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赵听澜拗不过他,交代了秘书几句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赵听澜心慌的厉害,脸色越来越差,夏宁开的很快,眉眼间都是担忧,“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回公司,晚点还有会。最近天气不好,王董腿脚不好,安排一下,我明天去度假村守着。”
  夏宁又劝了两句无果,只得开车回公司。
  刚下高架,赵听澜的手机就响了,是文忠打来的。赵听澜小腹绞的厉害,她拧着眉用力按压两下重重的吐出两口浊气接通电话。
  文忠声音非常着急,“阿澜,先生看到朗世闹事的新闻晕倒了,现在在抢救,你赶紧过来一下吧。”
  赵听澜脑子嗡的一声,霎那间变得空白,周身力气一下泄了,她不停的吞咽喉咙,颤抖的开口,“夏宁,快去万科疗养院,快点。”
  夏宁点点头,当即打了转向灯飞速往回开。赵听澜面无表情的靠在车窗上,手掌用力捏着手机,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
  车子刚到停车场,还未停稳,赵听澜就往导医台跑,“麻烦问一下,赵禹江,赵禹江在几楼的手术室。”
  导医小姐快速查询:“五楼,电梯在左手边。”
  她连道谢都忘记,茫然的往电梯口跑,疯狂的摁着上行按钮,偏偏这时候电梯迟迟不往下走。
  她转身就拉开楼梯间的门,背影果断又决绝,拼命的往上跑。途径三楼的时候不小心踩空,她整个人摔在楼梯面上,咚的一声闷响。
  掌心和膝盖火辣辣的,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
  赵听澜忍着不适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五楼。
  文忠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远远的看见赵听澜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时眼里遮不住的担忧,“阿澜,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跌了一下,没事。”赵听澜扶着文忠坐在休息区,望着关闭的手术室门眼睛红了个透,哽咽的问:“忠叔,我爸怎么回事?”
  文忠叹了口气,“医生说是情绪太激动,急性心梗,还好发现的及时,医生说没有大问题,接下来更要精心养着。”
  赵听澜长舒了一口气,紧随而来的是脚踝膝盖发僵的疼,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踝一碰就钻心的疼,没一会儿就肿的特别高。
  文忠劝赵听澜赶紧去找医生看看,自己在这就行。
  赵听澜摇摇头,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脑后,她低着头眼里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伤口疼,心里也疼。
  -
  钟烨来了。
  他推着轮椅往五楼来,身后跟着夏宁,看见赵听澜仰头靠在墙上顿觉有些心疼,“夏宁说你不舒服,赵叔叔的手术结束还早,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吗,我等我爸出来。”
  文忠又劝着她,“有我守着,你去包扎一下伤口洗把脸,免得你爸醒了看见你心里不好受。”
  赵听澜怎么劝都不走,一直等到手术结束,医生说手术顺利后赵听澜一颗心才落回到胸腔里,她看着赵禹江被推出来,瘦削的手背上扎着针,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
  她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涌。
  随行的护士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麻醉过了就会苏醒,现在留一个人陪护就行。”
  文忠:“阿澜,今天天气不好,你让你朋友先走,让小宁陪你去看医生,我守着你爸。”
  “您半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夏宁去给您打点餐,我自己去就行。”赵听澜说完后转头看向钟烨,“学长,你先走吧,我自己行。”
  钟烨摇头苦笑,“听澜,我自己实在不放心,我送你看完医生再走吧。”
  夏宁也劝她,“老板,你自己去我实在不放心,就让小钟总陪着您吧,好也有个照应,这是您的包,您有事随时联系我。”
  赵听澜无奈点点头,任由钟烨推着她往电梯间走。
  护士给她处理了掌心的擦伤,又检查了一下膝盖和脚踝,拍完片拿完药后递给她两个冰袋冷敷。
  赵听澜把冰袋放进包里,扭头对钟烨挤出一个笑,“学长今天天不太好,你先走吧,今天多谢。”
  钟烨看着赵听澜情绪算不上好,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赵听澜转着轮椅途径护士台,听见两个小护士的讲话声。
  “今天齐总又请了两位专家来看,不知道齐先生什么时候能醒。”
  “三年了,中西医专家不停的看,齐先生连点动静都没有,我都替齐总忧心。”
  赵听澜的脊背猛然僵直——齐琛也在这家疗养院?
  这是万科旗下的疗养院,配套的医疗资源说是燕城的顶尖也不为过,基本不对外开放,齐琛住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
  她撑着轮椅把手慢慢的站起来,走到护士台鬼使神差的问,“请问三年前那位齐先生的病房在哪里?”
  两位护士瞬间止住话头,狐疑的看着她,“你是谁?”
  赵听澜从包里扒拉出来万科的通行电梯卡,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是齐总的新秘书,他在外地出差,陈秘书让我过来看看。”
  那护士半信半疑的检查了一下电梯卡,说,“在14楼,你进去第一间就是。”
  赵听澜把轮椅归还,独自一人上了电梯。
  “齐总不是不近女色吗?什么时候招了个新秘书?还是女的。陈秘书平常也不怎么来疗养院啊?怎么今天派了个新秘书来?”
  “谁知道呢,估计是又有专家来吧......”
  ............
  十四楼的消毒水味道很淡,心电监护仪滴滴作响,赵听澜推开门,一步步走向病床。
  齐琛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桌上摆着病例报告,第一页就写着临床诊断为脑死亡。
  他瘦了很多,脸颊眼窝都凹陷。赵听澜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齐琛的场景,那是订婚那天,大冷天只穿了单薄的休闲装,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笑着坐在她面前。
  说:“我弟弟这个人有些认死理,劳烦赵小姐多担待了。”
  那时候赵听澜红着脸说“是他担待我”,余光里却忍不住偷瞄这位传说中齐家的继承人,他长相十分温润,线条柔和又流畅,那双和齐覃相似的眼睛总是带着笑,送的订婚礼物也很合赵听澜的心意。
  婚前一月齐琛还特地登上赵家,亲自送来一套首饰说这是齐覃母亲单独留给未来儿媳妇的聘礼,又对赵听澜说,“我弟弟这个人认死理,劳烦赵小姐多担待。”
  赵听澜那时怎么回答的——她笑意盈盈的说,“会的。”
  她盯着病床上的瘦弱男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那声抱歉还没说出口,肩膀就被人生生捏住。
  齐覃俯首贴着她耳朵,声音阴冷,几乎是一字一句的砸在她心头,“你怎么有脸来看他的。”
  赵听澜轻声回:“路过,顺便来看看。”
  “玩的还开心吗?”齐覃迫使她转身,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后面还躺着一个沉睡的齐琛。
  他脸上挂着讽刺的笑,一双眼睛淬着冷意,“阿澜,华丰的大公子对你的情意可真不浅呢。”
  齐覃慢条斯理的抽出几张照片扔在地上,没头没尾的说,“你忘记冯君的下场了吗?”
  坚硬的酒瓶砸在脑袋上,顺着太阳穴留下的血花,赵听澜的手开始颤抖,她下意识攥紧掌心,已经止血的掌心又开始出血,掌心变得黏腻,混着冷汗。
  她低声说,“你别动他。”
  “不动他?”齐覃犹如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冰冷的手指从赵听澜的脸侧,一直到脖颈,然后扼住她下巴,“阿澜,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
  赵听澜别开脸不想看他,却不曾眼神落在齐琛身上,她再次抖着嗓子说,“那我离开你,和三年前一样,二十亿。”
  “齐覃,你放过我吧。”
  鼻息间涌上来的全都是齐覃身上的气味,浓郁湿冷的白松香已经变得很淡,只剩下冷冽锋利的木质香和烟草香。
  赵听澜推开他,像三年前拎着婚纱扔掉话筒一样跑掉,她从楼梯间跑下去,一刻不停,从十四楼到一楼,发动汽车,往度假村的方向走。
  白色宾利车行驶在国道公路上,不远处跟着一辆黑色迈巴赫,外面天空可见度越来越低,风雨欲来。
  赵听澜发了狠的踩油门,用力眨着眼睛把那点泪意逼回去。
  她把车子甩停,站在空旷的建筑公司上,因为天气不好工人已经提前收工,二期建造的桩子已经打好。她来的匆忙,没有休息室的钥匙,浑身疼的厉害,只得回老家休息。
  那辆黑色迈巴赫伴随着一阵嘶厉的刹车声停住,赵听澜突然定在原地。
  齐覃打开车门,目光深幽浓稠,他眉心紧紧的拧着,好似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玩意儿。
  他说,“阿澜,你听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管是和华丰合作,还是去看我大哥。”他顿了顿,视线停在她苍白的脸上,“你受伤了,我带你回清苑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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