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卫安晏收回手，抱胸道：“本将军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
“安晏，你在这里啊。”高旻走进营帐，打断两人的机锋，“漠北王帐的踪迹，有线索了吗？”
卫安晏打了个哈切：“没……还没，被捕的漠北军指挥使不肯说，在路上寻了短见，人没带回来，再找找吧，离圣山的路程长着呢。”
问过卫安晏，高旻又问萧北辰：“世子这里，有没有收到桑指挥使的消息？”
萧北辰轻轻摇头，两人说起军中事物，卫安晏找机会开溜，大舅子冷得跟冰块似得，一开口就是腊月寒冬，冷得人受不了。
修整两天，卫安晏领军出发，赶往下一处漠北军营地。
这次情况截然不同，甚至有些荒谬。
漠北军营地大开
家门，见到卫安晏，穿着漠北官袍的男子站在门口恭迎，身旁两个翻译。
“卫将军，我们想请你吃顿饭。”
眉眼凝起一抹玩味的笑，卫安晏坐在马上：“宰了你们，我自己做也成。”
“我们没有与卫将军抗衡的实力。”翻译虔诚地说，“将军的军队可以将整个营地包围住，也请将军的侍卫一起。”
漠北人疯了吗？卫安晏好笑地翻身下马，压着腰间的刀：“走，去瞧瞧是什么菜。”
帐篷内，好酒好菜地摆了一桌，正中间摆着烤羊，滋滋往外冒油。看体型，像是一只小羊羔子。
翻译道：“请坐。”
卫安晏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说吧，什么事？求本将军放过你们，这桌菜，不够。”
大臣说：“我们想请你杀个人。”
翻译没有大臣的勇气，开口道：“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卫安晏从小与漠北打交道，漠北话，他不但听得懂，还会说。
“什么事？”卫安晏敲了敲桌子，清风不动声色地摸到袖中匕首。
大臣笑道：“我们想请你杀了银甲军指挥使桑澜。”
第88章 宝音王妃
翻译的额头蹭蹭往外冒汗，他实在不敢将大臣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翻译出来。
卫家军与漠北打了二十年的仗，双方之间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也不为过。漠北想用卫家军的把柄，要挟这位狂妄不羁的少年将军做事。大臣敢，他不敢啊！
半晌，他斟酌着开口：“大人请问卫将军对桑指挥使是什么看法？”
卫安晏桃花眼里含笑，嘴角扬起：“她是我的同僚。”
大臣没说话，翻译抢先道：“听闻卫将军与桑指挥使不合。”
卫安晏摸不清楚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坏水：“是有这么回事。”
“外头人都说，银甲军骁勇善战，连破两城，其英武已胜过青州卫家军。可大人却认为此战之功，若非卫家军骁勇善战，幽州军必然不能大破北朝。银甲军仗着攻城的先机，宣扬自己的名声，如今已经有盖过卫家军的势头。”翻译越说，头埋得越低，最后心一横，“漠北愿意与卫将军合作，共同除去桑指挥使，让青州卫家军依旧成为边境上的霸主。”
“你的大人。”卫安晏桀骜一笑，语气缓慢，“好像只说了一句话吧？”
翻译僵在原地，卫安晏的声调像是把刀架在人的脖颈边，冰冷刺骨。
眼底划过一丝杀气，卫安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起身：“让本将军不杀你们，这桌菜作为筹码，不够。想请本将军做事，更是痴人说梦了。即便你们的王来了，他也得跪着求本将军，让他死得痛快。将本将军说的话，一字不落地翻译给他听，若有半句差错，要了你的命。”
翻译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卫安晏拿起两牙瓜果，分给清风与长风，见翻译迟迟不肯张嘴，问他：“很难吗？”
他苍白着脸，断断续续地向漠北大臣转述卫安晏所言。
大臣轻哼一声：“告诉卫安晏，我们手上有他的把柄，他最好识相！”
翻译难为情地望着卫安晏，转述时，他省去了最后一句。
“什么把柄？”卫安晏伸手，清风将袖中匕首放到他手中。
大臣不以为然，翻译吓得一个哆嗦，小心地往外挪了半个屁股。
“别怕，本将军只是想切肉。”卫安晏三两下划下羊腿，分给清风、长风。
大臣自信道：“西山铁矿的账册。”
卫安晏拿起一旁的帕子，先擦刀子上的油污，再擦手，动作一丝不苟，尽显世家贵公子的气韵。
等翻译说完，他抬手间，银光从翻译的眉眼间擦身而过，直刺入大臣心脏处。
两名翻译当即给卫安晏跪下求饶：“将军饶命。”“将军放过小人吧。”
帐内漠北军见状提刀动手，清风、长风两人，左手拿着羊腿啃，右手长刀轻松将其余漠北人打杀。
不多时，卫安晏与两人踩着漠北人的尸体上，悠闲地吃起满桌盛宴，仿佛看不见桌下一地鲜血。
“主子，这道菜烧得不错。”
“清风，分给我一口肉。”
“希望他们别手快，把厨子给杀了。”
唯一活下来的翻译缩在角落，直到卫安晏唤他，他才回神。
“你知道本将军为什么不杀你吗？”
“小人不知。”翻译跪匐在地上，“小人想活，求卫将军放过小人……求卫将军给小人一条生路。”
卫安晏从西山剿匪回京，已向圣人坦诚，西山铁矿账册早就不能威胁到青州卫家、苏家了。
“本将军猜漠北王在你们出发前转移了王帐，你不能提供有用的消息，本来是该死的。”卫安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你是个聪明人，一刀了断你，未免可惜。你好好想一想，你能为本将军做什么？留住自己的小命？”
翻译抬头看他。
卫安晏提醒他：“漠北想要与本将军做生意，需得拿出诚意。他的提议，比如除去桑澜，本将军赞同。但用所谓的西山账册，空手套白狼，没门。”
翻译连忙磕头：“小人一定想办法回到王帐。”
卫安晏：“长风，备马，送他离开。”他需得写一封信送往青州，告诉苏家主此事。
西山铁矿，北方三州都有份，如果被有人之人揭露，北方三州不反，也会被逆党逼着拖下水造反。
苏相可知她千算万算，却防不住手底下的蠢货灵机一动，竟将西山铁矿账簿送到漠北手中。
圣人、萧家能对他们私下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容忍他们用大夏的安定为筹码与皇室对抗。
……
北朝王庭。
“大妃。”
婢女快步走到帐内，跪下道：“黑蝎部落给您送了一封信，请您在看完信后，务必给个回话。”
“母妃，黑蝎部落吃了败仗，现在终于肯归顺我们了吗？”
宝音王妃看向一旁练字的女儿，苏布达公主：“都兰是个硬骨头，她领着那丁点族人，咬牙坚持守住了黑蝎，我看啊，可能是别的事情。”
拆开信纸，眼底闪过愕然和惊喜。
苏布达公主放下笔，坐到宝音王妃的身边：“母妃，都兰在信中写了什么？”
宝音王妃却先问婢女：“索布王妃没有看见黑蝎的人吧？”
婢女摇头。
“叫她进来，一定要避开人。”
“母妃，都兰到底写了什么？”苏布达伸长脖子去瞧，宝音王妃压下信纸，不让她看，“喜事，等一会儿，你不要惊呼。”
宝音王妃望着门口。
雅伦王子想要强娶苏布达，收服赤岩部落，彻底地统治北朝。她不甘心北朝就此落入索布王妃与雅伦王子的手里，也不愿意苏布达嫁给畜生，哭着过完后半辈子。
她本想着赌一把，以求和的名义偷偷送苏布达去大夏，将苏布达嫁给大夏皇帝。
大夏十几年来，唯有昭和公主一位皇嗣。大夏都传这位昭和公主性情纯善，深受百姓爱戴，未来定是位开明而仁厚的皇帝。
既然如此，昭和公主应当不会苛待自己父皇的妃嫔。
大夏称自己是礼仪之邦，冲着北朝公主的身份，大夏也会善待
苏布达。
作为母亲，她要为自己的女儿绸缪未雨。作为北朝大妃，她要为子民考虑后路，如何怎么争权夺势，决不能如雅伦王子一般算计自己的族人。
黑蝎的来信，让事情有了转机，苏布达不用远嫁大夏了。
宝音王妃难掩心头的激动，望见门口走进的人影，忍不住站起身来。
“大妃。”来人是都兰的女儿，安格拉玛，右手扣住肩头，先行一礼。
“坐下吧。”宝音王妃朝门口撇了一眼，侍女合上门，两人守在外面，两人守在里面。
安格拉玛直入主题：“大妃有定夺了吗？”
“桑澜屠戮了上千北朝勇士，人们都传她前世是一只作恶多端的猫妖，今生投胎为人，恶习难改。”宝音王妃试探问，“这样沾满鲜血的猫妖，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假意骗取我的信任？等待合适时机，带着银甲军屠戮北朝王庭！你是北朝人，你要站在北朝的立场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