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着对方为她这样那样,诡异的让她挺满足。
  阿吀默默将对顾涯的信任提升一个等级,现在勉勉强有两成了。
  剩下八成怀疑,五成是怀疑这人好的有点不正常,指不定就有点大雷在后面的揣测;还有三成则是对所谓男女之情的悲观漠视。
  另外,她自己的情绪病,也足以让她矛盾了。
  阿吀缩在顾涯的披风里,挡着日头。不快不慢地行了一个时辰,她身子就有些受不了了。
  “能不能歇会儿?我不行了。”
  顾涯低头看阿吀脸色已是有些苍白,便找了块儿阴凉地停了下来。
  银杏拿着水壶给阿吀喝的时候,顾涯已是又将马车装了一遍。
  他将自己的那套旧铺盖当作了垫被,给铺在了马车里头;随后又将阿吀自己买的那套铺盖给叠好了放在中间好让人靠着;最细心的是他将原本马车里头的矮板凳给劈开,一套剑花下来,就成了个边缘光滑的矮桌。
  想来是方便阿吀吃用东西。
  他习武,力气大,动作利索,做完这些,阿吀也不过刚用了一个梅花糕。
  阿吀觉得顾涯早就该做这些了,这样她也不至于多受一个时辰的罪。
  日头之下,顾涯额角处起了细密的汗,他鼻子上的那颗痣也像是起了汗,都有些发亮。
  阿吀撅嘴,哼了一声:“赶路都那么帅,真讨人厌。”说着侧头看银杏也是欣赏他的模样,将梅花糕往嘴里一塞,手都没擦就去捂银杏眼睛,“你不许看,只能我看,你也不许觉得他好看,他一点都不好看,你听到没!”
  对她这小孩子气,银杏是无奈的,只好道了句好。
  阿吀又哼了一声,拿着糕点和水走到了顾涯跟前儿。她看着顾涯的嘴没有碰壶嘴,一张口就又找事儿:“你为何不对着壶嘴喝,为何隔空喝?你嫌弃我是不是?”
  顾涯呃了一声,忍俊不禁道:“银杏不喝了还是怎的?”
  阿吀喔了一声,然后抬头去看顾涯,然后嘟嘴使唤他:“你头低一点。”
  顾涯闻言微微弯了身子。
  阿吀撅着嘴就亲在了他唇上,啵了一声后退开,大眼睛盯着他:“你是我的,只许喜欢我听到没!”
  官道处,并无林木房屋遮挡,风就要比金陵城内大了不少。
  少女一张脸,毫无威慑之力,她发丝都被吹乱,看似霸道地彰显主权,实际倒像是小猫儿怕失去的装腔作势。
  并无厌恶,但生怜惜。
  阿吀被顾涯眼神搞得心里打鼓,狐疑地看他:“你是不是不愿意?”
  “你可知道我修习的武功绝学是《五蕴诀》?”
  “我问的话和这有什么关系?我哪里晓得什么五蕴六蕴的。”
  “《五蕴诀》是一门极其上乘的武功,我祖师爷就是靠着自创的这门武功,将一代只收一徒的逍遥派拉到了江湖至尊的地位。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如果我不愿意,无论你是谁,你都不可能碰到我。”顾涯说完,嘴角弯起,抬手将阿吀的鬓角碎发捋到了耳后。
  难得,破天荒,阿吀脸一红。她承认她被顾涯装到了,没好意思地转了头。心忖不就亲几口,至于吗?她下回还不亲了。
  又瞧见阴凉地银杏正坐着支着脑袋冲着她笑。
  阿吀朝银杏做了鬼脸儿,把手上糕点往顾涯手里一塞,就爬马车上补觉去了。
  等她睡醒,天已是黑透了,因行路脚程比预计慢了不少,是以这会儿并未到达下一个镇子,只能凑合在湖边过夜了。
  阿吀脑袋一从马车里钻出来,就被周围的黑吓到了。即便有月光,可还是害怕。
  她是三急,拽着银杏去了远处一个小林子解决。回来路上,不过是一南路鸟叫唤,就把她吓得朝着顾涯狂奔。
  顾涯正弯身捡着柴火呢,猝不及防就被阿吀从背后抱住。
  阿吀这会儿手脚倒是利索了,手脚并用就挂到了顾涯身上,她还心慌着:“有怪物叫啊。”
  银杏在后面止不住地哧哧笑,给阿吀解释南路鸟的叫声就是像哭泣幼童,这鸟江南一带许多,并无稀奇。
  阿吀还是在顾涯身上不下来,周围黑得要死,她贴着顾涯才有点安全感。
  银杏调侃了一句:“姑娘,你如此公子...”剩下半截话,在看到顾涯嘴角的笑意之后又给憋了回去。
  她现在都怀疑顾涯还挺享受阿吀这脾性了。
  等火升起,阿吀见了亮光,才没再勒着顾涯脖子,可转而就挽着他胳膊不撒手了。
  银杏见状便道:“后头我来就好,公子陪姑娘就是。”
  顾涯拍了拍阿吀手背,侧头问她:“你这么怕黑,在我遇到你前你夜里都是怎么过来的?”
  阿吀体会出了他故意在银杏跟前没提自己以前是个乞丐的事儿,但其实她自己对此并不在意,于是回道:“风月场所夜里都灯火通明,我就坐人家门口,有人轰我走要打我,我就换一家门口躺,有一处烦我,就没管我了。”
  听得银杏手上整理食材的动作停了停,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吀竟是个乞丐出身。
  她眼神有意无意去看了顾涯的神情,自以为是阿吀肯定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姑娘,所以才会她才会被顾涯这么呵护着。
  阿吀的脾性容貌,不是因着可怜,她不觉得有什么好被顾涯这样的少侠欢喜的。
  到用完了吃食,阿吀睡不着了,银杏要去马车上休憩,她就坐在石头边儿缠着顾涯,不让他睡。
  她挽着他胳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也不言语。
  头顶银河将天空铺成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美妙画幅,星星点点,将湖边波光也映得颇为虚幻。
  顾涯望着天,半晌都没低头。
  阿吀是觉着自己不说话行,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不高兴道:“你为何不言语?你不想理我是不是?”
  顾涯憋笑声传来。
  阿吀锤了他一下,蹙眉道:“你笑什么啊?”
  “没笑什么,只你言语总是为何,是不是这样的句式有些好玩而已。”顾涯侧头,朝着阿吀眨了眨眼。
  阿吀伸手去捏他嘴角,嘴里还咬牙切齿:“不许你笑我。”
  顾涯的脸被她扯变了形,他伸手握住了阿吀的手腕,竟也就没反抗了。
  闹了一会儿,阿吀体力就不够了,她身子往顾涯怀里一挤:“你抱抱我,我冷。”
  她着实瘦弱,顾涯一只手就将她侧着揽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阿吀借梯子上天,胳膊揽着他脖颈就去亲了他下巴一口,见他笑了,才靠在是他怀里乖了不说话。
  五月半的夜里,她身上还是寒凉。
  顾涯扶着她的后背,送了些真气,阿吀便渐渐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而随着赶路的日程,银杏发现阿吀喜怒哀乐极其不稳定,经常是今日还在高兴着,第二日就一言不发了。
  她还发现,阿吀不言语的时候,是不粘着顾涯的。
  每每此时,顾涯表面上看着好似如常,可银杏就隐隐觉着顾涯在忍。
  至于忍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到了六月初一,此时行程已是走了一半。因着不急了,路上阿吀怎么叫苦,就都随着她歇息。
  今儿则是又出了新主意。
  要过什么儿童节。
  银杏啃着兔腿,看着阿吀坐在车辕上叽里咕噜说些有的没的,她都有些习惯阿吀的习性了。
  啃完了鸡腿就自己找了个看得着的地方自去睡了午觉。
  两个主子的小情调,她是不懂,只觉烦。
  第15章 路上怨(三)“他是辗转许久,唇齿又……
  实际大宁的六月初一,正儿八经算起来和儿童节是八杆子打不着。
  阴历阳历岂能放在一块儿过?
  阿吀是从来分不清这两个历法,就真当着是一个日子了。
  她睡醒了之后就特意拿出樱粉那套衣裙,想穿得嫩点儿。这套是用柔光纱做的,裙摆处层层叠叠,随着步伐晃动时候,很有些如幻美感。
  头发也让银杏给她梳了许多小辫子,最后分成两股,分别盘在左右两边的耳下成了花苞状,用了粉紫发带束好。
  她是太瘦,显不出这装扮的娇俏。可一白遮三丑,她近日来是越发白净了,另是将这身打扮穿出了一种花枝欲折的孱弱来。
  搞得顾涯就不太能拒绝的了她这股柔态,即便赶路这半月,他因为阿吀都没太睡好。
  此刻,他眼下的青黑就有些明显。
  阿吀注意到了,可人有黑眼圈多正常,她没放在心上,非要顾涯带着她去爬山。
  这附近是有一座名曰猪头山的山。
  山不高,却很险。
  以阿吀的身子,真不一定爬得上去。
  “为何非要去山上?我倒是无妨,是你的体力。”
  阿吀已经在往包袱里装水壶与糕点了,她显得兴致很高:“慢慢爬,总能上去的,就算再慢,黄昏时候也该到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