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听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这一群百姓不信阿吀,阿吀也懒得劝了。
  晚食时候、面对顾涯孟青榕夏时月等人询问,阿吀也不知怎的解释,只好无奈道:“这是直觉,若问我直觉为何是如此,我只能说是我看得听的比较多。我不知道他利用我在幽嵯岭的那档子儿事到底拿了多少好处,可我敢断定,西丘已成他囊中之物,陆裴必是下一任西丘国君。”
  阿吀扫过众人的脸,又看向青羽,她仍有些气闷道:“可能都不仅仅是西丘国君,还有可能是一统天下的帝王。”
  此话一出,青羽笑了:“凭什么你敢这么断定?”
  阿吀难得严肃:“这么一路下来难道你还没领教到陆裴的厉害吗?我把话撂在这儿,再继续追杀陆裴我们恐怕都会死,不但我们会死,等他抽出空来,我们身后的门派都得遭殃。”
  她又笑了笑,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是说给自己的孩子听:“当然咱们也不能被陆裴压着欺负,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是转而去西丘国都杀了慕容壑,这也算寻得源头报了仇。慕容壑一死,朝堂无人,若是西丘有人顺势即位,陆裴那处就受掣肘,粮草等都是问题。”
  “第二条简单些,陆裴有千军万马,还有九大暗卫贴身保护,我们杀不了他,那我们就捣乱。烧他粮草,装作北厉兵将混在战中,杀他兵将,我不确定胜算,不过此条路可行。”
  阿吀声音缓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拨弄碗里的调羹:“我不想打仗,可我不得不承认若陆裴真是帝王之姿,我们恐怕阻挡不了他多久。就按照他十日攻三城的速度和本事,我们真去做,大概都会死吧。可我有宝宝了,我不想去死,也不想我和顾涯换个角色身份,却在重现当年顾寒舟与李素雪的老路。”
  众人沉默不语,火苗跃动里每个人的双眼都在闪烁光芒,却因追求不同,显现出不同的神情。
  “二选一,你们怎么选?”阿吀扫过众人的脸,最后定格在青羽脸上,问出了这一句。
  第96章 生死择“不过你我也不必再蝉联一处,……
  “战事由陆裴挑起,自是杀了他才能阻止。”青羽没有丝毫犹豫:“我选第二条路,不但要选第二条,他的命,我也非要不可。你如今怀有身孕,你生了退意我不怪你,不过你我也不必再蝉联一处,就此分道扬镳。”
  青羽面目冷淡,行止更为利落,道完这句没再给谁眼神,取了包裹随后驭马而去。
  她走得太快太急,像是生怕被人挽留亦或阻止。那马蹄踏过野路,发出闷闷声响,除了些微灰尘连个回声都听不到。
  阿吀眉眼低垂,语气也发闷道:“孟大哥,青羽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也该跟着去。陆裴不是那么好杀的,青羽若是行事鲁莽,你还能带她走。”
  孟青榕深知阿吀所言在理,朝其微微颔首:“我也正有此意。还有...阿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克制后的不忍:“其实不论你是否有了身孕,此间事你都不该再操心了,已是足够。你我都知比起陆裴那样的人,我等如同蚍蜉撼大树,是不自量力。青羽有她舍命之志,你无需因她之志反责己身。这无关对错,许多事都难两全也是寻常,你不必太过挂怀。”
  他其实还想说很多,可千言万语也无立场,最终在孟青榕嘴里,也不过是吐出“保重”二字。
  不如其妹的利落,孟青榕走得缠绵,连那一抹随风拂动的衣摆都似有不舍地朝着阿吀的方向起伏摇曳。
  在他走之后,山林小村内竟有烟花盛放,因周遭明显萧条的官道与冬日枯木之景,并不觉热闹温暖,只教人觉得突兀至极。
  林雀神色落寞地在旁小声道了句:“今儿是大年三十,明儿就是永顺二十二年了。”
  这么一句,说得阿吀心里又不是滋味。
  从永顺十六年端午到如今,一晃已是六年过去。刨去中间顾涯闭关的三年,余下的日子里发生了太多太多。冤案是翻了,可新一代的仇恨又发生,又要报仇。
  她自己也被陆裴利用了个彻底,她之前以为他对银杏有情,如今想来应是陆裴知晓雪崩之时杀不了她和顾涯,所以掳走银杏以备后用;说好了不打仗,结果幽嵯岭事儿一结束,战争便起。
  她想着陆裴不会以为没向大宁挑起战争就算允诺了吧?搞得她都不晓得是骂自己天真还是骂陆裴狡猾。
  那后面要如何是好?当真要去行那第二条九死一生的难行之路吗?可她不想死了,她想活下去。
  阿吀望着那烟花有些出神,直到桑甜在旁唤了句姐姐,她才悠悠吐出一句:“不尘小师父,还有夏姑娘,你二人如何打算?”
  不尘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没先回答阿吀,倒先看向了顾涯,他口才不好,直言道:“我和顾涯联手,应该打得赢,只是...”
  “只是怕敌人拿人要挟罢了。”阿吀都有些无奈:“杀陆裴的主意很多,主要是银杏华姨还在他手里,所以才难办啊。”
  这也是他敢正大光明诓骗,丝毫不怕她带着顾涯上门报仇的底气。
  阿吀越想越恼火,摸着肚子一脸不爽。她脑子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想到杀陆裴的困难和可能引起的一连串的后续有多麻烦。
  “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我。”
  阿吀被顾涯冷不丁冒出的这句点得脾性儿上来,还没发作,便瞧着帮林雀收拾着残羹剩饭与碗筷的顾涯又说了许多。他连头都没抬,显出几分傲气,像是凭他之能,能所往披靡。
  “不尘,夏姑娘,还有桑甜林雀,你们帮我照顾好阿吀就好。七日之内,我会带着华姨,银杏回来,也会杀了陆裴,让这场仗打不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阿吀噌地一下站起身,皱眉道:“你不会想着想着深夜潜入军营直接杀了陆裴吧?我告诉这种成功概率基本为零!就算你和不尘小师父一同,有那九大暗卫阻拦,那点儿时间也足够陆裴反应了!你要是贸贸然前去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也是拿银杏和华姨的命开玩笑!”
  她声音又放轻:“你不会这么蠢的对不对?”
  实际顾涯脑子真就没把这事儿想得太复杂。
  一来是他本来就对慕容一族恨之入骨;二来他亲手杀了陆裴,就等于青羽还是得顾忌这一层说不定就能和阿吀和好;三来他如今觉着除了他师父没人能打得过他,就不觉得这事儿有多难;四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当爹了,杀了大宁叛徒才能带着阿吀堂堂正正在大宁立足,他的孩子以后才能凭借他的名号过上好日子。
  所以顾涯心里想的是,他不但要杀陆裴,还要在千军万马里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陆裴,更要带着陆裴头颅杀光西丘的将领然后去找大宁官府邀功。
  他无需官职,可好名声的牌匾他一定得要一个。只有如此,将来他的孩子才不会被世人诟病身世。
  就算对不起他娘亲,可他娘都死了那么久了,顾涯觉得还是得紧着活人来。
  至于银杏和华姨,他打算先去黑城潜伏几日,这两人若在军营,抢了就跑;若不在,杀了陆裴之后他再亲自去救。
  凭他的脚程,比那些什么八百里加急的军将只快不慢,就算比他快到西丘,也得有命报信才对。
  基于此,顾涯并没理会阿吀的叫嚷,他手腕轻动,阿吀身子一软,便昏迷在他怀里。
  顾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又凑首亲了亲阿吀眼角,这才又朝着众人郑重道:“阿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顾忌太多反受掣肘。如今我武功大成,除我师父以外无人能耐我何,杀了陆裴并不困难,这七日只要不尘你寸步不离地护好阿吀,我便能安心行事。”
  夏时月以顾涯太过鲁莽相劝。
  桑甜林雀以顾涯安危相劝。
  只有不尘和顾涯想法相同,不但相同,甚至不尘都觉得早该如此了,他跟着绕了大半年他都不知道在绕什么。
  许是武学巅峰造极,便不觉如何麻烦算是麻烦。
  顾涯就这么在不尘的掩护下摆脱了算上阿吀共四名女子的阻拦。他速度快,为了想让阿吀能和青羽继续深交,还赶上了已在前头汇合的孟青榕和青羽二人。
  再待阿吀苏醒之际,已是第二日一早,她一醒见顾涯不在,听了来龙去脉当即就破口大骂。不但破口大骂,还自己去收拾了行李准备跑路。
  “我看顾涯脑子是长到了裤腰带上!他蠢到骨子里你们也跟着一起犯蠢!”阿吀指着不尘那光秃秃的脑袋,气得都抖:“尤其是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们当着打仗的人都吃干饭的啊!就算杀了陆裴,我问你们,是不是帮了北厉?那北厉会不会顺势把黑城吞了?杀不了陆裴那就更完蛋!你就看他会不会把顾涯大卸八块就完事儿!就算杀不掉顾涯,就凭顾涯军营走一遭,以他敏感的身世能被做多少文章你们想过没!这特么就是个烫手山芋!不然真要这么简单我何苦被逼得这个下场!也就顾涯那个二缺觉得事儿简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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