秋忽然笑了,笑声混着泪水,落在池月冰冷的唇上。
她吻去她嘴角的血,像吻去三年前那个雪夜的伤——只是这次,再也等不到怀中人生机勃勃的回应。
烬月之后,再无晨光。
白月秋知道,自己的灵魂早已随池月而去,余下的,不过是具带着红痣的躯壳,带着断簪,带着未说完的情话,在这破碎的世间,替两人继续守望那轮永不落下的月亮。
暴雨如注,将整个世界浇得模糊不清。白月秋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唯有耳边轰鸣的雨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直到陈湘费力地将那烧得残破不堪、焦黑扭曲的婴儿床推到她眼前,那触目惊心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进她的心脏,她才如梦初醒。
她发了疯似的在这片狼藉中寻找女儿的踪迹,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混着泪水和泥浆。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喊、如何翻找,女儿早已不知所踪。
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无力地跪在泥泞的田野中,对着苍天怒吼,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倾盆大雨无情地冲刷着峡谷中的血迹,却冲不掉她心中的伤痛与仇恨。
体力不支的她,头重重地栽倒在泥泞里。
陈湘见状,急忙冲过去搀扶。白月秋却猛然抓住陈湘的衣襟,声音沙哑而绝望:“杀了我…杀了我…”
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灵魂已经随着女儿的失踪而消逝。
陈湘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若是想死!也要将自己的妻子埋葬!将女儿找回来!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没有半分骨气!让妻女白死!”
这一巴掌似乎让白月秋有了一丝反应,她的表情微微松动,但那眼神依旧黯淡无光,充满了死寂。
陈湘将她一把推倒在地,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那是皇帝的黑兵卫…你救过我…我欠你一条命,若你还想要赢,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白月秋耷拉着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躺在泥水中,任由雨水浇淋。
陈湘拂去脸上的雨水,留下一句沉重的话语:“白月秋,别让她们白死,你睁开眼看看吧,这满地的血,大雨也冲不掉…”
说完,她转身离去,只留下白月秋一人在雨中,孤独而无助。
第二日,雨停了,天空依旧阴沉。陈湘四处寻找白月秋,却不见她的踪影。
她赶忙派人分头搜寻,自己也马不停蹄地在山林中穿梭。
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山林中,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月秋满身泥土,狼狈不堪地跪在四座孤坟前。
陈湘缓步上前,这才看清白月秋的模样。
她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身上的衣物沾满了泥浆和杂草,显得破旧而肮脏。
她的双手满是泥泞,指甲缝里还渗着血,显然是在挖掘坟墓时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