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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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夕节的前夜晚餐,按惯例,在餐前人们要举起酒杯,说一段有关对来年的期许与祝福的话。
作为家主的斯诺首先发言,他用勺子敲了敲玻璃杯。
“敬我亲爱的妻子艾莎,感谢你今天又为我们烹饪出如此肥嫩多汁的烤鹅、香甜可口的苹果派、酥脆回甘的胡桃酥,愿小精灵吹过你的秀发,在明年以及往后很多很多年你也依旧健康又美丽。”
说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过伤身体的塑身还是不要了,胖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艾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乱说。”
伊洛里:“妈妈,你就听爸爸的吧,他可在意你的身体了,私下还忧心忡忡地问我有什么好菜谱能够做出让你多吃些的美食。”
“而且你已经足够好看啦,在我眼里,不存在比你更有气质的夫人。”
艾莎被逗得咯咯直笑:“就你们父子俩会说这种瞎话哄人,不管胖多少都说不胖,还哄我去买新衣服,这次我可不能再上你们的当。”
“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我,等索菲回来,我还得拉上她去买一匹玫红色的新布料做新的褶边才行。”
斯诺点点头:“好得很,多做几套,她那丫头就喜欢这种鲜艳的颜色。”
烛火摇曳,三人在火光中有说有笑。
艾莎饭量小,没吃多少就饱了,而斯诺的盘子里也剩下一大半,桌子中央的烤鹅基本没动。
斯诺摸着肚子,很是遗憾地说:“诶呀,这么好吃的菜要全部便宜伊洛里了。”
“那可太棒了。不过也不用太失落,爸爸,我会尽量给你留一点儿。”伊洛里笑着捻起“一点儿”的手势。
“哼,小坏蛋。”
斯诺看向旁边已经穿好大衣的艾莎,“亲爱的,今天外边冷,再多加一条围巾吧。”
“知道了。”
斯诺收拾好自己跟艾莎的餐盘,然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沓传单。
跟往常一样,他们现在要接着去车站和人流量多的大街去派发寻人启事。
他们坚定地认为,索菲娅并没有遭遇不测,只是暂时迷路了而已。
送父母出门后,伊洛里坐回椅子上,把自己碟子里的烤鹅切成小片,放进嘴巴里慢慢地咀嚼。
烤鹅已经有点冷了,吃起来有些油腻。
伊洛里无言地叹了一口气,吃完了碟子里的食物。
他知道父母是在强颜欢笑,缺席了索菲娅的冬夕节终究是缺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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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往来的行人都喜气洋洋。
伊洛里却半分感觉不到节日的愉快。
自从家里离开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各式店铺中逡巡,寻找着自己想要的店。
铛——
一个响亮的敲击声引起了伊洛里的注意。
在集市不起眼的角落,一间小小的铁匠铺外,两个伙计正热火朝天地拍着铜锅,“来啊,走过路过别错过,过来看看啊,我们店可是有这个集市里最全的货,不管是小到淋浴头、门把手,还是大到铁箱子、床架都一应俱全。”
伊洛里走过去,原本在柜台里坐着的老板一见到他,就热情地招徕:“哟,小哥,是想要点什么呀。”
伊洛里有点犹豫地问:“你的店有没有什么带钩子的东西?”
“好嘞,我看看哈。”老板嘴里嘀咕着“带钩子、钩子”,从一堆黑漆漆的金属堆中翻出来一个草叉头。
“这个怎么样?带钩子,用精铁新锻成的,分量坠手得不要不要。”他谄笑着把草叉头递给伊洛里。
伊洛里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又掂了掂,“这个草叉的末端可以加焊一个金属接口吗?接口要大到能够穿过粗绳那种。”
老板从来没听过这么古怪的要求,疑问道:“小哥,你这是要干嘛?”
伊洛里胡诌:“这样能更方便地把它挂到墙壁上保存。”
“啊哈,真是个绝妙的点子呢,那当然可以,冬夕节后你来拿,加工费二十个铜币,材料费结账时另计。”
这也太晚了,冬夕节结束后,他就要回到灰铸铁城堡。
伊洛里问:“不能再快点吗?两天内改好。”
老板的眼睛滴溜一转,“那当然可以,可是加工费会贵很多喔?”
他试探性地问,“得要六十个铜币才行,小哥,你要付吗?”
突然翻了三倍的费用让伊洛里吓了一跳,“要这么贵吗?”
老板双手一摊,“没办法啊,冬夕节什么都贵,煤炭贵、柴火贵、人工更是贵,这价钱还是我亏本了的。”
伊洛里看看草叉,咬了咬牙,还是付了定金,“那你一定不能超时,我会准时来拿的。”
“那当然,我们做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诚信。”老板笑得脸都开花了,一口大白牙咧出来。
谈好了交易,伊洛里没久留,他继续去买其他能够辅助他攀爬塔楼的物品。
第18章
在要回灰铸铁城堡前一天,伊洛里如约去到铁匠铺,之前见到的老板仍旧坐在柜台里,一见到他就笑着迎上来。
老板从旁边架子拿出已经改造好的草叉,曲起食指往上边敲出响声,道:“小哥哟,按你的要求,打磨好的精钢草叉头,底部加焊圆环,再附赠一根粗绳子,你瞧瞧,合适不合适?”
伊洛里接过去认真地打量焊接处,还用力拽了拽上边的绳子,才点点头,“不错,这确实就是我想要的。”
他数出30枚铜币放到柜台上,对老板说:“这是余款,你数数,没问题我就带走它了。”
老板开心得把铜币都搂进自己怀里,仔细数了一遍,连连点头,“承惠光顾,下次再来啊。小哥还有什么想买的或者想改造的铁器,都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伊洛里拿着打包好的草叉头回了家,将它藏在了行李箱中。
第二天一早,伊洛里带着艾莎做好的饼干和斯诺的祝福坐上了回灰铸铁城堡的蒸汽机车。
当他经过漫长的旅程到锡铅城站,再转乘马车进入卡斯德伊的领地,天色已经暗下来。
地面上覆盖一片白茫茫的雪层,伊洛里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向大门,岗哨里的士兵已经认得他,“教授,进入城堡之前要例行检查。”
“好的。”伊洛里把口袋里的钥匙之类的小物件都掏出来给士兵看。
“行李箱也打开一下。”
伊洛里一脸困窘,说:“不好意思,我家里人往里面塞了太多吃的,在这里打开了箱子怕合不上。能通融一下吗?”
士兵看看那平平无奇的行李箱,想了想还是不为难斯文的教授了,说:“好吧,都检查过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回。”
他朝身后的岗哨挥了挥手,“开门放行!”
伊洛里心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提起箱子,跟士兵握了握手,微笑道:“辛苦你们了,冬夕节喜乐。”
他快速通过大门,正高兴于顺利把工具夹带入城堡,天上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鹰啼,一辆铂金车驾在狮鹫兽的牵拉下降落在大门前的空地。
溅起的雪粒扑到伊洛里的脚边,车门从里面打开,穿着皮大衣的狄法下车。
伊洛里顾不上讶异,连忙向狄法行礼,“晚好,公爵大人,我回来了。”
但狄法神情严肃,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似乎城堡里有什么更加要紧的事等着处理。
伊洛里从没有被狄法这样无视过,心中涌起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上狄法的步伐,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烈和安东尼的的情况怎么样?”狄法问一脸焦急地等在门边的仆人。
“回老爷,医生已经看过,也给少爷们喂了药,但他们还、还在发烧。”仆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伊洛里听见仆人提到安德烈和安东尼,着急忙慌地提着行李箱走近,他问仆人,“少爷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仆人觑狄法一眼,见他脸色没变,小声对伊洛里说:“教授,少爷们染上了伤寒。”
这个可怕的病症一出现,伊洛里立刻紧张起来。伤寒不是开玩笑的,严重起来能发展成肺炎,轻易就会夺去孩子的性命。
伊洛里张了张口,又闭上,好像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仆人见他手里提着行李箱,便道:“教授,您才刚回来,把行李给我拎着吧,我带您先回房间安置好。”
伊洛里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谢谢你,但不用,我也想要去看望安、少爷们。”
这时狄法出声了,冷漠地说:“教授,你就不必去看望他们了。”
“伤寒有很强的传染性,特别对于身为红血人的你来说,这里的冬天和传染病都严酷得不合时宜。至于你的关切,我会切实传达给安德烈他们。”
伊洛里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而狄法已经撇下他,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