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跃起,脚步虚踏,正好踏在吴老铁枪之上,只见他微微颔首,重心下移,手探向后腰,虚握刀柄!
“来!——出刀!”吴老爷子话音刚落——蓄积已久的刀意席卷而来!吴老爷子眼前仿佛出现幻象,只见蹲在自己枪头的叶北枳背后整个天地都化作一把巨刀,就待从自己头顶将自己直劈而下!就在此时!叶北枳按着刀柄的手动了,好似从乌云里冒头的第一缕月光,吴老眼睛被晃的眯了一眯——感觉有风从耳边吹过。
吴老爷子回过神来,一丝丝白发从耳边缓缓落下,他伸手接住落发,看着面前的叶北枳正背对着自己,缓缓收刀入鞘。
“老夫…你…到底是谁?”吴老爷子喃喃道。
“定风波,叶北枳。”
此时小院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听见打斗声赶了过来。
小院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家丁镖师见得小院内一片狼藉,吴老爷子单手持枪正对着叶北枳。
“你这狂徒大半夜来此作甚!”
“早就发觉你来路不明,必是那朝廷通缉的歹人!此番还敢来我长风镖局作恶!?今日定要你有来无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给叶北枳定了罪,此时吴老爷子挥了挥手:“都住嘴。”众人看向吴老,“叶公子今夜是我叫来,我与叶公子只是普通切磋武艺,动静大了点,你们莫要大惊小怪。”
众人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小院和坑坑洼洼的地面——这真是普通切磋?不过既然吴老发了话,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拱手告辞。
待众人离去,吴老重新坐会石桌,挥手招呼叶北枳也过来坐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拿起酒瓶想要倒酒,却发现酒杯已经被自己拍进
了桌里,无奈又放下烧酒,“莫怪老头子多疑,老夫还是想确认一下,叶公子之前所说…全无虚言?”
叶北枳点了点头。
“老夫有一事不明,叶公子既是鬼见愁的人,又为何要将整个应天府分坛血洗一空,还…落得如此田地?”
叶北枳低着头想了想,从内衬里摸出一个一文铜板,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两个月前的那件事…
第6章 一文钱引发的血案
两个月前,陕西,凤翔府。
“你就帮我一个忙啦,大不了以后不叫你叶哑巴了嘛,以你的武功这件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啦!”一名男子正把手搭在叶北枳肩上嬉皮笑脸的说道,虽是拜托帮其办事却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在里面。“你知道我是菩萨心肠嘛,这次本来拿了别人钱就该收手了嘛,谁知道那两个短命鬼自己求死啦,我这不是坏了自己的规矩了嘛,传出去对我菩萨蛮的名声多难听啦!所以怎么也得补偿一下别人嘛,本来我是想自己去应天府分坛查查这单子是谁下的谁知道正好就遇到你在这里啦,你反正要去那边交接也就顺路啦,随手做掉个人对你来说还不是家常便饭啦!”
叶北枳低头看看正躲在菩萨蛮雪沏茗身后只露出头来的小女孩,小女孩约摸八九岁大小,一头齐耳短发,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上面打满了补丁,小脸脏兮兮的,一双乌黑的眼珠正怯生生看着自己。
“雇主?”叶北枳问道。小女孩“噌”的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身影全部藏在了菩萨蛮身后。
“哎别看啦——就当我拜托你还不行嘛,你今天一看见我就叫我要饭的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要帮我这个忙就算一笔勾销啦!”菩萨蛮掰回叶北枳的目光说道,“大不了把钱分你一半啦!”说罢拉过叶北枳的手,塞给他一个铜板。
叶北枳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铜板,又抬头看了看菩萨蛮。
“…”
“看什么看啦,这次的钱总共就两个铜板嘛,这就是你的那一半啦。”菩萨蛮一副生怕叶北枳不认账的表情,“你要讲规矩啦,拿了钱就得办事啊。总之这个活算是你接了,等你的好消息啦。”
叶北枳到最后也没理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答应接这个活,不过等他来到应天府分坛确实是去找人打听了。
鬼见愁应天府分坛,密司阁。
“我要上个月陕西的所有单子记录。”
密司阁当日执事抬起头看了眼叶北枳,没有理他,又继续埋头到当下的档案归类里去了。
“我要上个月陕西的所有单子记录。”
执事再次抬起头来:“你谁呀?谁允许你来查档
案的?不知道只有分坛坛主以上才能调阅档案吗?”
“分坛坛主在哪?”
“神经病!”
“分坛坛主在哪?”
“赶紧滚,别烦扰老子!”
“分坛坛主在哪?”
“你是不是不走?再不走老子叫人打断你双腿抬你出去!”
“你打不断的。”
“臭小子我看你是诚心来找事的!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人给我打死了扔出去!”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从外面进来,手中利器当即便冲着叶北枳身周要害招呼。
“镪——!”叶北枳脚下未移步半分,也不见有何动作,原本挂在后腰的唐刀却已然出现在了手中,左手持鞘,右手持刀,刀刃上一抹血线正顺着滑落,滴在地上。围过来的侍卫颈上浮现出一抹殷红,片刻后,鲜血喷涌而出!
众侍卫双手捂着脖子倒下,执事吓的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分坛坛主在哪。”叶北枳提着刀,盯着执事问
道。
“疯…疯子!来人!快来人!有——有人闹事!”执事边喊边双腿蹬地向外逃窜而去。
叶北枳看着执事逃出楼去,站在原地想了想,走进执事专属的隔间,翻着桌上的档案,却未发现有关陕西凤翔府的记录。
查找档案未果,叶北枳向楼外走去。
走出楼外,却被一群人拦住去路,领头的正是方才逃出楼去的执事,只见他身后站满了侍卫还有数十在鬼见愁挂名的杀手,见叶北枳走出便叫嚷着:“就是他!他是来闹事的!杀了他!杀此人者直接晋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执事话音未落便有人红着双眼杀了上来…
一刻钟后,叶北枳收刀离开密司阁,身后留下一地残肢断臂。
此时整个分坛已被惊动,正有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赶来。叶北枳看了看天,太阳正带着余晖缓缓下沉,心想——看来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
正欲离开此地,一道身影拦住了叶北枳去路,“此路不通!”叶北枳抬头看看,只见此人身形高大,
手提一把关刀,颇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叶北枳却未理他,径直向前走去,此人又道:“你若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留你一具全尸,若要如此执迷不悟就莫怪我手中关刀不长眼睛了!”
叶北枳仿佛没有听到,两人此时距离已不足五丈,见叶北枳仍未止步,高大身影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提起关刀,平指叶北枳:“既是如此,记好今日杀你者姓名,待下去了莫在阎王爷那报错了名字!”
此话说完高大身影整个人杀意喷涌,“某乃江城子雷——…峻。”
余晖下好似夕阳迸发出了最后一缕耀眼的光芒,随着叶北枳缓缓收刀,这人话尚且只说出一半,高大身影便被拦腰斩成两截,败革般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最后一字才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叶北枳已经不知道今天杀了多少人,从密司阁一路走来,赶来杀他的人越来越少,身后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从分坛出来,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应天府城中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笼,叶北枳却不知去哪。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叶北枳停步回头,只见一身穿道袍的瘦高男子提剑走来,见叶北枳回头,笑着说
:“凭一己之力能将此地分坛杀了个干干净净,想必你也不是无名之辈,在下临江仙黎成堪,奉命来取阁下首级,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定风波。”
“定风波?你也是鬼见愁的人?那你今日为何如此?”
“…”
“看来阁下是有难言之隐,恕贫道孤陋寡闻,贫道在组织内确未听说过阁下名讳,敢问阁下属哪座分坛管辖,又是哪一字号?”
“未授字号。”
“阁若是不愿告知也莫要用这种话来框贫道,众人皆知组织内最次也是黄字号,怎么会有没有字号一说…等等!”提剑道士突然脸色变得尤为古怪,“没有字号…难道你…是‘无’?”
叶北枳点了点头。
道士苦笑着说:“失算失算。早听说组织内有几位没有字号的杀神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道士扶了扶道冠,“也罢,既然你也是组织的人,规矩你应懂得,拿了钱就得办事,贫道习武至今已在小宗师境界盘桓数年,若今日侥幸不死,愿借阁下之手有所
领悟以此突破多年瓶颈。”
言毕,道士提剑之手一抬,一剑直取叶北枳面门!
叶北枳后退一步瞬间抽刀,右手握刀藏于身后,左手握住刀鞘尾端递出,正好将迎面而来的铁剑递入鞘中,藏在身后的右手提刀由下至上掠起,黎成堪双手连连舞动,宽大袖袍里的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向叶北枳袭来——竟是以伤换命的手段。叶北枳刀势一变,朝着黎成堪双手斩去,黎成堪左手换拳为掌拍向叶北枳刀背,右手袖袍一搅缠住剑柄,往后一带,将铁剑从刀鞘里抽了出来,黎成堪右手重新握住铁剑,一个弓步前踏,整个人如同一把刚打磨好的利剑一般向叶北枳疾刺而来!叶北枳一刀被黎成堪打向左边,顺着被打偏的方向直接插入鞘中,面对疾刺而来的黎成堪,叶北枳左手提刀放于左腰,右手握住剑柄,微微下蹲,闭眼。就在两人将将接触那一刻——拔刀——横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