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长风一噎。
  红杏低头细数地上尸体,拢共十二具尸体:“抓到几个人?”
  长风:“抓到三个,逃走的那一个,你家小姐和我家将军去追了。”
  红杏:“金吾卫需得将尸体和活口全部转交给王府。”
  长风刚想拒绝,看到一人,屈膝行礼:“见过世子。”
  萧北辰翻身下马,走进院中:“小澜呢?”
  红杏回道:“世子,小姐去追逃走的刺客。”
  长风在此,他的主子不在,萧北辰眉头浮起一抹不悦:“全部带回王府。”
  月色下长长流水顺着街道向城外流去。
  狭窄小巷中,匕首飞出三丈远,扎中黑衣人的小腿,桑澜追上时,一匹马从侧面跃出。
  “卫安晏,让开。”
  卫安晏俯身伸手拦住她的肩膀:“不能再追了。”
  桑澜:“为什么?”
  卫安晏:“你信我吗?”
  她垂眸看向肩上手掌,他的大拇指上,带着金丝红玛瑙扳指,心底莫名浮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混合着蜜枣的甜,还有的,她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月色明朗,桃花眼里装着一潭泉水,明亮透彻。
  桑澜拉下他的手:“仅此一次。”
  ……
  端王府灯火通明。
  “父王,我不知道。”
  萧北芸跪在端亲王身前。
  端亲王仿佛苍老了十岁:“小澜拿你当亲姐姐,她信你远胜辰儿,可是你做了什么!”他抓起桌上信纸,砸到地上,“你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外人,你就那么盼着她死吗?她从不与你争抢过什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女儿没有。”
  萧北芸捡起信件,看清上面的小字,竟是她的字迹,脸色顿时白了三分。
  端亲王:“你要如何解释?”
  “王爷,表小姐来了。”下人敲门,“说是有要事。”
  萧北芸手心一紧,她不敢回头去看桑澜。
  “起来。”端亲王伸手拉她起来,“此时先瞒着她。”
  下人推开门,扑鼻而来的玫瑰花香,桑澜刚进门就打了个打喷嚏。
  “小澜,可是冻着了?”端亲王命侍女递来披风。
  桑澜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阵,这才往里走:“姨夫,你屋里的玫瑰花露香,太重了。”
  偏房中的萧北芸眼中垂泪,信上字迹让她百口莫辩,任凭谁看了信去,都不会信她。
  “姨夫,你这掉了一张纸。”桑澜俯身捡起一张信纸,看过后脸色微微一变。
  端亲王与萧北芸两人眉心同时一紧。
  只见桑澜拿起纸张,透过火光看。
  “谁将芸姐姐的字迹从纸上裁下来,写了这么一封关于我的信。”她凑近闻了闻,“屋里的香味原是从这来的。”
  “当真?”端亲王走过来,接过信纸,透过火光,他看清纸上的痕迹,才知自己误会了女儿。
  桑澜咧嘴一笑:“姨夫莫不是以为这信出自芸姐姐之手?那您可就想多了。”
  “芸姐姐每日打理府上一应事物,单论账本,芸姐姐就写过不少,旁人能钻空子的法子多了去了。”她倒了杯茶,放进端亲王手中。
  萧北芸松了口气,父王不信她,小澜不仅信她,还一语点破信纸的古怪。
  她欣喜不已,从偏房出来:“小澜,我知道是谁做的。”
  第60章 草包挂帅,烂泥上墙
  “小弟,往后不能再做这事了,在父亲知道前,我会想办处理好。”
  程德长子程烁揉着太阳穴,看着手中来信。
  “赵家人在时,没人会提起我们程家,那赵老太婆倒好,直接解散赵家军,算哪门子事?老了蹬腿了,终于肯开门了。”
  程德次子程斌,倒了杯酒:“弟弟心里堵着这口气,堵了二十多年,终于通气了。”
  他饮下酒,眉目舒展:“哥别忙活了,弟弟留了后手。”
  程烁问他:“什么后手?”对于这个相差十来岁的弟弟,从小当儿子养,虽然骄纵,但好过刘温,坑得全家人一起蹲大牢,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程斌:“横竖我们不在京,咬死不认,又能拿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俩手上有三万兵权,皇帝不会轻易动我们家。”他养了三年的杀手,是时候放出来溜溜了。死人,不会开口讲话。
  萧槿打江山之余,还能给萧家培养出五支暗卫,他如何不能?要他说,领着燕州三万精兵,直入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
  程烁哪能猜到弟弟的想法,正盘算着朝中好友,能从哪里使上劲?朝中有人传言,赵家后人桑澜,不是个善茬,有望成为下一个卫安晏。
  ……
  冷风吹进屋里,带进一句话。
  “京兆府监牢遇袭。”
  萧北辰快步走进屋中,见三人面色凝重,父王与姐姐手中拿着信:“发生了何事?”
  萧北芸轻轻吸了一口气,拿信的指尖轻颤:“杨姨娘以我的名义,向外人泄露小澜的行踪。”
  她懊恼地摇头:“我每月派人去庄子上送东西,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桑澜十分不解,她信芸姐姐断不会害她,但直觉告诉她,这里头藏着事:“你们告诉我,杨姨娘在庄子上养病。”
  端亲王扶着把手坐下。
  萧北芸抿唇,如何处置姨娘,合该由父王决断,容不得旁人置喙,纵使她想为小澜争上三分,她说的话,也没个分量。
  两人不开口,桑澜的目光落到萧北辰身上。
  竹叶青在京时,曾与她说:天南地北的镖路你都敢闯,唯独京城,你不去,尤其避开端亲王府。
  话里话外,提醒她提防端亲王府的人。
  入京后磕着两次头,她忘了些事,也忘记避开端亲王府的原因。
  追问竹叶青,得到一句:我捡你回去时,你身上伤口化脓,发着高热,边哭,边大喊,骗子。
  桑澜不愿去猜竹叶青话中深意,半年来,她将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问:“表哥,我不该知情吗?”
  三人缄舌闭口,让她生疑。
  “世子,审出来了。”
  门外砚书的声音适时响起。
  桑澜察觉到姨夫松了口气,杨姨娘是姨夫枕边人,生养芸姐姐,杨姨娘替师父照顾表哥十几年。
  唯有她是外人,她转身离开。
  “小澜。”
  端亲王起身叫住她。
  桑澜没停下步伐:“刺客逃了一人,我先去京兆府找陆大人。”
  麻雀从梅花枝飞走,越过青瓦红墙,消失不见,她生出了离开王府的心思。
  屋内气氛低沉,砚书站在门前,不敢抬头:“世子,该过去了。”
  萧北辰没去看那信件,开口像裹了冰霜,带着寒气:“父王,别忘了你上一次优柔寡断的代价。”他又看着萧北芸,“姐姐,莫辜负了她的信任。”
  ……
  红袖香查到马家主谋,京兆府尹陆阳静脱不开身,将程家灵前闹事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大理寺卿唐大人抛下家中晚辈,专查此事。
  日上三竿,程家依
  旧无人前来,府上来人传信,说是回乡祭祖,且让赵家后人等着。
  “砚云,告诉表哥,我扮一回纨绔子弟。”
  桑澜想离京前任性一回,省得京里人人拿她当软柿子,上午收回来的信息,实在可恨!
  若不是要讲究个王法,她现在就想削了程家涉事之人的项上头颅。
  她翻身上马,带着红杏回了一趟王府。
  出来后,直奔一处未关门的书局。
  巧了,遇上两个熟人。
  “常夫子与陆同窗甚是交好,新年也是一道过啊。”接过掌柜递来的大纸,抬眼瞧见对过的酒肆,桑澜挥手,“红杏,去给我寻两筐臭鸡蛋来。”
  陆斐听见桑澜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倒觉得她今日有些反常,忧心问了一句:“桑澜,你要臭鸡蛋作甚?”
  桑澜轻笑一声:“请你们看出好戏。”
  一刻钟后。
  桑澜坐在黑色高马上,手执破晓,对准程府门前的侍卫。
  大理寺来人传讯,无人应答。
  她来找事,侍卫相迎。
  “闪开。”
  箭搭上破晓的弦。
  常夫子惊愕:“她这是疯了?”
  陆斐瞧着王府侍从捧着两匣子箭,心底暗道不妙,出于对桑澜的信任,宽慰常夫子:“还不至于当街射杀无辜之人吧。”
  她话音一落。
  破晓上,双箭齐发。
  直冲两名侍卫脑门而去!
  尖锐的破空声,叫陆斐与常夫子的心被高高挂起。
  众人齐齐惊呼:赵家后人气疯了!
  箭镞由两名程家侍卫发髻入木,尾羽震颤出一串蜂鸣声。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两名程家侍卫回神后,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没有血。
  红杏与小柳抱着大纸走到程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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