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抿一下嘴唇:“很烦,不想理那个人。”
她很生气地用餐刀把肉片戳烂,抱怨着:“而且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得要个人陪在旁边吗?我也没比他大多少啊。”
晏文韬喝着柠檬水,一边仰头一边探究性地看向她,几秒后把眼睛低下去,笑而不语。
一顿饭三言两语地吃完,竹听眠热得把外套都脱掉了,她看了眼手机,才过了四十分钟,不知道救护车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她跟晏文韬在门口告别,他晃了晃手机,说以后有事还可以找他,竹听眠点点头,倒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麻烦他的。
吃完饭以后她故意拖延时间不回家,把商场七层楼逛了个遍,在某家店的橱窗里又看见了她买过的那件白色羽绒服,于是神情又郁闷起来,冷哼一声后再也没有路过那家店。
临近傍晚,竹听眠的手机还剩12%的电量她才舍得回家,没有在楼下看见救护车,估计早就把李长青带走了吧。
她输入密码拉开家门,屋子里黑成一片,走廊的光照进去一小片,门口整齐地摆着一双球鞋——李长青没有走?
……不,应该是穿着拖鞋就被带走了。
竹听眠拍开一楼大厅的灯,还是下意识往二楼自己的房间那儿看了一眼,连外套也没脱,一脸严肃地径直走上楼,很轻松地拧开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在床上看见一小团缩起来的人影,他没有盖被子,把自己裹在一件短的白色羽绒服里。
李长青没有去医院。
——他在竹听眠送他的羽绒服里继续发病。
好半天,他都把合同归档,而且罗丝已经把饮料柜重新整理了一遍。
才听竹听眠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然后问:“打听一下呗,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嗯?”竹听眠偏了偏头,不紧不慢地拢了拢衣领,故意留下一角引人遐想蕾丝片在外头,引着人去扯他。
她问:“我记得你数次明示希望看我穿这个。”
“你买了啊。”李长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起了火,一阵一阵地开始酥麻。
这还只是看了一眼。
“听我的,听你的?”竹听眠哼哼了一声。
“那我有补充条件,”李长青郑重地说,“要舔。”
又无私地表示:“就当是对我的惩罚好了。”
这算盘打的。
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呢?
竹听眠眯眼看他几秒,“滚进来。”
李长青进屋关门落锁打横抱起人。
一气呵成。
第 57 章 借口
57
林文划拉着手机问:“长青啊,我确认一下,今天的聚餐你还是不——”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老婆在等我吃饭?”李长青微笑着慢吞吞地收拾着笔记和文具,状态也比较矜持,顺带着万般经意地珍惜抚摸婚戒。
可是。
林文手一顿,“谁问——”
“是的,”李长青自得地笑起来,“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林文连着被打断两句话,也明白无法阻断这种单方面的炫耀,干脆顺着话道声恭喜。
李长青立刻腼腆地说谢谢。
真是医学奇迹,他又能听得见了。
班级群里已经开始商量着第二三场的地点,按照管理,每个月聚餐一次。
林文随意地回了一句:去哪都行。
然后搁下手机打量身边这人。
竹听眠一边把大汗淋漓的李长青胳膊捞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一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叫了个车过来。
她扶着李长青下楼,他浑身热得湿透了,脑袋无力地耷在她肩膀上喘气,呼吸烫得吓人。
竹听眠给竹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没想到这人不靠谱成这样,不是说了会给李长青打120的吗?
他早说他不打啊,那她早就回家了,总不至于狠到看着李长青在家等死吧?
她看了一眼李长青连拉链都没拉好的羽绒服,身上的汗被风一吹兴许会烧得更厉害,于是她腾出一只手去扯李长青的拉链。
明明是六百多的羽绒服,结果拉链一扯就坏,汗湿的棉质睡衣贴着他的身体曲线,竹听眠只能替他抓着,差点气得跳脚。
网约车终于打着双闪停在楼下,竹听眠慢吞吞拽着李长青,把他扔进车里,司机“喔”了一声:“咋等这么严重才去医院嘞?”
竹听眠心烦意乱地抓着头发:“白天没人在家。”
李长青半卧在她大腿上,竹听眠犹豫地拂开他湿掉的头发,街道两边黄色的路灯飞速从车窗外晃进来,他脸上的光影不断变换,从眼皮,再到鼻尖,最后是嘴唇。竹听眠看见他翕张的嘴唇,听见他好像在讲话。
“你要说什么?省点儿力气行吗?”她虽这么抱怨着,但还是侧低着头把耳朵靠过去,细细辨别他的声音。
“我记得……小时候,姐姐也是这样。”李长青双手攀附上她的腰,竹听眠腰线两侧的衣服被他紧紧抓握在手里,滚烫的额头贴上她的小腹,“说着恨我、不想管我,但是我真要死的时候,你还是会第一时间惦记我。”
竹听眠低眼看着他,不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这个人身体传来的滚烫的体温,在这个凉透的秋夜,像一支刚点燃的烟头灼烧着她的腹部。
可是并不痛,又脆弱又温暖。她走了一下神。
“这是你难得不诚实的时刻。”李长青的声音越来越弱。
“少揣摩我。”竹听眠偏过头嘀咕,“你闭嘴吧,看来你病得一点儿也不严重,脑子还这么清醒。”
直到她拽着他下车,李长青都保持着安静。
他高烧到41度,护士给他做了紧急降温处理,竹庆的电话这个时候才打回来,竹听眠站在医院走廊里跟他通话:“你怎么没给李长青叫救护车?我回去的时候他都不行了。”
“刚有个重要会议,不好接打电话。”竹庆嗓音显得有些虚浮,竹听眠突然失声,感觉从脊骨到手指都突兀地被凉意包裹。
“爸你这是什么语气?”她不解,觉得竹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分不清轻重的人,“你为了开会就不管李长青了?”
“李长青现在没事吧?”竹庆关心着。
竹听眠静了静,缓慢回:“我带他来医院了,医生在处理。”
“那就好,因为爸爸的疏忽折腾你了,给丫丫道歉,以后给你买礼物,好吗?”
竹听眠张张嘴,又闭上,最后连自己也没理清想要说的是什么,见她久久沉默,竹庆安慰了几句:“爸年纪上来了,忘性大,以后一定注意,好吗?”
“爸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事儿委屈的是李长青。”她敷衍地应过一声,挂断了电话,转头向输液区走去。
护士已经给他做了降温处理,那一排空掉的凳子上只有李长青一个人,他手背上的皮都还没好全,就又被扎了个洞,连着的吊瓶已经掉了半瓶水,今天一共要打四瓶,还有得等。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李长青还是呼吸不畅,身子歪斜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靠着,薄薄的皮肤全烧红了。
“你能行吗?我要在这里等着你?”竹听眠不太耐烦地问他。
李长青还留有一些意识,没挂针的那只手向上抬了抬,牵住她,但是牵得又不规整,五根手指头扣进她指缝里,灼热的温度像动物的舌头一样舔上她的手心,有种超乎身份关系的暧昧感。
竹听眠抿紧唇,下意识要把他丢开,李长青却捉着不放。
“我一个人不行,姐姐再待一会儿吧。”他轻声,黑沉沉的眼底闪着异样的光。
竹听眠心重重跳了一下,感知到某种危险,用力把他甩开,又后悔了:“我就不该问的……谁要跟你待一块儿啊,打完针休息好了自己坐车回!”
她匆匆忙忙离开,掌心是湿的,竹听眠在裤子上蹭干净,李长青斜靠在冰凉的凳子上,头抵着靠背,仰着下颌垂眼睨视她的背影,粘腻的目光一直跟到她的身影消失。
竹听眠交完钱就自己回去了,房间里被蹂/躏得一团乱,她把床单和被子全部扯下来塞进篓子里,再气冲冲地把篓子拖进李长青的房间里扔给他去解决。
李长青的房间大概只有她一半大,布局她也不熟悉,黑灯瞎火的连灯的开关都找了半天,然后摸进浴室,发现里面冷飕飕的,地面还有没干透的积水,镜子上也溅了水珠。
她看了一眼,旁边热水器的一根管子居然是断的,一开始竹听眠怀疑李长青房间也有老鼠,后来她扯着那管子断口瞧了一眼,感觉也不太像被啃断的。
楼下大门被转开,竹庆才回到家里,看见二楼李长青房间是亮的,喊了一声:“这么快就打完针了?”
竹听眠扔下管子跑出去:“他还在医院,我先回来了。”
她皱着眉:“李长青房间热水器的管子怎么断了,他也不吭声,这几天洗冷水澡才冻发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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