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河方才得知赫惟是他妹妹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你妹的同桌是我小学同学,听说她私底下性格挺傲的,也难怪,毕竟她爸是大人物。”
程茗抓住重点,“谁说她爸是大人物?”
“不是么?”大河眼珠子转了转,“传言总有辆京a车牌的迈巴赫来接她,不是她爸……反正总归是她们家人。”
程茗不置可否。那是纪家的车,车牌还是九几年的时候批下来的,纪家早年间确实随便一个名字说出去都是个人物,但到了纪柏煊这一代已经十分低调。
但要讨论纪柏煊是何许人也,在程茗心里,他确实也是个大人物。
年纪轻轻,凭一己之力整顿偌大的纪氏集团,换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做不到。
去吃烧烤的路上,赫惟一个人走在道路最里边,大河后知后觉地拍了拍程茗肩膀。
“如果你妹家里有这么一号大人物,程茗哥你……”
“我和她连姓氏都不一样,肯定也就沾点亲带点故的关系啦。”程茗敲敲大河的脑袋,“我爸妈是干什么的你小子不是知道么?要有那背景我在学校还不横着走?”
赫惟听他们说笑,没有参与,时不时偏头看一眼程茗。
程茗即将年满十八周岁,早过了变声期和叛逆期,青春的脸庞上长了两颗并不明显的痘痘,一双眼明媚,鼻梁高挺,喉结滚动之时,赫惟隐约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年前纪柏煊的影子。
“在想什么?”同行的女孩子小昭热络地挽起赫惟的胳膊,挡住她看向程茗的视线。
赫惟摇摇头,“快到了吗?”虽然没有抽走自己的胳膊,却表明了自己不愿敞开心扉的态度。
五个人的夜宵,三个人是程茗早些年的邻居,比程茗略小两三岁,原本应该和赫惟更为投机。
熟料赫惟在学校的人设是冰山美人,一句话不说,默默吃了一串又一串的肉。
方才一串羊肉串洒满了辣椒粉,赫惟听大家说话走神往嘴里喂,辣得闭眼直哈气。
看着像是吐舌头,难得的可爱模样。
程茗将她面前的杯子拿开水烫过,倒上满满一杯乌苏。
“我不会…”赫惟推拒。
“跟饮料似的,没多少度的。”程茗将她手掌按在杯壁上,迫使她端起杯子。
“真的,你尝一口。”
那便是赫惟第一次喝酒。
冬天,室内暖气开着,常温啤酒并不算冰,赫惟灌下去一大口,竟感觉格外得爽口。
程茗朝她眨眨眼,“没骗你吧,味道是不是不错?”
赫惟舔了舔唇,又去挑肉吃。
考虑到赫惟毕竟是女孩子,而且是第一次喝酒,程茗只允许她喝了两杯,也就半瓶的量,却不成想这丫头就红了脸。
程茗于是开始笑话她。
赫惟不愿承认,“是这店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然后又看了看大家,“你们不觉得热么?”
大伙点点头,笑了。
能让赫惟主动跟他们说话,已经是极大的突破了。
小昭趁机接上话,“也可能是你今天化妆了,暖气开得太足,妆有点融了。”
赫惟伸手摸了摸微微发热的脸庞,放下杯子,“我不喝了,喝得我整个人都在发热。”
大伙又是一阵哄笑。
大河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程茗,“你妹吃不了这么辣的,下回你让老板少放点辣子。”
说着殷勤地去给赫惟倒温白开。
小昭接着妆造,夸起赫惟今天晚上的演出,又夸
她那套舞蹈服的设计,两个人这才算是彻底破了冰。
散场的时候,小昭问赫惟要q/q,赫惟刚好报数字,小昭转身看向程茗,“我今天没带笔,干脆回去以后程茗哥你推给我吧。”
程茗跟大河他们喝了几瓶乌苏,眼角微红,眼神也逐渐迷离。
听见这话,他攥着手机的手一紧。
随即掏出手机翻开企鹅软件,递到赫惟面前。
挑眉看向赫惟。
“妹妹,来加一下哥哥q/q。”
第5章 六便士03不会搞出人命来吧?……
*六便士*
纪柏煊刚一回来,就和许久未见的赫惟吵了一架。
还是在她生日当天。
纪柏煊原本准备的生日礼物都未来得及送出去,就被赫惟喝走了。
“哎呀,柏煊也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后面的话被陆世康一个眼神拦住了。
方才就是因为男性女性的话题,赫惟第一次觉得纪柏煊不可理喻,连同程似锦都不再那么可爱了。
赫惟不明白纪柏煊何出此言,“怎么我就要喜欢小流氓了?”
“我听说你在学校里经常夜不归宿,和男孩子一起…那不是小流氓是什么?”纪柏煊有理有据的。
“听说,你听谁说的?”赫惟生气,“你找人查我?”
纪柏煊自然是没有做这种事情,她夜不归宿的消息是有一回程似锦去赫惟房里给她送水果的时候意外听到,转述给纪柏煊的。
当时纪柏煊笃定她只是和朋友出去玩了,时间太晚宿舍关门,而非是有意夜不归宿。
纪柏煊多么期待这一切只是程似锦的危言耸听,然而,然而……
一旁的“小流氓”感觉到低气压,企图劝架。
“小惟没有那么…”程茗走过去挡在两个人中间。
“你少替你妹遮掩,你自己的混账事我刚才都没好意思说你,我是觉得你妹坐在后面,给你留着面子。”纪柏煊瞥一眼程似锦,“你儿子也长大了,会带女孩子出去开房了,这事儿你不管?”
程似锦摆摆手,“男孩儿不比女孩儿,他这么大正是交女朋友的年纪,难不成你让他跟你学?”
纪柏煊这些年不谈恋爱,放眼整个京圈都是异闻,多得是怀疑他性取向的。
赫惟委屈地抹眼泪,“哥哥谈恋爱就是理所应当,我谈恋爱就是天理不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那哥哥的女朋友不也是女孩子么,人家家里人指不定也觉得他是小流氓呢。”
“你哥是不是小流氓我心里有数,外面那些男孩子,你知道底细么?”
“我知道!”赫惟嘴一撅,“承认吧,你们这就是偏见!”
家庭版傲慢与偏见。
赫惟傲慢地不再自辨,纪柏煊带着他的偏见拂袖而去,说去公司。
直到周日,赫惟和程茗回学校,都未曾再见到纪柏煊露面。
是周一的晚上,程茗和室友许清穆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迎面撞上纪柏煊。
三个人坐在一起,纪柏煊毫不掩饰地问他:“上回你说那衬衫是借你室友的,是这位室友么?”
纪柏煊看向许清穆的眼神像是审视。
程茗不想把许清穆牵扯进来,可他另外两位室友确实其貌不扬,身材和他也相差甚远。
程茗点头,手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好兄弟。
许清穆立刻心领神会。
“说吧,你这位室友和赫惟,是不是你撮合她们在一起的?”
纪柏煊此言一出,对面两个人皆掉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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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想不通,纪柏煊这人出国几年,怎么回来时连性别都变了,他去的又不是泰国。
闻香识人,第六感,这些不都是女孩子才具备的特异功能么?
程茗在电话里说的玄乎,“舅舅说那天在家里,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和我衬衫上是同一款香,他这矛头自然就指向清穆了。”
赫惟伸手撸起袖子,闻了闻自己刚沐浴过擦了身体乳的胳膊。
“什么啊,北京两千多万人,用同一款香的人多了去了,这就怀疑我和你…和你室友谈恋爱?”
“怀疑就怀疑呗,清穆是大大滴良民,他现在帮着咱们瞒一瞒,回头等舅舅不再揪着这事儿,你们再‘分手’,这风波不就过去了?”
程茗说的轻巧,大小姐却不敢苟同,“等着以后东窗事发,你舅舅知道你骗他,没准儿会弄死你。”
“弄死我不要紧,我担心的是伤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赫惟十三岁起跟着纪柏煊一起生活,纵然期间争吵不断,也分开过几年,可到底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程茗不想她和唯一的“亲人”因此变得疏离。
没有血缘的亲人,除了夫妻,其他都经不起折腾。
赫惟没再说什么,只让他最近这段时间悠着些,别沉不住气总跑来找她。
容易露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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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这个学期期末复习格外用功,一是因为大三了,再糊弄下去后面无论是工作还是考研都很吃力,二则是因为没有程茗这个粘人精打扰。
周末她和程茗不约而同地都不回家,赫惟勤奋得泡了两天图书馆。
谁成想程茗就一周没来找她,赫惟就病了。
大半夜肚子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隔壁床的林琦琪感受到动静,越狱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