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矿老板举杯敬齐总,酒过三巡后说起话也没有那么顾忌了,“齐总脸上受伤了?怎么看起来像是被打的呢?”
  齐覃抬头没什么掩饰的说,“我太太闹了点小脾气,下手没轻没重的。”
  矿老板惋惜的不行,他从一开始压着合作就是揣着联姻的心思,谁知道一提这事人家就说自己三年前就定下来,一直没空结婚。他瞧着戒指觉得半真半假的还是有私心的让自己的女儿代自己去迎接。
  谁承想,一见面两片脸颊通红一片还能看见两根手指头的印子,他结婚多少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当即就全信了。
  矿老板呵呵一笑,“我太太也经常打我,买点首饰哄哄就好了。”
  矿老板和贺之舟还在讨论如何讨女人欢心,齐覃觉得一阵胸闷,盯着桌上红艳艳的辣菜十几秒后心想这次好像有点难哄。
  他低下头,手指微动打开监控画面,卧室里没开灯,也没拉窗帘,依稀能看出点人影,床上有一小坨隆起,一动不动的,桌边四四方方的医药箱完好无损的待在那,看着像是没人动过。
  酒杯又被满上,酒桌应酬有贺之舟从来不会冷场,花样百出的喝着酒,齐覃一杯一杯的喝,他鲜少有这么放纵自己的时候,只是越喝越清醒,脑子里纷纷乱乱的闪过的也就更多。
  趁着酒劲,他又点开微信,滑了两下和赵听澜的聊天框,那些亲昵的瞬间仿佛泡沫,太阳一晒眨眼间化为乌有了。
  他想,要是自己能演的更久一点就好了。
  但是那样好像又不行,凭什么他要顶着另一个人的心智去和赵听澜过一辈子呢,明明从一开始赵听澜是说的要带他私奔。
  从头到尾她要的都是他,怎么现在就不要了呢。
  第32章 这次我也入心了
  一场酒喝到半夜,走出川菜馆的时候齐覃吐了俩次,陈万青扶着他回酒店。平城的天气是要比燕城温和许多的,夜风落在身上都带着一缕淡淡的热气,齐覃撑在房间门口,眼底猩红。
  他接过房卡,又接过已经不省人事的贺之舟,对两位秘书说,“你俩先回去吧。”
  齐覃把贺之舟随便丢进一间卧室里,又把自己摔在床上。顶光刺眼,他把胳膊搭在眼睛上,房间内静的只剩下很浅的呼吸声。
  隔了几秒,他翻了个身,西装也没脱,囫囵睡到凌晨三点多,酒劲过了不少,坐起来后习惯性的捞起手机查看了一下监控画面。
  还是那么一小坨,连位置都没变过。
  头晕的厉害,他从行李箱里扒拉出醒酒药抠出两粒干吞下去,又把外套脱掉,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
  心想自己真是醉了,要不然怎么会想半夜回飞回燕城。
  -
  仿佛一场醉只是错觉,齐覃第二天又恢复成那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签完合同又实地考察过一遍后下午四点的航班飞回燕城。
  直飞航班两个小时,齐覃落地后直接回了清苑,不料半路接到了齐墨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微弱,“哥,来接我一趟成吗。”
  齐墨破天荒的头一次示弱,齐覃也不好拒绝,吩咐陈秘书先去薛家接齐墨。车子停靠在路边,今天穿了一身特别精神的西装,显得人也沉稳,齐墨拉开车门后身形一瘫,别过脸去没说话。
  中午他自己带着聘礼单子来谈结婚的事,看起来挺不正式的,但是他准备的挺正式的。
  他只和薛仁国谈,两个人在书房里你一眼我一句的谈的挺开心的,连婚礼日期都是一早谈好的,只差薛幸幸点头。
  齐墨自问自己条件摆在那,除了满身落不到实处的绯闻外也没什么坏处,可是薛幸幸就是不答应。
  谈话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薛幸幸闯了进来,穿了条白白裙子,身上还有烘焙蛋糕的香味,走进来义正严辞的说不同意。
  齐墨转了个圈,有些想不通,“她怎么就这么讨厌我呢?我都跟她说了没有调戏小妈,也不会给她戴绿帽子。”
  “我俩都那样了,她还不答应我,一点都不负责。”齐墨最擅长的就是颠倒黑白,“明明我都跟她道歉了,说过对不起她为什么不说原谅我?”
  他发一通牢骚,“现在合作明显是共赢,她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呢?”
  “哥,你说话。”齐墨推推齐覃,“整天吊着一张脸,真不知道赵听澜怎么受得了的。”
  齐覃睁开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真是疯了才会来接你。”
  “停车。”他说。
  陈万青停住车,齐覃看着他有些无语的开口,“薛幸幸不愿意最后不还是要嫁给你,你发什么牢骚?”
  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齐墨有些惆怅,“就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要不然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啊。”
  “神经病,你冲着人家财产去的还想着过日子。”齐覃吐槽了这么一句,“滚下去。”
  陈万青发动汽车,黑车漂移甩了齐墨一脸汽车尾气。
  别墅里最近是留人的,齐覃一进门就问,“人怎么样?”
  佣人停下手上动作,思量着说,“您昨天走了之后就没什么动静。”
  齐覃有些震惊:“没闹?”
  “没闹,一直睡着呢。”
  睡这么久?齐覃心里涌上来一股很怪异的感觉,他吩咐佣人:“汤炖的怎么样了?记得把油花撇了肉也不要,下点细面少放盐。”
  汤是已经炖好了的,负责厨房工作的佣人熟练的打火煮面,又放了些易消化的小配菜,放进托盘里。
  齐覃走到厨房门口,“我端上去。”
  他单手托着盘子,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了三圈推开次卧的房门。房间里和他走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窗帘没拉,窗户也没关,窗外是大片火烧云,橘色黄昏灿烂。
  有风走进来,他把托盘放在小桌上,看了眼医药箱,打开搭扣检查了一番,视线停留在数量未少一支的葡萄糖口服液时猛的一顿。
  随后视线慢慢移在床上,他走过去把被子扯开,动作算不上温情,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打算绝食明志?”
  赵听澜身体蜷缩着,胃里空的厉害,小腹也坠着难受,还有些轻微的耳鸣。
  听到齐覃的声音她手指微微蜷缩,并未回答。
  可是齐覃却不遂她的意,把她从床上扯起来,又把面端在她面前,“吃饭。”
  赵听澜头发乱糟糟的,双眼红肿,唇色苍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摇摇欲坠倒在地上一般,看着就没什么反抗的力气。
  齐覃也是这么想的,他扯开领带,看了眼次卧的面积,命令式的语气:“吃饭,一会搬回主卧里。”
  “砰——”那碗汤面被赵听澜甩在地上,光滑的地板上眨眼间又是狼藉一片。
  赵听澜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三年前能当众逃婚换自由,三年后同样也可以。
  她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抵在脖颈上,锋利的断口离细微跳动的动脉咫尺之遥,“放我走。”
  赵听澜盯着下颌绷得很紧的齐覃,渐渐上移到他眼睛上,那是一双冰冷又疏离,又含着愠怒的眼神。
  近乎完美的场景复刻,只不过这次对象换成她。
  齐覃盯着她的动作,没有错过她轻微发颤的手指,他沉声说,“花盆已经修好了,你上个月喜欢的那艘游艇已经买好了。”
  他依旧固执己见觉得这不过是赵听澜无理取闹的把戏,而自己放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爸希望我们早点结婚,不是吗?”
  没等赵听澜回答,他又自顾自的抛出最后一个筹码,彻底撕破两个人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
  他趁其不备,倾身往前一大步,掌心握住那头瓷片的尖端,穿破皮肉引起的刺痛仿佛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
  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赵听澜下意识的手一松,那枚瓷片如齐覃预期一般掉落在他掌心里。
  他说,“承认你爱我就那么痛苦吗?”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狂风过境迅速席卷而来。
  赵听澜看着窗外的黄昏,她能感觉到凉风穿过窗网吹在她麻木的脸上。
  “是啊。”她把视线慢慢挪动在他脸上,眼神枯寂寥寥,“看我又一次爱上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话落,她又皱起眉,声音又轻了两个度,十足的讽刺混着窗外呼啸的风声,“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呢。”
  这场戏太难落幕了,赵听澜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如坠冰窖,耳边是冰凉刺骨的话语,和三年前的侦探摆在自己面前的调查结果一模一样。
  侦探说:“齐先生的生母留了一笔不菲的遗产,而唯一的启动条件是婚姻。”
  三年前是利用,三年后是报复。
  唯一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从来都不爱她。而让她最痛苦不过的是,这场戏只有她一个人入了心。
  碎瓷片扎进皮肉的痛苦远远比不上赵听澜给他的闷头一棍,齐覃极力遏止住自己的心跳,竭尽全力保持住最后一丝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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