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阮熹有些迷茫地看着程岱川摸着左耳的背影和被他关上的洗手间门板。
  程岱川今早没洗澡吗?
  那......浴室玻璃门上的水珠和地上的积水,是什么时候弄的?
  有时候联想能力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那扇门板徒有厚重的表象,其实隔音效果无限趋近于零。
  阮熹听着卫生间里的声音,甚至能脑补出程岱川站在浴室门边,单手掀掉短袖的动作,然后,他应该会解开休闲裤裤腰上的绳结......
  她倏地回神,拍拍自己的脸。
  要不还是喝一瓶水溶c100吧。
  程岱川不是说这玩意解酒吗?她可能有点酒精中毒了。
  阮熹是见过程岱川解裤带的动作的。
  那是暑假的某一天。
  烈日炎炎,非常不可思议的是,程岱川和石超两个人竟然在那种天气里犯球瘾,要顶着大太阳出门踢足球。
  阮熹下楼丢垃圾回来,碰巧在楼道里遇见他们。
  程岱川问:“阮熹,在家干什么呢?”
  “吹空调、吃冰棍、看动画片。”
  “和我们去足球场么?”
  阮熹转了转眼睛,觉得去足球场远没有待在空调房里舒服:“我想看动画片啊。”
  “给你带着ipad,下载好动画片再走?”
  阮熹有点动摇,还是跟着去了。
  足球场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凉面店,他们商量好的,踢完球再一起去吃凉面。
  阮熹坐在充斥着蝉鸣声的树荫底下,用程岱川的ipad打开动
  画片。
  上场前,程岱川把冰川蓝色的挂脖式风扇给阮熹戴上:“不舒服就叫我们,提前走,小心中暑。”
  阮熹抱着ipad点点头。
  程岱川宽松的白色休闲长裤里穿着踢足球那种短裤,他掀起短袖衣摆,捏着细细的裤带,轻轻一拽,绳结就散开来。
  阮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居然就一眼不眨地盯着人家看。
  然后,阮熹被程岱川给发现了。
  程岱川动作顿了顿,把他的鸭舌帽往阮熹头上一扣,笑着:“怎么什么都看呢。”
  ......
  阮熹拧开水溶c100的瓶盖,坐在沙发里回忆那些有的没的。
  幸好有游轮广播帮忙分散注意力。
  广播里说,前些天因为风浪取消的靠岸观光活动将在今天重启。
  程岱川洗完澡一出来,阮熹就把这个好消息和他说了。
  因为洗手间有人,她跪在沙发上,把沙发背墙上的一小条雕花镜面装饰当镜子用,撅着嘴,往自己的唇上涂唇釉。
  细腰下塌,手机塞在牛仔裙后侧的口袋里,露出一半亮着的手机屏幕。
  涂完,阮熹抿了抿唇,从镜面里瞥见程岱川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她手举着小刷子,另一只手举着唇釉瓶,扭过头问:“你在听吗?”
  程岱川抱臂靠在墙边,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无惊无喜地“嗯”了一声。
  在游轮里逛了好几天了,阮熹倒是挺期待靠岸观光的。
  她把唇釉放回化妆包里,又拿香水出来,对着两只手的手腕内侧各喷了一下,举到耳边,在耳后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擦几下。
  阮熹整个人精神饱满又香气飘飘,随手把装香水小玻璃瓶往化妆包里一丢:“程岱川,你洗过澡精神些了没?”
  程岱川说:“还行。”
  “广播里说上次的报名还是有效的,我想去靠岸观光,你呢,陪我一起么?”
  “陪。”
  好心情再加一!
  阮熹开心地蹦到程岱川身边,背着手:“那我请你喝冰咖啡呀!”
  吃早餐的餐厅里也有咖啡喝,味道没有咖啡角那边的好。
  为了感谢程岱川昨晚的照顾,阮熹特地拉着程岱川绕到咖啡角买咖啡。
  受奶奶影响,阮熹稍微有那么一点养生观念,但不多,也就少冰的程度。
  再看程岱川,他直接告诉工作人员要满杯冰。
  去餐厅的路上,阮熹一路都在看程岱川手里那杯冰块满满的美式。
  进餐厅,落座,她还在欲言又止。
  想说喝那么多冰对身体不好,又觉得自己也加冰了,没资格说教。
  而且......
  跑马拉松倒数的是她、在网球馆累趴下的是她、昨晚喝到断片的也是她......
  还是算了。
  毕竟程岱川非常猛,是能单手做五十个俯卧撑的人。
  程岱川忽然叩了两下菜单:“想说什么?”
  阮熹摇头,目光却落在程岱川的耳朵上:“感觉你今天一直在捏左耳呢,都红了,是被蚊子咬了吗?”
  程岱川淡淡看阮熹一眼:“不是。”
  “那你......”
  他说:“总幻听有人要和我说秘密。”
  第30章 姿势把她举坐在他的左肩上。
  最开始,阮熹没往自己身上想。
  服务生端了他们点的早餐过来,色香味俱全的班尼迪克蛋就摆在眼前,她哪还能顾得上思考程岱川说了什么。
  把切下来的一块班尼迪克蛋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味道,阮熹突然警铃大作。
  程岱川所说的“有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浓郁的荷兰酱和熟透的牛油果在嘴里化开,阮熹却是味同嚼蜡,咀嚼,吞咽,然后试探地询问程岱川,是谁要和他说秘密。
  程岱川正用刀叉切割煎鱼排,闻言轻笑:“一个醉鬼。”
  果然是她啊!
  阮熹有些着急,匆匆对来送新餐品的服务生说过一声“谢谢”后,马上转向程岱川:“我都说什么了?”
  他把两块金黄香煎鱼排放进她的餐盘,不紧不慢地开口:“什么都没说。”
  她不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真有秘密?不然你现在说说看。”
  阮熹心慌,心里千回百转,无法兼顾商阿姨曾经教过的用餐礼仪。
  她直接用餐刀插了一块鱼排放进嘴里,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惊慌,挤出一丝微笑,说自己哪有什么秘密,都是些丢脸的糗事罢了。
  程岱川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
  其实阮熹有很多秘密,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那些秘密里密密麻麻写满了程岱川的名字,所以无法向程岱川或者石超诉说。
  倒是和张序说过些。
  张序那个人更离谱,他听完,给阮熹的建议居然是这样的——
  喜欢上好朋友确实很麻烦啊,告白不成,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我们目前还只算是普通朋友,失去了也没那么可惜。不然,和我谈恋爱试试?
  本来阮熹和张序还算聊得来,两边圈子没什么交集,还可以偶尔聊聊关于程岱川的事情。
  在她看来,他们是很有可能发展成好朋友的,没想到搞成那样......
  阮熹叹了一声。
  “鱼排不好吃?”
  “啊?不是......”
  阮熹扯了个没怎么经过大脑的谎话,“我在想我昨天到底要和你说什么秘密。”
  说完她感到很后悔,都聊到鱼排了,话题又硬生生被她给扯回去了。
  这要是去做个解剖,大概能看见她的肠子像隔壁桌食客腕间的手镯,青到发翠。
  程岱川很像高中做习题卷子时的样子,一只手慵懒地撑着脑袋:“情书的事。”
  阮熹眼睛都大了一圈。
  该不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情书吧?她怎么......连那件事都给说出去了!
  她局促不安地看向程岱川,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什么情书......”
  “你弄丢的那个。”
  阮熹脊背更加绷紧,紧紧握着餐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平时的声音:“你不是说我什么都没说过么?”
  “那事我本来也知道,约等于没说。”
  “是石超告诉过你吗?”
  程岱川轻笑:“不是,你脸上写着的。”
  原来程岱川以前就看出来了。
  阮熹低下头:“对不起啊程岱川,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岱川看不得阮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用她最喜欢提的身份逗她:“芝麻大点的小事也要和好朋友道歉?”
  “那毕竟是一份心意呢。”
  “我看过了。”
  程岱川是在说,情书他看过了,心意也算是收到了。
  弄丢也没关系。
  其实,阮熹和石超也看过。
  那是他们高考完出去旅行的时候,被石超发现程岱川带的书里夹着一封情书。
  他们住在古镇的小院子里面,中午吃过饭,正是烈日当空、暑气最盛的时候,西北风三级也吹不散炎热。
  长辈们各自回房间补觉去了,程岱川也说要回房间冲澡。
  阮熹和石超坐在树荫下的小板凳上,瓜分完冰箱贴、钥匙链、明信片等旅行纪念品,一扭头,发现程岱川的书就放在旁边的躺椅上,被风吹得翻开几页,露出一角淡紫色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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