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是一道巴掌声,长风吓得一抖,他听见桑姑娘骂道:“卫安晏,下次见我绕道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等主子唤他进
去,桑姑娘已经走了。
余光瞥见主子脸上左右两个巴掌印,嘴唇也破了。
主人轻薄人家姑娘,被人家揍了吧。
要他说,该!
卫安晏抹过唇瓣,指尖有一抹殷红的血迹,桃花眼里尽是满足:“加派院外人手,查一查,她今日带回来的人,什么底细?”
他重新带上面具、帏帽。
起身时,扶着腰走。
长风一愣,主子与桑姑娘亲个小嘴就肾疼。
往后与桑姑娘成了亲,那还得了?他要不要提前寄信回青州,问苏家主要些调养的方子……
按照桑姑娘的脾气,要是主子不行,还不得一脚给主子踹下床。
*
“老实点。”
狱卒见大潘高头大马,用绳子捆住还不够,又用铁铐扣住他的手,砚云也是这个待遇。
至于吴七,他面容清瘦,身形消瘦,时不时咳嗽,狱卒将他关在隔壁牢房,与两人分开。
大潘见吴七云淡风轻地坐在地上,还有闲工夫捡地上稻草编草席,愤愤道:“咋还区别对待呢?”
狱卒:“你再嘀咕,老子把你嘴堵上。”
吴七故意恶心大潘,猛地咳嗽几声:“在下,咳咳,体弱多病,大潘兄多担待。”
砚云这几日与四个孩子相处,怪有意思的,也不知表小姐从哪找来的四个活宝。
大潘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嗓门大,心却细。
吴七看着是个病秧子,其实是装的,心眼多。
珍珠打的一手好算盘,干脆改名叫算珠得了。
大华打听消息的本事不小,善于藏匿,还跑得快。
当时县衙来捉人,大华背走所有轻便又值钱的物件,顺手拉着珍珠一起跑了,至今没被抓到。
王府侍卫按照他命令躲在暗处,他跟着两个倒霉孩子一起入狱。
狱卒吓唬他们:“明日,再抓不回来他俩,你们的人头就挂在县衙门口。”
大潘:“大哥,我们想孝敬您银子,奈何两个怕死的卷钱跑了,我们又联系不上小姐。小姐最是心善,等她回来,一定交钱赎我们出去。”
狱卒啐了一口,想起一分钱都没捞到,冷嘲热讽:“不是说钱财都被两个下人卷走了吗,等你们小姐探亲回来,也没银子赎你们出去啊。我看啊,还是砍了你们的头。”
“咳咳,大哥莫急,我晓得小姐在钱庄还有存款。”吴七给狱卒出了个主意,“大哥,不如写一封告示,就说我等犯了法,需要交银子抵消牢狱之灾。等小姐探亲回来,看到告示,会取来银子。”
狱卒动心了,忍不住问:“当真?”
大潘信誓旦旦:“我跟着小姐十几年,对小姐的家底清楚得很。”
砚云咬着舌尖,憋住没笑出声,吴七和大潘明晃晃地挖坑。
他们本就无罪,被县衙乱扣了个罪名抓来。县衙也明聪,没对他们动刑,没留下一丁点证据。即便世子亲临,县衙大可以说是误会,轻飘飘地将他三人放了。
但县衙真贴了告示,告示便成了县衙鱼肉百姓的铁证。
如此说来,大华那小子是故意带着珍珠和钱财跑!
哎哟,表小姐是个妙人,她手底下的孩子也是。
等狱卒真去问县丞,砚云问:“你们为什么确定,他们一定会贴告示。”
吴七:“京城来官剿匪,狗官还想敲诈路过的商人,将我们捉进来,必然是个鼠目寸光之辈。”
砚云:“这主意是表小姐出的,还是你们自己想的?”
大潘呲个大牙:“你猜。”
一半一半吧,阿兰姐姐说要留证据,他们四个人合伙想了个主意。砚云打着端亲王府的名头,拿出同样的令牌,与他们接头。
终归不熟,也不清楚他与阿兰姐姐是否亲近,所以瞒着他没说。
没过多久,狱卒笑着回来,还特意给吴七带个冷馒头:“你出的主意好啊,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就等你们小姐来了。”
玉山镇,客栈里。
“有意思。”狐裘大氅盖在身上,双眸扫过告示内容。
桌前,客栈东家、掌柜、牵马的老头、门外的卖货郎…全数被捆起来。
第32章 他这话像是意有所指
玉山镇一反常态,路边摊子消失无影无踪,沿街店铺大半都关上门。
比起刚来那会儿,萧条不少。
北风呼啸,拍打额间碎发,桑澜踩在薄雪上进镇。
“娘子,来两斤排骨。”
桑澜付银子时,将福六所托的荷包放到案板上。
瑛娘认出荷包,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拉住桑澜:“姑娘,这排骨不新鲜,跟我进去挑两根好的。”
两人进门,瑛娘直接问:“福六,活着吗?”
桑澜点头。
瑛娘:“当真?”
“瑛娘,好人会有好报。”桑澜没说太多,拎着排骨走了。
抖掉大氅上的风雪,她走进客栈,将排骨递给一旁的熟人。
抬眼瞧见位清冷公子坐在堂中避风处,身前摆着小火炉,上面煮着热茶,瓜果、点心一应俱全。
“表哥。”
“妹妹回来了,你看看。”
玉白手指夹起一张纸,桑澜接过,琥珀双眸透着笑意:“他们上当了。”
她放下抄来的告示,拿起一块山药枣泥糕:“客栈厨子还会做这个呢。”
萧北辰摸着茶杯的温度,正好不烫,放到桑澜身前:“从府上跟过来的厨子做的,可还合口?”
“好吃。”
见萧北辰盯着自己的唇,桑澜心里暗骂卫安晏是条疯狗,扯了个谎:“吃东西辣到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萧北辰并未问她。
这么一回答,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北辰:“什么食物,如此辛辣?”
“麻辣锅子。”怕他再追问,桑澜问,“表哥,我进镇时,发现不少店家关门,何故?”
“卫安晏下了一道严禁私通匪寇的告示。”
桑澜看过告示,却不知是卫安晏的手笔。还当他是个肚里没什么墨水的武夫,如今看来是她小瞧了。
西山之乱,两月有余,但凡能挺到现在,没被偷、也没被抢的镇子,多半与山匪有瓜葛。
卫安晏这通告示贴下来,人人自危。
且不论告示上检举有功的奖励,就冲着不是自家犯错,受到旁家牵连也一并重罚,足以让百姓们互相监督、检举。
一来,藏匿在百姓家中的山匪将无处可逃,要么偷摸进山,要么被官府捉起来。
二来,斩断了百姓与山匪互通消息的可能,山匪不能快速而轻易地获取山下官府的风向。
好手段!
卫安晏来这么多天,重在清理镇上藏匿的山匪,并未提及带兵上山剿匪之事,他在等什么呢?
桑澜不得而知。
“表哥,珍珠呢?”
此地县衙告示上写着:三个男子隐瞒茶叶发霉,收了买家一千两银子。若三个男子的东家能够赔给买家一千两银子……
珍珠是女子。
萧北辰看向砚书。
“表小姐,砚云跟大潘、吴七进县衙。”砚书摸了摸鼻子,“珍珠与大华带着钱财跑了,属下并未找到。”
“那你找不到也正常,砚书,帮我找把胡琴。”
等胡琴的功夫,桑澜将一碟枣泥山药糕全部吃掉。
萧北辰:“麻辣锅子,辛辣之物,妹妹还是少吃些。”
“我也是恰巧遇见有店家卖,天冷,吃些辣的驱寒嘛。”
桑澜捧起空杯子,示意他再添茶。
砚书抱着把胡琴来:“表小姐,您要的琴。”
“砚书,谢啦。”桑澜拿起胡琴,转身上了二楼,推开窗户,往上一跳。
萧北辰跟上去时,她怀中抱着琴,依在窗边,一手拨琴,一手拉弓,熟悉的曲调…渐渐地,她身形与模糊记忆里的人,接近重叠。
“辰儿,我这手琴,如何?”
……
“表哥,可有指教?”
桑澜回头望着萧北辰站在楼梯口,随口问了句。
萧北辰:“极好。”他伸出手,“妹妹,我扶你下来。”桑澜伸出胳膊肘,借力跳下来。
客栈门外来了一对老夫妻,喊出的嗓音却很年轻。
“阿兰姐姐。”
“阿兰姐姐。”
桑澜看清珍珠
与大华的装扮,将胡琴放到一边,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难怪砚书找不到你们,谁想出来的,太有才了。”
珍珠揪着大华耳朵,去后面洗脸:“丑死了,丑死了,我就说丑死了,阿兰姐姐看到一定会笑话我们俩。”
“疼疼疼,珍珠你松手!”
两人换了一身装扮,管厨子要了碗面,吃饱了肚子,将这几日之事细细说给桑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