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时觅看着认真吹箫的江听晚,吹箫的她沉静与以往的她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正在看一副上好的仕女图。
通过箫声的引领生魂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逝去的亡者则是排好队一个一个走入了鬼门中。
江听晚接下来的动作就把时觅拉回了现实,她收起长箫,手中又换上了最喜爱的大铁锤。
“你的这些帮手都被我送走了,还不出来吗?”江听晚扛着大铁锤,大马金刀地坐在寺庙门口的石墩上,冲着空气叫嚣道。
她现在非常生气。
时觅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扛着大大的锤头,感觉对比实在太明显。
他不能理解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略显粗犷的法器。
那厉鬼到是能沉得住气,隐藏身形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听晚烦躁地簇起眉头,她实在很不擅长辨别方位。
不过这次好在有时觅在身边。
“右边。”时觅闭上眼睛,耳朵一动出声说道。
江听晚手里大锤往右一挥。
“当~”厉鬼刚冒出个头就被打了回去,感觉魂体都差点散架。
“下边。”时觅有说道。
“当!”一锤砸在了厉鬼的鼻子上。
江听晚手中的大锤跟随时觅的指令,每一下都狠狠地打在厉鬼身上每一处角落。
两人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那叫一个言出法随。
就是苦了躲在暗处的厉鬼。
“停,别打了,别打了,”厉鬼实在是被打的受不了了,出现在两臂远的地方,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被锤的歪七扭八,没有一个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我认输!”
江听晚的手这才停了下来。
大锤每砸在厉鬼身上一下就会打散她不少鬼气,现在的厉鬼比刚才已经小了一圈,再打下去可能魂体都要维持不住了。
它将移位的五官揉回了原处,看着时觅一把鼻涕一把血泪,“小道长,我求你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快送我去地府吧。”
“我认输了,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认,就是别再让我看到她!”厉鬼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无论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看到的都是迎面而来的大铁锤,实在是无法忍受!
时觅看着厉鬼指向江听晚的手,心中默念,那可能有些难了。
江听晚捧着自己的铁锤无辜的眨了眨眼。
太弱了,刚才只是热身,她还没有开始认真呢。
“送你去地府可以,”时觅把手放在厉鬼面前,“不过你要把刚才召唤百鬼的东西交出来。”
厉鬼有些犹豫,但她看到走过来的江听晚立刻什么纠结都没了,掏出一截指骨放在时觅掌心,“就是这个,我也是无意中捡到的。”
时觅拿到指骨的时候脸色一变,转手就交给了江听晚,“你看。”
“这东西…。”江听晚端详着指骨,神情也是少见的严肃,“有来自幽冥的气息?”
时觅点了点头,收回来贴身而放,“我先查查。”
江听晚点了点头。
“小道长,我就是生病去世得早,看那小娘子和我一样身体不好,却有那样好的夫婿,一时气不过才…..能不能网开一面…”厉鬼现在也不敢再嚣张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时觅。
她真的只是嫉妒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都是体弱多病,她就可以嫁人幸福美满,自己就要早早夭折。
贪生嗔,嗔生怒,这才犯下了种种罪孽。
“到地府后会有人审判你,具体怎样还是和他们说吧。”时觅丝毫不为所动。
江听晚把厉鬼一脚踹进鬼门,还不忘不加上一句,“好好赎罪啊!”
厉鬼被送入了地府,这座寺庙没有了鬼气支撑很快就化为粉尘消失在了风中。
江听晚和时觅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上香的百姓来一看,庙没了?!
这可如何是好。
时觅看着茫然的江听晚,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这天晚上铁塔寺附近的百姓都做了一个梦,说铁塔寺住持得道圆寂,带着寺庙众人飞升成佛去了。
百姓们在梦中都觉得很是与有荣焉。
料理好一切后两人立刻动身返回云水间,回去的路上江听晚绘声绘色地和时觅说着自己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
“我发现他是假扮的你,就一锤子砸了上去!”说完后江听晚还得意的挑了挑眉,“我是不是很聪明?”
聪不聪明时觅不想评价,他听的时候觉得全身上下骨头有些疼是真的。
“你还没说你在幻境中看到什么了呢!”江听晚又想起了这件事。
时觅的脸上再次浮上了红晕,但是那嘴仿佛蚌壳一般就是不说话。
绝不能让她知道看到了什么,时觅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两人就这么一路闹着回到了云水间。
回去的时候正巧江听晚的昏睡咒也到了时效,晕过去的几个人都陆续醒了过来。
时觅告诉张焕恶鬼已经被驱除了,让他们放心,好好回去过日子。
“夫人被附身身体虚弱,回去好好补一补。”时觅对着张焕说道。
“哎,哎。”张焕扶着自己的娘子慢慢向外走去。
门外长奎已经套好了车,他会送张焕夫妻回家。
“我来吧。”时觅抱起江听晚,迈开长腿上了二楼。
一番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手到擒来。
将人放在床上正准备起身,就听她动了动嘴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到底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睡着了还惦记这个?时觅有些失笑。
他看着江听晚熟睡的面容,半晌后下定决心似的伸出食指,珍而重之地在她眉间处轻轻点了一下。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第22章 掌柜的,你头上怎么有个……
江听晚走在一条昏暗幽邃的羊肠小道上,阴云密布的天空上挂着轮永升不坠的血月,小道两边开满了大朵大朵红色的花,有花无叶地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她只是个酒坊老板娘对花木并不熟悉,只是有种直觉觉得这些花木红的妖异,不似人间之物。
小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都步履匆匆地向前赶路,谁也不搭理谁,没有一个人说话,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哎,这位小哥,”江听晚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壮起胆子拦住经过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请这是哪里,前面又是什么地方?”
可是那人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拂开她的手后继续向前走,脚步还比刚才更快了些,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江听晚注意到这些人好生奇怪,都是垫着脚走路的,似乎有人说过垫着脚走路的人.....怎么了呢?江听晚努力想了想,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谁知道这条路会通到哪里,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她试图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可是无论怎么扭头,转身,挣扎,两只脚都是坚定
地带着和周围的人一起小路的尽头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座气势浑宏的宫殿出现在了江听晚眼前。
宫殿的大门足足有四五人之高,从门上的石刻雕花到屋顶飞檐上的走兽无一不精美无比,彰显着整座宫殿的古朴典雅。
江听晚隐隐约约觉得这座宫殿与自己似乎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抬头看了眼宫殿上面悬挂的匾额。
很好,似乎有雾气蒙在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没有看到。
跟随着周围的人流江听晚踏入了宫殿,殿中设有一座高台,上满摆着书案和扶手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设。
那些埋头赶路的人此刻排着队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站在大殿正中的空地上,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一队人马从高台两侧走了出来,为首之人看不清容貌,只能大概看出是个头戴冕旒,身着玄色大氅的女子,登上高台后便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倚在扶手上斜睨着下方。
江听晚看着上方的女子一阵恍惚,觉得很是熟悉,就好像,好像是自己的血亲一般。
她不受控制地越过人群向前走去,一步,两步,随着越走越近,女子的容貌逐渐清晰,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你.....”江听晚正准备张口问对方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妹。
突然不知从何处刮来罡风吹的她睁不开眼睛,整个人被风卷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伴随着“咚”的一声,头上传来剧烈的痛感。
“嘶....”江听晚揉着脑袋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云水间柔软的大床上,窗外阳光透过窗棂落正好落在桌上的绣球花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煦美好。
原来又是在做梦,江听晚叹了口气,听到楼下长奎的吆喝声,连忙起身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往楼下走。
无论梦里的情景多么可怕该做的生意还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