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温稚:……
  陈明洲真是高估她的饭量了。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温稚赶紧洗了把脸,出去和面,在卤个西红柿卤,正好配着中午的菜吃,杨慧也从屋里出来,看见温稚头发有些毛茸茸的,再想到中午是陈工做的饭,便说:“你睡了一下午?”
  温稚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嗯。”
  杨慧笑道:“你小叔子可真能熬,一天一夜也没见他睡。”
  温稚也这么觉得。
  晚上陶芳和黄雯回来的时候温稚饭已经做好了。
  走廊里家家户户的人都在外面做饭,大家嘴里聊着的大多都是棉纺厂温家何亚兰的事。
  没多会陈明洲回来了。
  温稚刚端起碗,男人修长的手便接住了碗的另一端,对方的指腹在碗底无意间触碰到了温稚的指尖,那一瞬间似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一路窜到四肢百骸。
  温稚手指发麻的松开了碗,她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去端菜。”
  陈明洲没错过温稚转身时露出来的红红的耳尖。
  男人眸底浸染出浓浓的笑意,拿着筷子走进屋子,陶芳从屋里出来,一眼便看见陈明洲扬起的唇角,纳闷道:“啥事这么高兴?”
  陈明洲放下碗:“我今天收到舅舅发的电报了,他明天就到。”
  陶芳笑道:“行行行,这事的确值得高兴,对了,你舅舅去木材厂上工,他是住那边还是住家里?”
  陈明洲:“木材张有宿舍,他住那边,也省的路途远,来回跑了。”
  陶芳:“也好,不过等他来了我可得他好好说说,去木材厂干活一定得多小心点,万一哪天下雨,木头再滑下来咋办。”
  陈明洲:“嗯。”
  吃过饭没多会陶芳先去睡了,温稚把婆婆的衣服拿到水房洗干净,杨慧也在水房,不过瞧着脸色不大好,温稚问了几句才知道,蒋全又和她吵架了,这次是因为蒋全的大姐一家子借钱,蒋全想要杨慧拿五十块钱出来,杨慧不拿,这才吵起来。
  杨慧哼道:“我还不知道他打的啥主意,肯定是想借着他大姐的口借这笔钱又给丁秀芬那个贱人,他想得美!”
  温稚:“聪明,他要,你就不给。”
  杨慧点头:“就是!”
  温稚洗完衣服才回屋,她看到陈明洲坐在床边,脊背靠在床头,拿着书的手懒懒的搭在腿上,头微微后仰抵在墙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男人半边脸映在暖黄的灯光下,半边脸隐匿在暗影中,衬的鼻梁和下额更加的锋锐。
  这还是温稚头一次见陈明洲坐着睡着。
  他熬了两天一夜没睡,换做她早就熬不住了。
  温稚放轻脚步进去,轻轻的从陈明洲手里拿走书放在桌上,她绕到另一边拉开被子轻轻盖在陈明洲身上,又绕到桌子这边帮他拽了拽被角。
  但看着他就这么坐着睡觉,肯定不舒服。
  温稚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陈明洲的手臂:“陈明洲,你躺下睡好。”
  见陈明洲没动,温稚又摇了摇他的手臂。
  “明洲,你躺下睡好,坐着睡第二天身子骨不舒服。”
  男人依旧没有回应。
  温稚秀眉微蹙,有些意外陈明洲睡的这么沉。
  她抿了抿唇,加大动作,又推了推陈明洲的手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推搡的幅度过大,对方手臂才会忽然后撤,温稚一时不防,重心不稳的扑在了陈明洲怀里。
  温稚上半身几乎严丝缝合的贴在陈明洲身上。
  男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工字背心,她身前的柔软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健硕的胸膛和绷紧的肌肉。
  陈明洲此时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熬的很久没睡的原因,眼底蔓延着红血丝,有些可怖的吓人,他另一只手臂顺势搂住温稚的腰身,不动声色的将女人柔软的身姿贴近他。
  声音低沉沙哑的厉害:“嫂子?”
  温稚:……
  温稚这会羞的恨不得钻地缝。
  她只是想叫醒陈明洲,让他躺好了睡,谁知道对方手臂就那么巧的被她推搡到了后面,她这才不小心倒在他身上。
  想到上次她钻陈明洲被窝时,男人也是这么抱着她,手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滑向脊背……
  温稚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撑着手臂想起身,可搂着她腰肢的手臂跟铁钳一样,让她动不了分毫。
  温稚浑身都快红透了,尤其腰身那里真切的感受到陈明洲手臂上遒劲有力的肌肉线条。
  她羞臊开口:“我不是有意的,明洲,你先放开我。”
  第40章 陈明洲:嫂子,过来…………
  陈明洲似是刚睡醒,男人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温稚,不舍的松开手臂,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嫂子,你怎么在这?”
  温稚:……
  温稚一得到解脱就站起身,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她有心要解释刚才的事,但看到陈明洲眼底浓稠的红血丝,觉得陈明洲刚才应该是睡迷糊了,她拨了拨鬓边有些乱的头发说:“还没,我这就去睡。”
  说完赶紧转身走了。
  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又顿住脚步,她没回头。
  “你要睡觉的话,就躺着睡,坐着睡第二天浑身不舒服。”
  身后传来陈明洲低沉沙哑的声音:“好。”
  房门关上,屋里的光也瞬间彻底暗下去。
  陈明洲眼底的困意消散了大半,他捻磨着指腹,脑海里闪过温稚通红的脸颊和耳尖,男人扬唇笑了下,躺回床上盖上薄被睡觉。
  。
  今天一早陶芳就起来了,特意给黄雯说了声,今天她请假不去了,她弟弟要来。
  按照时间来算,舅舅应该是今天早上九点的火车。
  陈明洲一大早起来就去了火车站,火车站人不少,许多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往外挤,还有一些逃票的,盲流,都被民兵追赶着。
  人群里有个人跛脚的男人背着两个蛇皮袋子,袋子装的满满的,左肩和右肩个扛着一个挤着人群往出走,他老远就看见了火车站外矗立在自行车边上的陈明洲。
  四年没见,陈明洲瞧着更成熟稳重了,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比四年前多了几分凌厉。
  陶仁泽想到以前他对陈明洲的那些看法,顿时都有些没脸见陈明洲了,他脚步顿了顿,正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明洲打招呼,对方已经看见了他了,朝他招了下手:“舅舅,这边。”
  陶仁泽忍下胸腔里的复杂情绪,笑道:“欸,来了。”
  说着加快步子赶过去。
  陈明洲接过陶仁泽肩上的蛇皮袋子绑在后杠,随口打招呼问道:“舅舅都带的什么东西,怎么装这么多?”
  陶仁泽说:“你姥姥上山摘的野蘑菇,还有一些山货,想着你们
  城里肯定吃不上,就多装了点让我带过来。”
  陈明洲笑道:“姥姥和二舅一家在家还好吗?”
  陶仁泽:“她们都挺好的。”
  舅舅外甥两人顺着路边往机械厂走,一路上基本都是陈明洲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没一会,两人又恢复了以前那样,互相沉默寡言。
  陶仁泽跛着腿走得慢,陈明洲步子放的慢。
  走了一段路程,陶仁泽看了眼旁边高大的外甥,一路过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这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直快到机械厂的时候,陶仁泽才终于开口:“明洲,以前的事是舅舅不对,舅舅不该对你有偏见,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陶仁泽觉得不够,还想说,却被陈明洲堵住了:“都过去了。”
  男人停下自行车:“舅舅抽烟吗?”
  陶仁泽愣了下点头:“抽的。”
  陈明洲递给陶仁泽一根烟:“如舅舅说的一样,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说实话,陶仁泽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慌。
  他用力吸了口烟,红着眼睛点头:“好。”
  其实这事还得从上一辈说起。
  陈明洲原本不是陈家的孩子,也不是陶芳的孩子,陈明洲亲爸以前是机械厂的高级技术员,和陈尧书的亲爸是过命的好交情,后来厂里机器出事,陈明洲亲爸为了救陈尧书的亲爸,把他推开,自己被忽然启动的机器压死了。
  陈明洲亲爸一死,他亲妈就跟人跑了,剩下陈明洲一个一岁的奶娃娃。
  从那以后,陶芳就收留了刚满一岁的陈明洲,并告诉所有人,陈明洲就是他们陈家的小儿子。
  那时候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陶芳的娘家都反对她收留陈明洲,但陶芳两口子坚决收养陈明洲,如果不是他爸,那么死的就是她的丈夫,所以这些年,陶芳一直都把陈明洲当做自己的亲儿子。
  四年前陶芳丈夫去世,陶仁泽听着村里人说陶芳是个克夫的,收留的陈明洲也是个煞星,克死了他亲爸,又克死了他的养父,为此陶仁泽跟说闲话的人打了一架,把人差点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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