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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听眠揽着叶片的手臂不自觉地收了一下,她听见摩擦声,窸窸窣窣,轻轻巧巧,被秋末的太阳烤得又薄又脆,直往耳朵里滚。
绒毛一样,勾扯得血管和神经都有些发痒。
“李长青,你简直有些天赋异禀了。”竹听眠由衷地说。
“你还没问我许了什么愿呢。”李长青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接下那袋叶子。
两人一同转身往齐群他们那边走,竹听眠说:“愿望不兴讲出来。”
“每个地方不一样呢。”李长青歪了歪脑袋,像是非得听她问。
竹听眠就问:“请问你许了什么愿?”
几步路的时间,两人已经融入部队,杠子和齐群在前头挥舞着渔网捞叶子,贺念在后头疲惫于行,显得像个不够专业的保镖。
竹听眠推门进去,羊圈里便发出了此起彼伏‘咩咩’地羊叫声。
见她进了羊圈,一只奶白色的小羊羔撒欢似地跑了过来,这只小羊与羊圈里其他藏羊的不同,一身卷毛细密柔软,个头也比藏羊小了大半,是竹听眠在山坳里采药救回来的。
此刻它用奶呼呼的头蹭着她的长袍,嘴里还不时发出“呼噜噜”的低喃。
“小家伙的伤好多了!”
“它好福气遇到了阿散莫,用那么贵重的药材医治它!要不然已经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了!”青兰卓玛说。小羊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不满的晃了晃头,“咩咩”叫了两声。
“能遇到即是缘分,万物皆有灵,又分什么贵贱呢?”
阳光炫目,竹听眠俯身抱起小羊,长发垂落露出鹅颈间带的九眼天珠,小羊机灵的晃了晃脑袋,一口咬住了九眼天珠,扯了两下,见自己扯不掉,又把天珠吐了出来。
“这小羊羔子怪识货!知道阿散莫你的天珠是个无价宝!”说到这,青兰卓玛又道:“阿散莫,你是药王转世,菩萨心肠!活该今天那个人不识好歹!”。
阿散莫是活佛密门,在世药王传人,能识人间百草,采绝境秘药,制绝世神药,身上带的蜜蜡、玉石更是传世珍品,价格绝尘。
“无竹紧要的人,你理他做什么?”竹听眠感受掌心柔软,温笑道。
青兰卓玛感慨竹听眠善良,她从来不为难贫困的藏民,有的病情严重的,用药贵重,她都只收取些瓜货作为药费。
可她也有困惑,发扬藏医是阿散莫一直的心愿,这个男子口中的合作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似乎看出青兰卓玛的心事,阿散莫又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国学博大精深,藏医秘传更是嫌少被世人了解!那么多珍稀的药材都是治命良方,用好普济天下,用不好便成了有新人敛财的工具,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发愿,意气用事?”
“是这个道理!”青兰卓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为了利益只会两败俱伤。”中年人应声望去,认出了李长青,样貌出众气宇不凡的他鹤立鸡群,中年男人眼底诧异一闪而过。
手脚不停的推陆华海到了人群前,“江总,你怎么在这!”陆华海可是久经商战的老狐狸,看出端倪,问的小心,声音也不大。
李长青并没有回答,冷漠的眼神已经道出自己此刻的不满,没有理会陆华海,径直走到竹听眠身边,“先喝粥,在看病吧!”
不少乡亲们都对李长青不陌生,知道他是阿散莫的“桑哇宝”,看到他来送饭,纷纷表示愿意等阿散莫吃完饭在看病。
“这位老先生着急,前面还有两个病人等着呢!”
陆华海也一改蛮横的态度,谦和道:“我愿意等到下午在看病。”
“阿库,我们阿散莫看病有规矩,‘晨曦出诊,中日不问’,您要是愿意等,看时辰可能要到明天了!”
陆华海面上挂不住,欲言又止的瞪了一眼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会意赶忙客气问道:“看病排队,人之常情,我们愿意等前面两个病人看完在看!”
竹听眠不及深思,作为医生她也想尽可能帮助每一个看病的人,只是老人态度的转变,让她必须重新审视李长青的来历。
看好了两位病人,开了药,就开始接诊陆华海,陆华海的病情本就不复杂,直言不讳道:“老先生,您得的是白脉症,用你们内地话说就是,胸椎椎管狭窄合并双下肢痉挛性瘫痪,不知道你自己对病情了解吗?”
陆华海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此行入藏的目的,第一是想见识藏医的手段,第二就是圈内最近疯传禾盛集团董事长李长青迷上了藏族女人。
看着眼前面容清丽,说话宛若芙蕖地竹听眠,陆海华眉眼和顺,能让李长青甘心情愿留在藏地的女人,肯定不止美貌那么简单。
“了解,你能治好吗?”
“你的病情不算严重”,竹听眠说的话让中年男子脸上表情微变,陆华海的病可是被江市最好的医院诊断后宣告只能坐轮椅的!
竹听眠对他诧异的表情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他目前的病情如果可以持续用霍尔麦疗法,三个疗程即可痊愈。”
“霍尔麦疗法?”
说起医术竹听眠如数家珍,“藏地霍尔麦疗法是你们理解的热敷型外治的方法之一,再结合我开的内服养脑补血、滋养白脉、舒筋活络、调和龙血的药,让脑神经组织细胞可以内外兼修,从而达到双向修复的治疗目的。”
陆华海听到自己可以恢复常态,目光炯炯地盯着竹听眠问:“三个疗程是多久?”
“三个眠吧。”
“那这三个眠我们需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微风和煦,正午将至,竹听眠落笔成文,将治疗方案写在了纸上。
“不需要,你只需要按照我给你开的药方,找任意一家有资质的藏医院进行阶段性治疗就行!”
中年男子为了确保治疗效果,强人所难道:“你只要愿意跟我们回沪市治病,我们可以支付你高额的诊金,一千万如何?若是不愿意,还能再加!”
高额的诊疗费并没有打动竹听眠的心,静若处子水眸没有一丝波澜地看着几人,递给中年人写好治疗方案。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佳方案,”她简洁地说道,“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中年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凌然,“竹小姐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华海控股在江市也算是龙头企业,实力雄厚,如果你愿意,我们总裁可以帮你在江市开一家医院!”
李长青一直观察着竹听眠的变化,心里不禁佩服竹听眠的定力,看似入世不深的她竟然可以抵御如此泼天的诱惑。
“你们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是运气太好吗?”李长青的声音不大,带着对陆华海一行人的不屑。“如果我是你,一定选择前者,不光可以治病,还可以得到治病的药方。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有些时候,‘隐形成本’才是最大的内耗。”
李长青故意将“隐形成本”四个字重点强调了一遍,华海旗下的不少生物制造都和禾盛有合作,如果他动动手,必定可以造成华海集团的腥风血雨,后果陆华海不敢想。
而且想长青刚才的点拨让陆华海茅塞顿开,一石二鸟的事情总比两败俱伤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话锋一转,语气也缓和下来:“竹小姐的提议是对的,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像年轻人,折腾不起了,那就麻烦竹小姐了!”
等送走了陆华海,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李长青带来的粥已经凉了,三人便一起收拾了药堂,回小院做饭吃。
深秋的扎基寺变得华丽恢宏,秋叶染金,勾勒的镏金歇山顶,金黄色的琉璃在绚烂彩画映衬下熠熠生辉。
青兰卓玛欢快如脱兔走在前面,李长青和竹听眠一前一后跟在其后,感受雨季繁茂的林径变得稀疏,斑驳的阳光驱散心头的阴霾。
竹听眠抬首眺望远方,圣洁的雪山映入眼帘:“谢谢你。”
“谢我什么?”
回眸,四目相交,莞尔不语。说着用汉语哼唱起一首轻柔的小调:
“羊羔花盛开的草原,是我出生的地方,妈妈温暖的羊皮袄,夜夜覆盖着我的梦,喝一碗奶茶,滚烫得像妈妈的话……”
雪山的冰雪在歌声中变得渐渐融化,流淌成蜿蜒的溪流,洗涤心灵。
感受着小调中的温柔,李长青也不禁身手抚摸了一下丁真的羊背。
丁真似乎感受到李长青的“喜爱”,转身蹬鼻子上脸的在李长青身上蹭了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你呢!”
李长青又摸了摸丁真,“她似乎和其他羊长得不一样。”
“他和你一样,是被我从山里救回来的哦!”竹听眠认真地看着李长青,“或许因为这样她才格外喜欢你哦!”说着,眉眼浅笑友善地歪着头看了一眼李长青,就像是随风摇曳的格桑花,纯净灿烂。
“‘丁真’这个名字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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