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赵听澜拒绝她的好意,指着不远处占地很大的棚子问,“植物园里什么时候多了那么一个棚子?”
  女员工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解释道:“是齐总的私人资产。”
  “度假村不是赵氏的项目吗,怎么你们齐总这里还有私产。”赵听澜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声线发抖,从头到脚冒出一阵绝望。
  女员工见事不对,以为赵听澜是来找茬的,匆匆借着端水的名头叫了经理过来。经理在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有个淋了雨的漂亮女人上来就追问齐总和植物园的事。
  事关齐覃容不得大意,经理两步并一步的赶了过来,一句问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赵听澜开了口。
  “我姓赵。”短短三个字就叫眼前的经理意识到她是谁。
  经理变得小心翼翼的,“您怎么来了?”
  “我要进去。”赵听澜指着植物园的大棚说,“把钥匙给我。”
  经理不敢怠慢,双手奉上钥匙,又说:“套房里还有您的一些衣服,您要不要先泡个澡,免得受了凉。”
  “不用。”赵听澜只要了一把伞随后走向了植物园。
  留下经理心有余悸的捧着手机抓耳挠腮,旁边的女员工问道:“这位赵小姐是谁啊?”
  经理:“这可是咱们头顶上的大老板,比齐总都大!”
  话出口,他晃了晃脑子把手机收起来,连他都知道今天来的这位连齐总都管不起,他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了。
  -
  赵听澜站在棚外手抖的不成样子,钥匙几次三番都插不进去,最后狠狠掐了一把手臂逼着自己回神才打开锁头。
  进与不进都一样,她站在门口就已经闻见馥郁花香。
  赵听澜自认为在门口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等她推门进去看见眼前景象的时候还是站在原地生根。
  这根本算不上一个大棚,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花房基地。
  入门全是开的正盛的绣球花,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的品种都搜罗来只为了栽种在这里,这里没有四季更换,永远都生机勃勃,停留在夏季盎然绽放。
  赵听澜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不停的滚动播放在保险柜里的文件,白纸黑字的协议成十上百,她居然最在意的是那一份诊断证书。
  第50章 就这样祝你吧
  花房基地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动静特别大,那门摇摇欲坠的被风一吹发出难听的声音。
  没等赵听澜回头,身上就被披上一件外套,紧接着是整个人被腾空抱起,伴随着一阵怒火冲天的声音:“我真是欠了你的。”
  齐覃支开在墙角的长伞,单手抱着她走在雨幕里,整个侧脸线条锋利,尽显冷意。
  赵听澜手环着他的脖颈,眼皮红肿的有些滑稽,直到走出植物园才回过神来,“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怀里的人没什么重量,湿润的发丝落在齐覃的脖颈处以及裸露的小腿冰凉一片都叫他脸色十分难看。
  他跨过一片积水,把人放在廊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知道我离家出走了还给我找事呢?”
  “啊?”赵听澜心想,我给你找什么事了,你三天两头偷偷回家居然还好意思承认自己离家出走。
  齐覃舔了下牙齿,有火发不出,耐着性子说,“你儿子偷吃芒果,急性过敏都肿成猪头了。”
  赵听澜一下就慌神了,脑袋嗡的一下,当即就要作势离开,刚迈出一步就叫齐覃揪住后脖颈往回一拉,随后一个正在拨通的视频通话怼在她的眼底。
  嘟嘟两秒,视频接通,母子两个一个赛一个的狼狈隔着一条网线对上视线了。
  齐覃果真所言不虚,齐繁整张脸都通红,眼皮嘴唇肿的尤为厉害,总而言之看起来整张脸没什么好地方,但是人精神还不错,手里抓着一个长条面包腮帮子鼓鼓的,看见赵听澜时呆呆的转了下眼睛。
  “嗨?”他有些心虚的晃了晃手里的毛毛虫面包,因为过敏的原因嗓子也有点变声,像个坏了的锣,“妈妈?”
  赵听澜提起的一颗心瞬间掉回原位,甚至从他心虚的表情已经减轻了自己百分之八十的愧疚感,她冷冷的看着镜头,“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了。”
  齐繁一瘪嘴,面包都不吃了,乖巧的和她道歉:“妈妈我错了,那个黄色果子实在是太臭了。”
  “太臭你干嘛还要吃?”赵听澜发丝还往下滴水,训斥的音量半点不见小,齐覃靠在墙边站在赵听澜身后时不时的刷脸。
  “我好奇嘛。”齐繁正打算开始撒娇,镜头里就猛的多出一个人,赵听澜手心一空,齐覃不知何时靠了上来,唇角下撇着看起来有点凶。
  “玩具全都没收。”说罢就挂断电话了。
  然后视线挪向赵听澜,看着她湿哒哒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下巴一挑,“怎么着,苦吃多了连身干衣服都舍不得换?”
  赵听澜现在对他的情绪很复杂,难得没和他唱反调,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间,犹豫几秒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报警了。”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脸上的认真不像作假。
  下雨天也没那么着急下班,更何况他本来就睡在公司,正准备倒杯咖啡结果就接到了林姨的电话,说繁繁过敏了,打不通赵听澜的电话现在在医院输液。
  他都不知道一路上怎么赶去医院的,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医院里乱转,绕了好几圈几乎用跑的,才到病房。看见齐繁好好的躺在床上翘着脚水果的时候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
  陪了繁繁一会就又回家给他收拾住院的衣物还没忘记给赵听澜打电话,一直到看见次卧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他才迅速升起一个可怖的念头。
  ——怕不是直接跑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雨天路滑,开车很危险,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报警,找到她告诉她不用跑的,他可以无条件退让的。
  好在一路上监控录像都比较全,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知道她跑到了度假村。自然也能看到她一路的车子轨迹,也能看到她在婚房门口被瓢泼大雨浇在身上时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到她蹲在花房基地里白着一张脸眼皮又红肿的时候他特别生气,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跑那么远的距离又淋了一场雨。
  “把保险柜翻的乱七八糟很难不让人觉得你是跑了吧。”齐覃刷开套房的门,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她,“去洗澡吧。”
  他一脸平静的讲出这样的话,赵听澜好像更难过,她抿了抿嘴唇说,“没有想跑的。”
  “就是想看看——”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好几秒,“我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就是想来看看。”
  齐覃仿佛对她这样近乎自暴自弃的回答一点都不震惊,点点头就让她赶紧去洗澡了。
  -
  赵听澜停在浴室门口,定定的看着床边的男人。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光着上身背对着她,手边是一个医药箱,酒精盖子敞开着,旁边还放着一些纱布之类的东西。正半低着头颅专注的上药。
  左腰侧有一团淤青,上面带着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伤口看起来很深。
  赵听澜又想到那张病例报告,久久站在原地都没能迈出一步,视线从他后颈的疤痕到手腕上,又到腰侧新伤。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他每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站在那干什么?”齐覃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回头时刚好看到她像一座雕像似的站在原地。
  “怎么受伤了。”她走上前问,靠近时更能看到伤口血淋淋的模样。
  齐覃好像不怎么在乎,不慌不忙的回答,“去医院的时候有点急,不小心撞到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房间里开始漫长的沉默,久到赵听澜的头发都不在滴水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接了话茬。
  赵听澜觉得不说点什么有些干巴巴的,尴尬的笑了下,说:“还好不是撞到脑袋,要不然又失忆了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是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两个人也算是变相的摊牌了,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
  齐覃皱着眉坐在床边,脖颈上的两枚戒指扎眼刺目,他哑声道:“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一声道歉,画面诡异的和三年前重合了,相似的地点,相似的天气,一样的人,说着一样的话。赵听澜觉得这地方有些邪乎,要不然怎么叫齐覃每次来都受伤,也叫他每次都看起来心甘情愿的和她道歉。
  她张口问了和三年前一样的话,“为什么道歉。”
  没有和上次一样的回答,齐覃像是陷入了思索,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缓缓开口,“欠你太多,觉得哪桩事都得道声歉。”
  “不管是瞒着你记忆恢复,还是把你关在清苑。都得道声歉吧,我以前确实挺坏的。”
  “所以就要去看心理医生吗?”她声线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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