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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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骆驼正往河岸喝水,身上的行李满满当当,一眼看去显示一支行走在沙漠里的商队。
秦行之醒来时,精神竟比没睡还要疲倦。
宋怀章顶着商人的常戴的毡帽,脸被纱布蒙住,颇为开心地笑着:“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没想到我们就这么跑了,也没有追兵追来。”
昨天他和秦行之说了想逃出乌托城的事情后,秦行之一开始难以决断,但当宋怀章拿出秦威平的遗书之后,秦行之还是答应了。
父皇薨逝那几日,秦老将军似有所感,写下了一封遗书,让宋怀章带在身上,若秦家无一人逃出,只救下了宋怀章,他也能凭借这件信物取得秦家的信任。
宋怀章一直带在身上,只是没有什么时机用的上。
现在是用上了,而且效果还不错。
秦行之当夜便将一切都安排好,带着他从城门外离开,期间动作利索地杀了几个守城的人,没有闹出太大动静,安然离开。
按照时辰来说,守城的将士两个时辰一换,死了人应该早就有人发现他们离开了,但这一路上竟然风平浪静,连追杀他们的人都没有。
秦行之提醒道:“还没出西夷,万事都要小心。”
“安勃斤不会这么轻易地让殿下离开,昨夜没有来人追,很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可能出了其实什么事,相比起来,我们逃走引发的动静还要排在这事之后,所以暂时顾不上。”
宋怀章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没有说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这么谨慎,附近又没有遮掩物,走了一日一夜,不可能一点声响痕迹都没有,那群西夷人做不来这些细致活。
而另一种可能,宋怀章只是想想就要发笑。
如果说有什么能比他逃走的事情还大,那就只有宋枝鸾出事了。宋枝鸾要是出事,他便可以直接回姜朝,朝中拥护他的人可并不少。
宋缜死,宋枝鸾死,那便只有他了。
最好昨日便是宋枝鸾出了事,死在那,也给了他们兄妹二人一个体面的结局。
若非现在要绕路西行,不能出现在人前,他们这次逃走,又只能带上五十多人,这五十多人,每个都是秦
家的血脉,秦行之不会由他随意安排,宋怀章现在就想派人去小镇里打探消息。
宋怀章脑海里过了许多念头,不经意间撇秦行之一眼。
虽然秦行之这次听了他的,但她可没忘记,在提出这个要求时秦行之犹豫的表情,这对宋怀章来说也是一种背叛,仿佛他要看他的脸色才能行事。
等到了乾朝,他定要给他个教训。
“还要几天才能走出这片沙漠?”他最后道。
秦行之道:“半月。半月之后,就能进乾朝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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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勃斤沿着禁道走出,瞪着眼前的尸体,眼里似乎有火苗蹿出,“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谁?”
羊尔烈先向安勃斤行了礼,然后转身向身旁的仵作问了几句话,近来道:“王上,这些人服毒的服毒,自戕的自戕,都已经死的很干净,救不回了。”
“本王只问你一句,到底是谁!”
昨夜安勃斤喝了几壶酒,正要入睡,就听到门外一片混乱,有人来禀告说姜朝女帝遇刺了,他吓的一激灵,连忙派人去追杀刺客,一路从街坊追到这处禁道,但他们竟有几分能打,他折损了上百人也不过留下了五个人,而且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羊尔烈沉默片刻:“这些人使用的兵器,是南王帐下的。”
“安尔日?”安勃斤勃然大怒:“我就知道是他,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会这么算计本王!该死的,我说他为何同意让姜朝皇帝来,又急匆匆跑回王帐,原来是想将责任全部推到本王身上!”
“王上息怒,我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这时一个穿着兽袍的士兵跑来,“王上,姜朝女帝的使臣来了!”
安勃斤正在气头上,闻言生生压了脾气,就像宋枝鸾说的那样,他们人多势众,要真和他们打起来,他必定损失惨重,只看现在有没有办法解释或是弥补。
于是他快速道:“带他来见本王。”
“不,本王亲自去,姜朝皇帝的使臣在哪?”
“又……又走了。”
“什么叫又走了!”
小兵道:“那人只在乌托城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说的是……”
安勃斤攥起他的衣领,大怒道:“说的什么,再敢有一句废话,本王立刻剁了你的脑袋!”
“是!那人说的是‘我们皇上孤身来到乌托城与你们谈判,已是极有诚意,而你们王上竟然想刺杀吾皇,幸得吾皇天命在身,渡过一劫,今日吾皇醒来,限你们半月之内将朝阳公主送到吾皇面前,否则,姜朝铁骑必将踏破你们王帐!’。”
安勃斤闻言有些目眩,猛烈的太阳挂在头顶,将他蒸的冷汗连连,但很快,他找到了始作俑者,那股无法排解的怒火尽数被他吼出来:“安尔日,你想让本王与姜朝斗得你死我活,那你也别想好过!来人,立刻清点安尔日的人,全部杀了!”
羊尔烈心里一惊。
当初围攻北王王宫,是南王与安勃斤两人联手出兵镇压,但单日镇压完,南王就领了一部分人离开,手下还有一名大将留守乌托城,要是被屠了,只怕这梁子就结大了!
“王上,还请三思,此事疑点颇多,未必……”
安勃斤听了羊尔烈的话,更加怒不可遏:“你为何处处帮着安尔日说话,难道你是他派来本王身边的奸细!本王与安尔日已经势不两立,留着他们,难道要让他们来打我!”
羊尔烈哑然。
他从前在西夷王宫服侍北王,也曾下放,对南王脾性颇为了解,这件事不像安尔日的作风,但眼前这些兵器,追查到来人离开的方向,都明明白白指向他。
不可能是姜朝皇帝自导自演,跟随她来的谢预劲声名斐然,她要是做戏,也不可能让他来冒险,他们的人追到那里,看到投河之前谢预劲浑身插满了剑,血流不止,只怕活不成了。
而且安勃斤与姜朝女帝打起来,南王也是受益最多的人。
羊尔烈暂时也想不到其他人,只能道:“王上,老臣忠心耿耿,您对老臣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您,老臣一家老小早已死在北王手里,老臣怎会背叛您?”
安勃斤怒气稍稍平息,将一旁士兵的刀夺来,果决狠辣地把五具尸体的头砍断,狠狠踹出,“现在就去杀!另外,派人去找宋和烟和北王的下落,看看他们是不是被安尔日藏起来了,究竟是死是活!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本王!”
小兵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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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斜斜照入营寨,玉奴正对小兵嘱咐了什么,一道声音就自旁边响起:“玉奴。”
她回头,看向匆忙赶来的元禾,“怎么样,谢将军有没有消息?”
玉奴摇头。
宋枝鸾进乌托城之前,给她离开的信号是将风筝挂在乌托城的最高楼,因带着朝阳公主离开需得秘密行事,不宜声张,不能用信号弹这样显眼的方式。
那夜,她照旧派人守夜,但放心不下,一直在亲自守着,没见到最高楼挂上风筝,倒是在乌托城外看到了一处信号弹。
那信号弹与他们姜朝用的不同,火焰很低,也并不明亮,但她心里极不踏实,因为那个位置正是一处禁道出口!
察觉到事情有变,玉奴当即带着人前去,与她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行人,看着装应是东王安勃斤的人,而谢预劲当着他们的面落水,那些黑衣人还欲再追,发现他们来了,迅速撤退。
她派了一批人前去追杀,另派了一批人前去找谢预劲。
可惜一直没有消息。
元禾叹气道:“都三日了,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玉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谢将军身负重伤,或许神志并不清明,沿途已经排查过,没有一点踪迹,恐怕是沉了底,凶多吉少。”
那夜月光很亮,连沙丘上扬起的灰烬都纤毫毕现,谢预劲浑身是血,连眼睛远远望去,都像两个血洞一般,她也是尸山血海过来的,这样惨烈的情况也是第一回
见,勉力支撑已是极限。
只怕是根本注意不到他们。
“砰。”
元禾听到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回头一看,宋枝鸾不知什么时候从帐里出来,还保持着捧茶的姿势,她镶着绿松石的靴子旁满是碎裂的瓷片。
玉奴微微一愣,宋枝鸾的脸色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白,她走过去将她从那堆碎瓷片里抱走,“陛下。”
宋枝鸾回过神:“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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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原与安尔日在南边打的不可开交,理由便是他们逼宫北王,致使朝阳公主下落不明,那是他们皇帝唯一的血脉至亲,另一个被早已被移出皇家玉牒,将士们因此义愤填膺。
但西夷将士有先天熟悉的地形优势,几日下来打的难解难分,就在他们都在等着双方出错的时候,东王安勃斤忽然派了人来南帐,不仅没有驰援东面王帐,甚至有与他们并肩作战攻打南王王帐的意思。
谢思原大为惊奇,传信给宋枝鸾。
宋枝鸾喝完安神药,回了信,让他们暂时信任安勃斤,她那日派人去乌托城传话,实际也清楚宋和烟不在安勃斤手上,但还是给了他半月的时间,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将南王拖下水。
在他眼里,既然南王是那个“幕后黑手”,那他也绝对不能好过,与其等着与她交手,不如做些什么以表诚意,比如说,与他们联手进攻南帐。
安勃斤派去支援的人不少,所以乌托城外少了许多人,这片地上,实际已经成为宋枝鸾的地盘。
但她不能一直待在乌托城。
迟早要与谢思原会合的,而且,若谢预劲不是沉在了水底,那便很可能被冲到了南边。
这已是宋枝鸾离开乌托城的第七日。
这天,她正在帐内吃面,元禾着急忙慌地进来,面色难掩高兴。
宋枝鸾眼眸微动,放下筷子:“有谢预劲的消息了?”
“没有。”
元禾回的斩钉截铁,宋枝鸾看上去有些失望,提了筷子,“那是何事?”
元禾笑着道:“虽然我们没有找到谢预劲,但是我们找到了谢家的人。”
“谢家?”宋枝鸾停止咀嚼,顿了两息,方才将面条咽下,不确定道:“你是说,谢家本家的人?”
北朝当年将谢家抄家,按理说已经没有后嗣,钦州的官员也说过,就连谢预劲复了谢国公府的荣光,钦州也再没谢家的人出现过,祖庙都是百姓重建上香。
谢预劲活了下来,并且顺利长大,他被宋定沅发现时虽然孤身一人,但也许还有亲人。
“他们在哪?”
“在乌托城旁边的一个部落里,没有归降任何一派。”
西夷一百八十多个部落,有近大半参与到这次乱战之中,但也有些部落没有搅混水,尽量收缩自己的地盘,以防被波及。
宋枝鸾思索道:“原来是在西夷安家了吗?”
难怪谢预劲听得懂西夷语。
元禾点头:“陛下要去看看吗?”
他们是谢预劲的亲人,当初不知付出了何等代价方才救下谢预劲,现在谢预劲没有下落,于情于理,宋枝鸾都得去看看。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