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85节

  秦行之垂下头看她,“微臣有事要同殿下说。”
  宋枝鸾停顿片刻,这里的事她也交待完了,“好,那稚奴你派人去给喻新词打扫出房间来,本公主这便走了。”
  陆宴继续沉默。
  喻新词的手碰到袖里的糕点,已经彻底冷了。
  秦行之站在院门外,等着宋枝鸾,离开的时候没有再往这里看一眼。
  这就是她未来的驸马。
  陆宴不知为何,看他们走在一起,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像从前喝茶喝多了,闷在胸口。
  正盯着,眼前青年放下包袱,递来一包油纸。
  “阿宴,你吃不吃?”
  陆宴道:“叫我陆宴就好,喻待诏大人。”
  喻新词有些惊讶,他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他竟能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从前了,我如今辞任了。”
  陆宴低头,看到油纸上放着的糕点精致小巧,边缘还裱着花,一看便是花萼楼的东西。
  “冷了都没送出去,”他没有接过,仿佛发现了什么,看向宋枝鸾纤细的背影,微哂的语气直击人心:“我没有和你一起失意的打算。”
  喻新词愣了愣。
  少年看向宋枝鸾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
  秦行之大多时候在府上都悄无声息,只有宋枝鸾有时闲得慌了才会逗他两句,没曾想这一逗就出了问题。
  他带着宋枝鸾往梨花林里走,沿途踩着一地春泥,最后在那棵最大的梨花树底下停下。
  午后日头不算烈,依稀能见着阳光,薄光倾倒在宋枝鸾身上,她惬意的眯了眯眼。
  秦行之在她面前转身,看向她的眼睛道:“殿下那日在河边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枝鸾坐在平日乘凉的树桩上,抚着裙摆,“嗯?”
  秦行之半蹲在她面前,“嗯?”
  “本公主都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挂怀。”
  这一句话成功让秦行之为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咙里,他耳力好,那日在河边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等反应过来,宋枝鸾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马上等他来牵。
  半夜徘徊在她的寝房外,他本想问问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可见到她人,一句话也问不出。
  她怎么会喜欢他。
  秦行之神色黯淡,“是臣失言了。”
  分明是武夫高大却不过分魁梧的身躯,像蹲了个石狮子在眼前,这种委屈往心里咽,哑口无言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宋枝鸾单手托腮,唇角浮出一颗梨涡,“到底什么事?那日|你装作无事发生,今日又来问本公主,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吗?”
  “微臣错过了吗?”他怔然。
  “怎么,你喜欢本公主啊?”
  秦行之呼吸一顿。
  宋枝鸾两颗梨涡都显出,“看来本公主猜对了,什么时候的事?罚你捡箭那回?不……”
  “看你的表情,该不会很早之前就心怀不轨了吧?难不成在父皇赐婚之前?”
  秦行之看向她。
  “是。”
  他认的直接,轮到宋枝鸾呆了一会儿,她倾身过去,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所以你想同本公主说的事就是这个?”
  秦行之看她眼下淡淡的乌青,轻声道:“家中姊妹说,女子的心意得不到回应,会难过,失眠,殿下这两夜似乎都很晚才歇下。”
  她房里的灯燃着,可不是因为失眠。
  少年的眼神专注,赤诚,不知为何,宋枝鸾拿不出无所谓的态度了,“本公主知道了,但你的喜欢,对本公主来说,没用。”
  他效忠的另有其人。
  非死不能报,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她看着他:“除非你愿意听本公主的,放弃你们秦家交给你的责任,领个虚职。”
  “微臣没有那个打算。”
  宋枝鸾道:“既要又要,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
  “是,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所以微臣只能做的更多。”
  “做什么。”
  秦行之没有马上回答,他把曲起的那条腿放下,双膝跪地,右手抽出佩刀,伸出手掌,“噗嗤”一声,从着尾指沿手心割出一道口子,鲜血落在地上。
  他把正在淌血的伤口贴着大地,这是军中立血誓的方式,宋枝鸾曾见过万千将士在月下歃血而歌。
  “微臣会继承父兄爵位,为陛下开疆拓土,为殿下迎回朝阳公主。”
  草地被他的血染红,贪婪的吸收,血液不在流动,变成干涸的红痕,若不细看,会以为那是新长出来的一簇红花。
  宋枝鸾眼眸渐深。
  “说的好听。”
  秦行之想要抬头,按在地上的那只手却被一层软帕盖上,宋枝鸾毫无形象的蹲着,扯过他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看着伤口,她似乎很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又是孽缘啊。”
  秦行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抚震的回不来神,以至于没听清楚她的话。
  “……殿下?”
  “你身上有药吧?”宋枝鸾伸手进他胸|前一通乱摸,在青年发烫的耳朵变红之前撤回来,上头有字,她选了止血的,撒在伤口上,简单打了个结。
  秦行之已经说不出话,心脏仿佛立刻要跳出喉咙。
  直到宋枝鸾用力把结收紧,然后站起来。
  “还看什么,起来。”
  秦行之摸着手上的结:“殿下打的结很好看。”
  宋枝鸾看着他束发的冠,好一会儿才背过身去,沿着路离开:“这是本公主最喜欢的帕子,在伤口好之前,不要去校场训练,用那些刀刀剑剑木头桩子,勾丝了你就完了。”
  -
  午后京城上空笼罩着一层乌云,时有闷雷声,宋枝鸾用完午膳,打算小睡会儿呢,就听外面有人报:“殿下,谢将军来了。”
  这是白天,他来做什么。
  也不是她定的日子。
  话音落地,宋枝鸾就道:“人呢,没放进来?”
  侍卫道:“将军先去靶场了,说是殿下休息许久未曾练箭,该重新拾起了。”
  最近见谢预劲的次数有些频繁,不提这个,宋枝鸾都快忘了这事儿,闻言道:“好,替本公主把弓与箭拿过来。”
  “是。”
  走了两步,宋枝鸾对身旁人道:“你待在这儿休息吧,准你几日假。”
  秦行之正在神游,抬眸对上宋枝鸾的眼睛,他停了会儿道:“这些伤不算什么,微臣也可以在
  靶场休息,玉奴不在,殿下身边需要一个护卫。”
  宋枝鸾略作犹豫,道:“行。”
  ……
  今日属实不是一个练箭的好天气,靶场空旷,不比四方的院子,呼吸里能清晰的感知到雨的味道。
  选的什么日子。
  要做样子,也该挑个好日子。
  看这模样,练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
  宋枝鸾边走边想,来到靶场边缘,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立着的靶上已经射满了箭。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稻草人身上都射穿成了筛子。
  她微微挑眉,那么多年了,宋枝鸾一眼就看出来谢预劲现在心情很不好。
  青年手臂紧绷,又是一箭,竟然穿过靶子,钉在了墙上。
  宋枝鸾忍不住道:“老师,我这墙可是刚刚修缮好的。”
  谢预劲站直,朝她的方向瞥了眼,直直看向她身后的人,眼神锐而利。
  “我赔。”
  秦行之不偏不倚地和他对视。
  宋枝鸾肩上背着箭筒,左手提着弓,站去谢预劲身边,“一会儿学生便派人去国公府报账。”
  正要拉箭,她想到了什么,指了指一侧的乘凉亭,“秦行之,你在那里待着。”
  “……是。”
  谢预劲收回视线,抬手扶住宋枝鸾的弓,这个姿势,像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殿下要专心。”
  宋枝鸾悠悠道:“老师好像话里有话。”
  谢预劲眼中一片灰暗。
  侍女在乘凉亭里铺了暖席,适才出过太阳,水气有些闷热,还垂了珠帘阻隔,秦行之听宋枝鸾的进亭里坐着,面前摆了几碟瓜果,他没有动。
  靶场上,少年肩宽腿长,弯着腰,手直接搭在少女的手上,而少女未觉丝毫不妥,两人样貌都极为出色,但秦行之在意的是他们之间的熟稔感。
  旁若无人,仿佛曾经做过百次,对方一个呼吸,一个眼神,另一人就能领会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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