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是最常用的程总、程老板、程爹、程大善人,川宝......
她想起来的是川哥。
清爽的海风吹散阳光的灼热,广袤的海面荡着璀璨波光。
阮熹怕渔夫帽被吹飞了,抬手摘下来,塞进小小的斜挎包里,还心情很好地把石超发明的称呼给篡改了:“哥哥,看镜头啊。”
很软很欢快的声音,像撒娇。
程岱川翻看手机的动作一顿,抬眸,在阮熹后脑勺弹了一下:“好好说话。”
这会儿,阮熹脸上还堆满灿烂笑容,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愉悦的元气活力。
她对程岱川力道不重的“袭击”不以为然,晃晃脑袋,继续把手机切到后置摄像头,去录黄昏号的船身:“这就是我们即将乘坐的游轮了......”
但当他们跟着乘客队伍进船舱,走到领取客房房卡的前台,阮熹笑不出来了。
船舱里所有工作人员都身着深蓝色西装马甲和白色短袖衬衫。
前台的服务员姐姐挂着一脸友善的职业微笑,低头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敲:“久等了,这是二位的房卡。”
阮熹试图扯起嘴角,但她看着两张房号一模一样的房卡,尝试失败......
脸颊已经不是发烫那么简单了,整个人都烧得快冒烟了。
阮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后的程岱川。
游轮旅行是她牵头的。
票也是她找人订好的。
现在......怎么就把他们两个弄到同一间客房里去了?
她该怎么和他交代呢?
她的确是觊觎自己的朋友,看到有粉色头像联系程岱川也会偷偷在心里打翻一小杯醋。
但是天地良心啊,她只是想着和程岱川住相邻的客房,像高中那时候一样当邻居......
可绝对没有非分只想。
搞得好像她是渣女、要拐人家回房间......然后这样那样似的......
程岱川问:“怎么了?”
阮熹连头都没敢回,匆匆丢下一句“没事”,硬着头皮和服务员沟通,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被销售人员套路了。
但听服务员的意思,这种半价活动,的确只有双人房才能使用。
船舱里弥漫着花香调的淡香水气味,广播在播放很熟却叫不上名字的经典钢琴曲。
阮熹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头:“怎么办啊程岱川,我好像搞错了......”
程岱川眼皮子一跳。
以前就是这样。
刚混熟那会儿,阮熹受程岱川和石超的影响,下载了炉石传说。
最开始她还能兴高采烈地炫耀,过了新手保护期之后,就开始被各种对手锤爆。
连着输过几局之后,阮熹急了,把手机往餐桌上一扣,转头看向程岱川,特别委屈:“怎么办啊程岱川,我打不过他们。”
程岱川当时没说什么,但从那天之后,他一个喜欢以实力取胜的玩家,突然就变成了氪金玩家,还给自己的账号搞了几套皮肤。
在那之后,阮熹再也没玩过她自己的账号。
程岱川说:“没搞错。”
阮熹一愣:“你之前就知道了?”
“宣传册写了。”
还有其他乘客要办理房卡,他们不好停留太久,程岱川比阮熹更熟悉流程,和服务员办理了游轮wifi,又在对方指导下,下载了可以预约活动项目的app。
万事俱备,他拿着房卡和赠送的游轮地图,带阮熹离开前台。
阮熹不禁对程岱川肃然起敬。
看看人家程岱川多么淡定啊、心思多么单纯啊!
其实他们以前在一起玩的时候,也有过通宵混在一起写作业、打游戏、看剧、天南海北地胡聊的时候。
搞出这种状况的人如果是石超,估计根本不会当个事。
不但不会像她这样想东想西的,搞不好还会兴冲冲地表示,还是住一个房间好,能省钱,晚上聊天什么的也都方便......
做好心理建设后,阮熹怀着担忧,试探着问程岱川:“所以,像这样住你不会感到不满是吧?”
程岱川说:“别傻,不会。”
阮熹恢复笑容:“那我们去找房间吧。”
服务员小姐姐说过,他们的房间在第五层的阳台房型区域。
阮熹跟着程岱川一路找上去。
路过某个敞开门的房间时,她正拿着游轮地图和程岱川商量,过一会儿要先去哪几层甲板熟悉路线,无意间瞥过去,看见房间里的行李箱和铺着整齐床品的双人床......
她心里一紧,
开始沉默。
这艘游轮的服务很周到,行李箱已经被工作人员运进来摆放在客房门口。
遇见的每一位服务员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欢迎他们乘坐“黄昏号”。
走廊铺着地毯,整洁干净。
哪里看着都好,就是不知道客房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程岱川已经用房卡刷开房门,阮熹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在地毯上拖不动。
他提起她的行李箱,单手,看起来毫不费力,只有手臂上凸起几条漂亮的青筋。
程岱川把阮熹的行李箱拿进房间,再走回门口拿他自己的行李箱时,转头,用目光询问阮熹,怎么了,还不进来?
阮熹这才扒着门框,磨磨蹭蹭地从程岱川身边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她看完,喜出望外地开口:“吓死我啦,我以为里面只有一张床呢。”
第9章 甲板宛如潮湿的海浪,在胸腔里起起伏……
阮熹说完,乐颠颠地钻进客房。
抵房门的行李箱被程岱川拿走,房门慢悠悠地闭合,“咔哒”。
宣传语说的没错,游轮上果然是另一种夏天——
客房的小阳台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圆桌,面朝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有一只海鸥站在护栏上张望。
真是令人舒心的景色。
阮熹凑过去瞧,刚说了一句“原来海鸥有红色的眼线啊”,那只海鸥就不给面子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她“嘁”一声,对着它的背影:“要是我手里有吃的,瞧你还飞不飞!你是石超家亲戚是吧!”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转头,程岱川正坐在他巨大的行李箱上,观察摆在电视柜上的一个海鸥玩偶。
他嘴角的弧度还在,观察完,十分不正经,悠哉地把墨镜戴在了玩偶头上。
真鸟飞走了,只剩下戴着墨镜的玩偶鸟。
客房关着门,房间成了密闭空间。
阮熹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紧张感,站在阳台的推拉门前,口干舌燥地干咽。
她努力忽略掉这种微妙,打量客房。
客房是和黄昏号的船身一样的白蓝配色,空间不算十分宽敞,和宣传册上的海景套房不能比,但也温馨舒适。
视线匆匆扫过两张单人床......
单人床之间的床头柜上摆着果盘,海蓝色的小旗子写着“welcome”的字样。
程岱川恰好开口:“想睡哪边?”
阮熹指了指离阳台更近的单人床:“这边吧。”
程岱川点头,坐在另一张单人床上。
从他坐下去的动作和床垫塌陷的程度来看,黄昏号没有虚假宣传,床垫看起来真的很舒服。
阮熹脑子一抽:“床垫怎么样?”
程岱川垂头笑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无奈:“还不错。”
这句话之后,他们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没有对话过。
房间里只听得到海风吹动浪花的声音。
阮熹强行给自己找事做,蹲下去,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旋转锁身数字,打开卡扣。
由于容量过载,行李箱瞬间爆开,诸如手机充电宝、拍摄支架、充电器等这类后来勉强塞进去的零碎小物件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
程岱川过来帮忙捡:“带这么多?”
“是啊,十几天呢。”
想到后面十几天的日日夜夜,都要和程岱川共处一室,阮熹不争气地心肝颤。
宛如潮湿的海浪,在胸腔里起起伏伏。
她赶紧转移话题,说有些物品她带了双份,可以借给他。
声音小小的,不太自然。
程岱川看了阮熹一眼,把捡起来的东西摆在电视柜上,转身去拿了矿泉水,拧开,问:“晚点再收拾行李箱。”
阮熹抬起头。
他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抛过来给她,说:“出去逛逛?”
她接住矿泉水,点头:“嗯。”
也好,顺便调整调整心态......
好羡慕程岱川啊。这个人心无旁骛,只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
搞不好还觉得她和石超一样,是好兄弟、好哥们呢。
阮熹情绪复杂地看向程岱川,他又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仰头喝水,喉结滑动。
耳廓居然是红的。
生病了吗?发烧?
阮熹说:“程岱川,你耳朵好红啊。”
仰头喝水的动作让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听见他说,“啊,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