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翻了个身正准备接着睡,房门忽的被敲响,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隔着门板透进来:“嫂子,你睡了吗?”
  温稚犹豫了一下,坐起身看了眼隐隐有些作痛的左脚,今天被胡宝康他们追着跑的太着急,一下午左脚都不舒服,尤其晚上安静的躺在床上,里面就好像有一根筋跳动的疼。
  她知道陈明洲敲门的意思,于是低声开口:“还没。”
  她下床趿拉上布鞋开门,陈明洲就站在屋门口,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窄小的屋门,他今天没穿机械厂的蓝色工作服,穿着灰黑色的拉链外套,下摆是松紧款式,黑色长裤衬的男人的双腿更加修长笔直。
  温稚觉得今天晚上的陈明洲身上有股强烈的野性。
  两人离的不远,温稚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她没忍住好奇,问了句:“你没
  在厂里吗?”
  “没在,和几个老朋友聚了聚。”
  陈明洲深黑的眸在温稚披着的头发上掠过。
  她头发不算很长,刚过肩,每次见她,她都扎着两朵辫子,这还是头一次看她披着头发,乌黑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衬的她皮肤愈发的白皙,脸蛋也更小了,小到他半只手掌都能扣住。
  陈明洲垂下眸:“我去端水,你先回屋坐着。”
  “好。”
  温稚看了眼陈明洲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隔壁婆婆的屋门。
  门是关着的,屋缝也是黑的,应该都睡熟了。
  温稚这才放心,转身坐到床边,脱掉鞋子挽起裤脚,陈明洲端着水走到她身前,男人放下水盆,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她的脚腕,将她的脚心抵在他膝盖上。
  陈明洲的手有点凉,裤子面料带着点光滑,摩挲在脚心有些痒。
  她忍不住蜷了蜷脚趾,尽量忽视蹲在她面前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忍着点。”
  陈明洲将红药水揉搓在温稚脚腕,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揉按在温稚娇嫩的肌肤上,可能是因为今天跑的太厉害了,又伤了脚,以至于今晚捏脚的痛感比昨晚强烈。
  她抓紧身侧床单,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疼出声。
  好不容易抹完红药水,男人又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碗,碗里面有酒,他划亮火柴点燃碗里的酒,顿时蓝色的火焰灼烧起来,没等温稚问这是什么,就见陈明洲的手快速伸进碗里,随后带着灼烫温度的手掌覆在她脚腕上揉搓。
  温稚被突然的烫意和痛感激的哼出声。
  昏暗的房间里漂浮着酒香味,耳边是温稚时有时无的哼声,陈明洲呼吸逐渐沉重,脖颈突起的青筋在小麦色的皮肤下显而易见,好一会男人才低哑出声:“好了。”
  他起身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温稚,也许是疼狠了,她鼻尖都冒了一层薄汗。
  陈明洲轻咳一声,端起碗说了句:“你先泡脚,多泡一会,水凉了我再给你添热水。”
  说完男人就出去了,顺带帮她待上了屋门。
  捏完脚后,疼痛感瞬间就没了,连带着因为下午奔跑带来的疼痛也消失了。
  温稚终于松了口气,她将脚放进洗脚盆里,皮肤触到热水才想起陈明洲临走前说的话——水凉了他再来添热水。
  热水泡脚要泡半小时,陈明洲进来两次给她添热水。
  等温稚泡完脚,陈明洲端起洗脚水,看了眼温稚绯红的脸颊:“你早点休息,明天就不用捏脚了。”
  温稚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抬头笑道:“好。”然后补了句:“谢谢你。”
  温稚笑起来很好看,嫣红的唇畔弯起时,能看见洁白的贝齿,陈明洲目光在温稚下唇上掠过,那里刚才被她的牙齿蹂躏了一番,比上唇更红艳。
  温稚见陈明洲一直看着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她摸了摸脸,迟疑道:“怎么了?”
  陈明洲蓦然回神,耳根也攀上灼烫的红意,他快速转身:“没事。”
  说完男人快步出门,前脚刚踏出去就看到隔壁开门出来的陶芳,陶芳愣了一下,看着一只脚在屋外一只脚还在屋内的陈明洲,他挽着袖子,露出小臂,手里端着温稚的洗脚盆。
  屋门半开着,陶芳透着窄小的缝隙看了眼屋里面。
  温稚光着脚,挽着裤腿正准备钻被窝。
  她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将目光再次落在她小儿子身上。
  第20章 陈明洲动怒
  “妈,你还没睡?”
  陈明洲神色坦然的关上温稚的屋门,端着水出了外屋,陶芳见状,着急的跟在陈明洲身后,她在走廊没敢说话,一直到水房里才气的朝陈明洲手臂上打了两巴掌。
  陈明洲眉峰一挑,看着陶母又抽了他两下,没忍住笑道:“你打我干什么?”
  陶芳瞪着他:“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自己做的啥你不知道吗?那可是你嫂子,你大晚上不睡觉跑你嫂子屋里干啥?陈明洲,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对你嫂子有什么歪心思,老娘就打死你!”
  陈明洲:……
  他低头倒掉盆里的水,脑海里闪过温稚纤细的脚腕,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热。
  男人呼吸微顿了片刻,有意的避开帮温稚捏脚的事:“我刚回来看到嫂子端盆倒水,见她脚不方便,就顺手帮她一下。”
  陶芳怔了一下,看着陈明洲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紧绷。
  看样子好像有点生气了。
  陶芳后知后觉到他小儿子压根不是那种人。
  刚才她就是猛地看见小儿子从大儿媳妇屋里出来,情急之下脑子也没想那么多,就误会了。
  陶芳缓和了下气氛,伸手轻轻摸了摸刚才打陈明洲的地方:“明洲,是妈误会你了。”她话锋一转,续道:“可你也不能怪我,谁叫我一开门就碰见你从你嫂子屋里出来,我能不多想吗。”
  “你胳膊咋样,疼不疼?”
  陶芳凑近摸了摸,脸上有些愧疚。
  陈明洲:“不疼。”
  两人走到家门前,陈明洲将木盆递给陶芳:“妈,你先进去,我在外面抽根烟。”
  陶芳嘱咐道:“你少抽点。”
  “知道了。”
  等陶芳进屋,陈明洲转身,两只小臂撑在栏杆上,微躬着脊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没多会一根烟燃尽,他点第二根烟时才后知后觉的闻到指缝间的酒气。
  他抽完第二根烟,去水房洗干净手,又往脸上扑了几捧凉水。
  。
  温稚这一觉睡的挺香的。
  她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陶芳已经起了,陈明洲的屋门大开着,家里家外都不见他的人影,她去水房洗漱完赶紧做早饭,陶芳也收拾完来帮她一起做。
  陶芳:“小稚,你脚咋样了?”
  温稚笑了下:“好多了。”
  昨晚陈明洲帮她捏了捏,感觉今天走路都不跛了,而且也感觉不到怎么疼了。
  隔壁黄雯也在做饭,黄雯和陶芳聊了几句昨天在青山广场外遇见胡宝康的事,刚说完,刘梦琴的声音忽然从楼梯口传来:“陶大姐,大喜事啊!有大喜事啊!”
  陶芳看到刘梦琴跑的气喘吁吁,忍不住笑道:“我能有啥大喜事?”
  刘梦琴叉腰喘了喘,朝温稚扬了扬下巴:“陈工他嫂子,是你们温家的事。”她卖关子的眨了眨眼:“我保管你们听了绝对高兴!”
  温家的事?
  温稚也有些好奇,温家能出什么事。
  黄雯也想听热闹,跑进屋把铲子塞到何宝森手里:“菜在锅里,盐巴都放了,等菜好了你装盘子里就行。”
  说完就跑出去了。
  何宝森:……
  何正民蹲在泔水桶旁边刷牙,看到黄雯急冲冲的跑出去,问他爸:“爸,我妈干啥去?”
  何宝森:“我哪知道。”
  他拿着铲子出去就看到陶芳家门口围了七八个女人,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何宝森:……
  刘梦琴喝了口陶芳递过来的水,这才说起她刚才去供销社买东西时听到的热闹。
  就连旁边的杨慧和蒋大丫蒋二丫也出来,杨慧走到温稚旁边,低声问:“出啥事了?”
  温稚摇头:“不知道,刘婶子正准备说。”
  刘梦琴说:“昨晚暖瓶厂的胡厂长两口子带人去棉纺厂温家了,把温家砸了一通,温家报了警。”刘梦琴一拍大腿,吊大家胃口:“你们猜怎么着?”
  黄雯激动道:“胡厂长两口子被公安同志抓走了?”
  陶芳也问:“是不是啊?哎呀,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刘梦琴说:“错!是温家老五被公安同志抓走了,胡厂长说昨晚他儿子和厂里几个小年轻被温华叫出去,结果他们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有个小年轻腿都被打折了。”她啧啧了两声,续道:“我听别人说,胡厂长的儿子两条胳膊都被打断了,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呢,啧啧啧,可真惨哦,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两条胳膊得养好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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