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毕竟对她来说没有钱才是最可怕的事!比看到鬼还要可怕!
  江听晚刚走到楼下正好遇到长奎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就见他目光奇怪的看着自己。
  我脸没有洗干净吗?江听晚被看的有些心虚,抬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摸。
  “掌柜的,”长奎的目光从奇怪转为了惊慌,“你头上怎么有那么大一个包啊?!”
  说着他还用手轻轻碰了碰,结果痛的江听晚一阵龇牙咧嘴。
  时觅原本正在算账,听到长奎的惊呼声立刻扔下手中的笔,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来,正好看的江听晚皱起眉头。
  他一把拉开长奎,自己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江听晚的额头,原本白皙光滑的额头上如今多了个拇指大小的鼓包,红肿的皮肤下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撞得不轻。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不老实,撞出这么大一个包。”时觅忍不出开口轻声斥责了几句。
  “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结果就....撞在头上了。”江听晚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心疼,不但不生气,心中甚至还有一丝喜悦。
  “你啊。”时觅抬手又想点她的额头,但看着那个大包只好将手指收了回来。
  鸢时拿着药酒走过来准备给江听晚上药,时觅很自然的接了过来,“给我吧。”
  鸢时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江听晚,见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将手中的药酒和鸡蛋交了出去。
  时觅手指沾上药酒,低下头轻轻地现在江听晚额头的大包上。
  “时觅,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江听晚几乎能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感受着头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她舒服地眯起眼睛,“那个梦有点可怕,这才撞了个包出来。”
  “梦到什么了?”时觅又倒了些药酒在手上。
  江听晚将自己在梦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你都不知道,后来我还见到了一个女子,虽说看不清容貌,但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说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说着还喜滋滋地冲时觅眨了眨眼。
  老头儿去世后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没想到可能还有一个同胞姐妹在世上,真是越想越开心!
  时觅的手顿了顿,之后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你姐妹?”
  “当然是感觉啦,”江听晚连说带比划,要不是在上药她可能都要站起来,“那是来自于血脉中割舍不掉的亲切,所以她一定是我的姐妹。”
  时觅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江听晚声情并茂地抒发着自己对于血脉亲情的感慨。
  算了,只要她就开心就好。
  鸢时看到这一幕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长奎身边,一连叹了三口气。
  “你这是这么了?”长奎甩了甩手中的毛巾很是疑惑。
  鸢时扭过头生无可恋地看着长奎,把手放在胸口上,“我感觉,一颗种了很多年的百菜,要被人摘走了。”
  而且那颗白菜就快把“来摘我啊”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啊?”长奎完全没明白鸢时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年纪大的约莫六旬有余,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髻上插了支碧玉钗,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一笑倾城的风韵。
  “江老板可在啊?”老妇人进门后开口问道,声音柔和好听,闻之让人心生好感。
  “在的在的,”江听晚把自己的头从时觅手中抢了回来,看到老妇人也是面上一喜,“董大娘,今日帕子可卖完了?”
  江听晚口中的董大娘年轻时是海溪有名的“绣花西施”,年纪大了后就不再动针,不过时常收个徒弟,绣些绢帕汗巾之类的物事沿街叫卖,尚可糊口。
  “卖完了,这不才有钱来打酒吗?”董大娘笑着从袖中摸出一吊钱掂了掂,“还请鸢时姑娘给老婆来半斤惠泉酒。”
  鸢时忙上去接过银钱,“好嘞,您稍等。”
  江听晚目光落在后面的小姑娘身上,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手上垮着竹篮,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正好奇的瞧着她。
  “这孩子看着倒是有些面生,”江听晚冲着小姑娘笑了笑,对董大娘说道:“是您的小徒弟?”
  “嗨,我之前那个徒儿,吃不了苦,前些日子偷偷跑了,我这才又收了小五儿,”董大娘苦笑一声,从篮子中拿出了方绣帕,“别看她年纪小,绣活可不差。”
  “这绣帕是专门留给你的,下个月女儿节了,用的上。”
  “好鲜亮的活计,那我就谢谢大娘了。”江听晚眉开眼笑地将绣帕收在怀中。
  时觅却警觉地竖起耳朵,女儿节,要绣帕做什么?
  短短几息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江听晚一脸羞涩地将绣帕递到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男人手中。
  不行,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好了,我就不耽误江老板做生意,”董大娘接过鸢时打好的酒,含笑说道:“就先走了。”
  “好,你慢走,改日再来。”江听晚示意鸢时将人送了出去。
  时觅看了看周围,有些别扭地走到江听晚身边说道:“女儿节我也要去。”
  “嘎?”江听晚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女儿节,你去干什么?”
  “我是你的护卫,当然要跟在身边时刻保护你,”时觅说的理所当然,斜睨着江听晚,“而且掌柜的你说过会对我…..唔。”
  剩下的话被江听晚一巴掌堵了回去。
  江听晚脸色通红的看了看周围,手掌死死捂住时觅嘴巴,“去去去!想去就去吧!”
  时觅这才满足的弯起眼睛。
  江听晚觉得掌心一阵温热,被烫到一般连忙松开手,呐呐不言地别开眼睛。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出了云水间的董大娘带着小女孩一路往家走去。
  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路上不知道是谁掉了一件崭新的长袍在地上。
  董大娘做了一辈子绣娘,一眼就看出那长袍是用上好的绸缎所制,连忙过去将衣服捡了起来。
  “师父,我娘以前说过,掉在路上的衣服和银钱是不能随便乱捡的。”小女孩看着董大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董大娘脸色立刻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冷淡地看了眼小女孩。
  女孩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仔细看的
  话还能看出她瘦小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走吧。”董大娘将手中的长袍团了团扔进竹篮中,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女孩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边。
  一老一少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家中。
  董大娘打发小姑娘去休息,自己从竹篮中将长袍拿了起来左看右看,就是一件衣服,也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
  “小孩子家家的果然什么也不懂,一件衣服有什么能捡不能捡的,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董大娘自言自语地说着,打水将长袍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挂在竹竿上。
  忙碌半天董大娘也有些困了,于是躺在躺椅上就着小酒,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去会了周公。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风,竹竿上的长袍微微动了一下。
  第23章 我不允许,你就不能出意……
  九月初三女儿节,江听晚罕见地在云水间门口挂上“歇业一天”的牌子,之后带上时觅,鸢时和长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女儿节在海溪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日子,每年到了这天城中的大户人家都会出钱租下游船,载着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沿河游玩,再到下游据说极灵验的月老庙许下姻缘后返回城中。
  这天海溪街头街尾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有钱人家的女儿自是钗金坠玉,绫罗绸缎,手上拿着团扇与身旁的婢女窃窃私语;便是家境贫寒的农女也会尽量穿得干净体面,拿着自己绣好的绢帕,呼朋引伴地跑出家门。
  放眼望去姑娘们聚在一起,言笑晏晏,环佩叮咚,着实是一幅活色生香的踏春图。
  当然这踏春图中也多了一两个有些格格不入的另类,看上去不是很和谐。
  另类之一的时觅正缩着脚给身前的少女让路,迎面而来的香风让他忍不住张开了嘴巴,“阿嚏。”
  另类之二的长奎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生怕伸出手就撞到哪家闺秀招来白眼。
  总之这两个人眼下正生无可恋地坐在游船上左也不是,右也不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最好让谁也看不见。
  “我说,为什么出来的都是女子,一个男的都看不到。”时觅注意到有个姑娘一直都在看他,还不停地眨眼睛,他不自在地又往江听晚身前凑了凑。
  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酒香味方才渐渐安心。
  “女儿节嘛,当然出来的都是姑娘家啦,”江听晚说着踮起脚尖向远处张望,除了在船头撑船的艄公以外看到的都是各色各样的发髻,“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居然连年轻男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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