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第一次见到竹听眠,是在高中开学的前夕,发小非要纪念最后一天没有作业的暑假,去自家的高级马场潇洒一番。
李长青对骑马不感兴趣,但也被扯着去了。
整个马场是一片天然草原,几只马儿懒散的在吃着草,还有人在策马狂奔。
几个少爷百无聊赖的挑着马,放眼望去,一整排德法进口的温血宝马,品种不一。
抬眼,李长青就看见不远处一匹疾驰而过的骏马,马背上的少女操纵着绳,转瞬而过,只剩残影。
李长青甚至能记住那惊鸿一瞥的笑容。
肆意又张扬。
“她那匹是什么马?”李长青天生性子冷,这会才好似对骑马起了点兴趣。
“李小少,那是比较烈的汗血马。”经理回答,啧啧夸赞:“竹家的大小姐一看就是下了功夫学的,才半年就骑得这样好了。”
“嗯?竹听眠?”旁边的朋友顿时眼前一亮。
竹听眠性格直爽,最主要是长得漂亮,打眼一过去在人群中最耀眼。
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再加上她也爱玩,所以大家都是熟识了。
“这会就见到新同学了,她和我们是一个高中呢!”钟凡天拍了拍李长青的肩膀。
“新同学?”李长青挑了挑眉,他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反应不大。
等竹听眠到了跟前儿,钟凡天就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没想到你还会骑马!竹听眠,深藏不露啊。”
竹听眠下马,笑容比头顶的阳光都亮:“随便玩玩。”
她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向李长青,朝他点了点头。
“这是我兄弟李长青。”钟凡天笑嘻嘻的介绍。
四眼相对,竹听眠心道这个长得不错。
“我是竹听眠。”她朝他伸出手,后者回握,算是打了个招呼。
因为经验不一,没在同一个马场,几人也没有过多说话的机会。
快要晚上的时间,李长青在门口等钟凡天回去。
不远处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
少女和站在对面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生讲话。
“我说过啊,家里不让我早恋。”她声音像是有些苦恼。
那个男生染着黄毛,这会撩了一把头发,开启pua模式:“我追了你这么久,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竹听眠又笑了,露出她本身性格里的一些恶劣来:“而且,你以前那些花里胡哨的追求,也耽误了我的学习。”
“竹听眠,我发誓,是真的爱你!”
“我也发誓,我对你真的不感兴趣。”竹听眠毒舌道,给他一个打住的手势就要走。
于是和后面站着的李长青眼神相撞。
“好同学,你偷听我们说话?”她抱臂问道,很是自来熟的模样。
垂眸看了一眼电话屏幕,是楚先生的助理。
“喂?”竹听眠接起。晚宴过半,竹听眠有些困顿,躲进了贵宾室,身子婀娜不在,只剩下一身疲惫,弹了些水珠在脸上,让大脑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没待她多想,隔间里来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没听说吗?楚远洲有病,他就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
“楚远洲外面养了多少人?看她搔首弄姿,肯定没少下功夫。”
“你小点声儿吧,人家家里破产了也能这么风光,不忍着点,哪能啊!”
“……”
竹听眠站在镜子前,这几个人议论的正是自己。任由冰凉的水从指缝间轻柔溜走,良久,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才在水声掩护下悄然离去。
门外,竹听眠余光瞥到,旁边靠墙抽烟的男人正仰着头吞云吐雾。
隔着缭绕的雾气,一张较为熟悉的脸若隐若现。
四目相对,竹听眠瞪了瞪眼睛,心跳陡然加速,连忙掩饰般的低下头,快步往前走。
但男人三步两步跟上了竹听眠,拉住了她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竹听眠被拉到了旁边天台外。
“竹听眠!”
李长青捏住她瘦小的肩胛,双眼带着蠢蠢欲动的怒火,咬牙切齿从薄唇中蹦出几个字:“竹听眠,你是竹听眠。”
男人把竹听眠抵在天台栏杆上,身子越压越低,竹听眠感受侵略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先生,请你自重!”竹听眠也认出了李长青。
阔别六年,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和李长青再见。看着不断逼近,近在咫尺的脸庞,竹听眠倔强的扭开了脸,往事不堪回首,故人终究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竹听眠,你比我想象中的有出息!”李长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女人身上独一份的芳香,还有一些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时,李长青沉浮了多年的那颗心,似乎慢慢的飘向了远处。
他喉结微动,颤抖的双手暴露了李长青的情绪,要承认的是,不管是初见,还是重逢后的第一面。过多少年,眼前这个女人,都能够触动他的心弦。
李长青一口咬上她的肩膀,让她疼,让她记起来。
拉开闸门,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竹小姐,临时的通知您,楚先生今晚有个宴会,需要您作为女伴出席。”楚助理的礼貌的声音因为连日劳累带着一丝嘶哑,但依旧悦耳。
“宴会?”竹听眠蹙眉低语。
曾经自己经常参加一些声色宴会,作为天之骄女的座上宾,她每次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傲然绽放。
但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在这种场合便销声匿迹了。这样的宴会,无非就是些场面上的事情,恭维奉承,想起来这些她又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但楚先生是她的贵人,如果没有他的资助,也没有现在的自己,他的要求,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迟疑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工作室的灯只剩她这一盏没灭,竹听眠脱下工作服,疲惫的坐在半工作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已经息屏的电脑,今天接待了几个躯体化病人,她的思维受了些影响。
不多时,范特助就把车开到了医院后门接她。
一开车门,竹听眠就看到了专门为她准备的礼服。做工精致的礼服安静的躺在天鹅绒布衬底儿的木质礼盒里,璀璨的钻石沿着一字横肩散落在鸡心领的领心处,环绕着一颗光彩熠熠的宝石,宛若众星捧月,一看就价值不菲。
由于时间紧迫,她在车上换上了礼物,然后又画了一个参加宴会的妆容。
竹听眠本来就五官精致,不施粉黛已经楚楚动人,画上淡妆,更衬托出整个人灼灼其华。如雪凝肌,一双杏眼长羽微颤,剪水潋滟,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下一双朱唇如娇花浮水,荡漾一抹明媚的浅笑,乌发如瀑,柔顺的披在身后。
她一下车,门口的保安不禁屏息凝神。
流苏的细钻礼服将女人的身材曲线衬托的几近完美,长腿纤细笔直,缓缓走来。
楚远洲一身黑色长尾西装,朝她挥手,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前一亮。他还从没见过竹听眠这个样子。
女主的职业是一名私人医生,平时工作见面她总穿了一件白色的工作制服,及膝的白色大褂包裹下,她总是不苟言笑,面容严肃。但是现在的她截然不同,仿佛黑夜中绽放的昙花,花香露浓迎面扑来,超凡脱俗让人不敢亵渎,与平时谓之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差对于楚远洲来说是惊喜的。
“楚先生。”竹听眠莲步款款礼貌问候。“元元,爸爸对不起你……”竹臻天并不回答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道歉。
这样的态度,让竹听眠愈发觉得可疑。
竹听眠环视了一下包厢,这里通风不太好,她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窒息,便任由一旁的竹臻天自顾自地哀怨着。她点了几个菜,麻烦服务员尽快上菜。
“行了。”竹听眠的脸色冷了下来,话语里不带丝毫感情,直接把话挑明了说:“竹臻天,当年你能狠下心把天价的债务都留给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对不起我的这一天吗?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能弥补当年的那些事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来,竹臻天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多亏了他,竹听眠已经练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在处理这些烂摊子的时候,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当然,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等菜上桌之后,竹臻天也坐了下来,神色和动作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元元,你现在可真是厉害,爸爸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竹臻天点燃了一根烟,不一会儿,烟雾就在屋里缭绕开来。
竹听眠皱了皱鼻子,却未发一言。
“元元,你还有个弟弟,他叫竹济帆呢。”他接着说道。
竹听眠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这会儿没摔杯子走人,就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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