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那张一角布满折痕的纸。
和她预料的不差。
——这竟然真的是一张孕检单。
竹听眠忽然拿起手机,给一个认识的朋友打了电话。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长大后又被宋知贺救下,两份情谊叠加到一起。
宋知贺跟竹听眠告白的时候,竹听眠也就没有拒绝。
后来他们一起去青大利留学。
竹听眠去了佛罗伦萨美院学习绘画,宋知贺则在具有“ceo摇篮”美誉的博科尼大学就读商科。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感情却一直都十分要好。
竹听眠性格温柔,宋知贺性情温润。
他们俩都是体面成熟的人,也都有在好好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学期间,他们都被不少人告白过。三天前。
竹听眠在自己的画廊作画。
竹听眠毕业回国之后,就在京市经营一间私人画廊。
她在校期间就参加过不少画展,还得过不少奖项,国外国内都很有名。
毕业结婚之后,竹听眠也没放弃过画画。
画廊中有她自己的画。
也有这些年,她投资的不少年轻画家所作的画。
竹听眠眼光独到。
这些年投资的不少年轻画家如今都已经在画界声名鹊起,当年不过几千的画作,现在也都已经翻了数十倍了。
画廊会帮一些没有门路的艺术家售卖画作,偶尔也会有些特别的展出。
竹听眠这间虽说是私人画廊,但这些年展出不少,平时也有不少人来参观。
今天楼下就有一位年轻画家的个人展出。
是竹听眠前些年投资的一位画家,如今在画界已有不小的名声,今天竹听眠特地借场地为他开办个人展出。
作为画廊的老板兼之他的投资人,竹听眠刚才去楼下帮忙招待引荐了一会,看展出开始,他也开始游刃有余之后,便离开一楼上了三楼的办公室,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画作了。
她的身上还穿着先前见客时合身又精致的七分袖高领旗袍。
现在还是九月。“行,那就等到周一。”
竹听眠没辙,只能顺着他来:“现在起来,给你找酒店睡觉。”
李长青闷闷道:“你还没说你跟那个男人的关系呢,明明我先来的,他凭什么捷足先登。”
竹听眠觉得好笑,这会儿倒是不嘴硬扯周一的事了?
还搞嫉妒那一套,幼不幼稚啊。竹听眠不由分说抓住他的脚踝,淡漠的眼睛抬起,与他平静对视。
“别乱动。”她压低了声音说。
话音刚落,李长青果真就不动了。
竹听眠这才低头,稍稍一使力,就脱掉了他的板鞋。
李长青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紧张到脚趾都绷得紧紧的。
不过还好穿着袜子,应该没有被看出来。
“姐姐,这里是……”
哪怕心里有了猜想,李长青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地问一遍。
竹听眠头也不抬,专心替他换鞋:“我家。”
男生垂在沙发上的手攥了攥,想起刚刚竹听眠吓唬她的模样,故意噘着嘴说道:“姐姐不是说要给我扔到公园上凑合一晚吗……”
呦,还挺记仇。
竹听眠收拾完,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毫不掩饰地说:“我是有那个打算。”
李长青眼神瞬间就变了。
但随后他就听到竹听眠说:“不过我可舍不得。”
竹听眠眼角挂着很浅的笑:“你说这么好看一孩子,要是被什么变态看到给我薅走了怎么办呢?”
又在拿他说笑。
李长青心里一堵,干脆眼一闭头一歪,就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竹听眠一边忍住笑一边将他翻过来,“你可不能睡在这儿,床给你铺好了,先在我这儿对付一夜,明一早我给你送学校去。”
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李长青心情好像更差了,他于是捂住耳朵,脸朝向沙发靠背,不听不看也不回答。
竹听眠还能奈何不了他?
她抓着李长青的胳膊,手穿过他的腰,没怎么费力就将人给搂起来了。
常年体能锻炼的优势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长青被她丢进了客房的床上。
许是因为动作过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李长青被腿上的伤刺激的“嘶”了一声,登时给竹听眠吓回了神。
“我瞧瞧,是不是伤口裂了。”
竹听眠掰开他的腿,后面就变成了抓住他小腿放在面前观察。
幸好,只是结的痂有些撕扯痕迹,没有出血。
竹听眠小心翼翼给他把腿放好,这才看了看时间说:“快十二点了,你这也暂时没法洗澡,就先这样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学校。你几点的课?”
李长青沉默了一下,才小声回答说:“上午没课,下午最后一节才有。”
那倒还好,不用赶那么急。
竹听眠瞧了他一眼,累了这么久,她伸了个懒腰,长长吁出一口气,“我房间离得不远,有事你直接喊我。”
也不知道李长青听没听进去,反正竹听眠说完后,就兀自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墙上的时钟表示还差几分钟就到零点。
不加班的情况下,这是她睡得最晚的一次了。
竹听眠穿着浴袍,头发是刚吹过的,还有些潮热,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拨拉散热风干。
路过客房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但灯还亮着。
那小子还没睡?
不放心的竹听眠不由得调转脚步走了过去。
她抱胸,没好气地说:“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连高考都还没参加呢,说什么先来后到。”
听到这话,李长青大受打击,两眼一闭,像是真要晕过去。
见他泪花在眼里打转,竹听眠强忍着笑意,手指勾着车钥匙就要往外走:“你不困,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么跟上来,要么你就在医院凳子上过夜吧。”
李长青只犹豫了一秒,便张嘴叫住了她。
“姐姐,我腿疼,站不起来。”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小,一是顾忌着医院内不敢大声喧哗,二是也没什么底气,只能靠扮委屈来博得竹听眠的注意。
医生叮嘱的话竹听眠还记在心里,所以听到李长青说腿疼站不起来,她也没怎么怀疑,转身就来抱他。
李长青真怕累着她了,小声推拒道:“姐姐你扶我一下就好……”
哪知,竹听眠就像在车祸那会儿一样,二话不说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医院门口走。
“扶着你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挪到门口。”她气息很稳,说话不疾不徐的:“我是真的快睡着了,你就安分点吧。”
路上不少深夜来挂急诊的病患都看到了,纷纷瞪大了眼睛直往这儿瞧。
李长青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只能将红透了的脸埋进了竹听眠的脖子里,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了。
等到了停车的地方,竹听眠出声支使道:“开个车门应该能办到吧?”
李长青点头,伸手就去抓副驾驶的车门。
“欸,我让你开后车门。”这样一会儿到了酒店,她也能方便叫个适应生来一起把人送进房间去。
听到这话,李长青扭过头来,一副受伤的模样:“我不想一个人坐后面。”
竹听眠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终究还是心软了:“开吧。”
于是李长青欢天喜地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又美滋滋地享受被竹听眠亲手系上安全带的服务,眼底的小雀跃快要跳出来了。
竹听眠从另一侧上车,边拽安全带边在车载导航上调出地图:“我看下导航,距离你学校最近的酒店是——”
她话还没说完,李长青就说:“我没带身份证,姐姐。”
语气里透着一股根本藏不住的理直气壮。
竹听眠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李长青眨眨眼,说话的气势越来越弱:“……没带身份证不是不能办理入住的吗?”
他听见竹听眠笑了一声。
“没身份证确实不能办理入住,”她从包里夹出来一张身份证:“但我带了。”
李长青一僵。
“而且,”竹听眠回过头来看他,眸底闪过一抹戏谑:“咱们要去的酒店,是我投资的。就算没身份证,你也可以想住几间就住几间。”
李长青:“……”
这就是有钱人的钞能力吗?
他顿时泄气一般坐在副驾驶上,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
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李长青还是没忍住出声说了实话:“姐姐,我不想去酒店。”
竹听眠装听不懂,“可以啊,我一会儿找个公园,你就在长椅上凑合一晚吧。”
李长青一噎,全然没料到竹听眠会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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