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的臣(重生) 第17节
沈泠此刻方知,何为灯下看美人,灯笼里透出的暖黄的烛光烘着他,他身后是浓浓地夜色,那双黑色的眸子看着她笑,沈泠便再看不见其他,好似这天地之间就只剩他一人。
那双漆黑的眼睛染了亮光,如漩涡一样,吸着她移不开眼睛,总觉得他那双眼睛里有什么瑰宝,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温行见她盯着自己看,眼中的笑意更浓。
“殿下,小心脚下。”
前面路上青砖不知怎的缺了一块,凹处易绊脚,他伸手扶她,话一出口,笑意几乎掩藏不住,随着他的话溢出。
沈泠回神,有些尴尬地撤回自己的衣袖。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脚下也快了几分,直往前走。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他便出神了,她甩了甩头,一定是今天太累了。
后来一路回去,沈泠也没再开口,温行便也就没再说话,就跟在她身侧。
她走的快,他便跟着快,她慢下来,他也跟着慢下来。
他手里那盏灯始终照在她身前。
树荫满地,莺燕鸣啼。已是六月初,院里的石榴花开的更艳了。
再过两日便是六月初十,温行的生辰。
往年他住在别院,也不知道他与他兄长的关系是这样,怕打扰他二人,便只派人去送些金银布匹。
今年他住到了府里,平日里还算听话,沈泠便想着今年生辰好好给他选件礼物。
也不知他喜欢什么,平日里吃穿用度他都不缺,想了半日也没个结果,算了,直接去问他罢了,若喜欢什么,她便让人给他买了来。
“粟玉,过两日温行生辰,你去趟落枫院,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物件。”
粟玉正在逗那只鹦鹉,闻言转身,皱着张脸,道:“殿下,奴不想去。”?
这么多年粟玉可从来没说过不想干什么的,往日只要是她的吩咐,粟玉上心的很,比谁都积极。
“殿下,我看他不像是会喜欢什么东西的样子,他倒是挺喜欢您做的点心的,不如赏他两道点心算了。”粟玉嘟嘟囔囔,声音越来越小。
她每次去落枫院,温行都冷着张脸,偶尔撇来一眼,眼神比那张脸还冷,搞得她每次像背书似的,赶紧把她要说的话说完,转身就跑。
特别是殿下上次让她去拿那碟子青梅糕,温行那眼神跟要吃了她似的。她早就看出来了,温行惯会在殿下面前装好人,背地里却是另一幅面孔。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眼沈泠,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发现温行的面具,她其实有心想拆穿他,但想起他那眼神又不太敢。
哼,他肯定是嫉妒殿下对她更好。这满府上下,除了殿下,她何曾看过别人的脸色?她就盼着他早日从这府里搬出去。
沈泠看着粟玉满脸忿忿,又有几分委屈的样子,有些无奈。粟玉是和与温行吵架了吗?
算了,她不想去便罢了,说起点心,沈泠倒是想起温行还挺喜欢街边那些小玩意儿的,上次在街边买的那个糖人他就很喜欢,不如今日就在上街看看,有什么小玩意多买几样给他。正好粟玉也爱吃,给她也买几个。
“不去便不去吧,一会儿你跟我去街上走走,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给他买几个,也给我们粟玉再买个糖人。”
粟玉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有些雀跃的小跑过来,“是,殿下!”
京都长街上,白日里不如夜晚那般热闹,不过到底是京都,街边的小贩,路上的行人都络绎不绝。
粟玉一来便奔着上次买糖人的那个小摊去,这次让老板做了两只小老虎,两人一人一只拿在手里。
沈泠想着让老板再做一只拿回去,过两日给温行,但是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糖人放不得,便也只能作罢。
转头看见旁边店铺门口摆着的泥人娃娃,里面有一个头上系着红带子,看起来和温行还有几分神似,沈泠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还怪可爱的,便买了下来。
“殿下,这泥娃娃挺好的,就这个吧。”
粟玉看着沈泠拿着的那个泥娃娃,忍不住想要偷偷笑,她生辰的时候,殿下可是送了她好多首饰,还嫌府里的制衣房样式俗气,特意带她去霓裳阁裁了新衣。
粟玉越想越得意,她的生辰礼物可比这个泥人好多了。
沈泠越看这个泥人娃娃越觉的像温行,心下也十分满意,不觉勾了勾唇角。
往前走了没多远,看见有买桂花糕和酥糖的,温行定是爱吃这些。
只是这些吃食都不如果脯肉干那样耐存放,买回去等到他生辰怕也坏掉了,便没再买其他的,等到了那日,他若想吃,她再着人来买便是了。
沈泠又沿着这条街走了会儿,觉得有些疲了。
正打算回府,忽然感觉裙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低头一看是只纯白色的小猫,那双猫眼睛黑黝黝的,见她低头看它,冲她喵了两声。
“呀,殿下,有只猫。”那猫跟个棉花团子似的,十分可爱,粟玉也瞧见了,弯腰要去捉它。
它却顺着沈泠的裙角躲到了沈泠身后,看起来有些怕人。
沈泠示意粟玉别动,自己慢慢弯腰,趁那猫不备,准备揪住它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
谁知那小猫察觉到她的动作,忽然抬头看她,一双猫眼睛冲着她眨巴,却也不跑。
沈泠一手把它揪起来,这猫挺瘦的,没多少重量,被拎着也不挣扎。
沈泠看它温顺,便用另一只手托着。
“殿下,这小猫真好看。”说着便上手去摸。
还没摸到,小猫就钻到了沈泠怀里,只露了个毛茸茸地脑袋出来,两只耳朵稍稍往后撇着,一脸戒备地看粟玉。
……
粟玉突然觉得,这猫也没那么可爱了。
沈泠瞧着小猫这样,又看了看粟玉吃瘪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粟玉满脸幽怨,“殿下,这猫还不如家里那只鹦鹉可爱呢。”说着撇了撇嘴。
“是是是,只是这猫这么瘦,估摸着是别人遗弃了,瞧着怪机灵的,带回去养着吧。”
说着便把猫往粟玉怀里放,小猫挣扎了一下,猫眼睛看了看沈泠,便又乖顺地由着沈泠把自己递到粟玉怀里。
粟玉接过来,软乎乎的,毛茸茸一团,她一下就忘了方才自己说的话,伸手狠狠摸了两把,正想拿脸去贴一贴它的绒毛,却瞧见它周身的白毛炸起,那双黑黝黝地猫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粟玉不可置信地掰过它那张猫脸看了又看,总觉的它那张脸上写满了嫌弃。
粟玉心底的火噌一下就冒上来了,温行也就算了,怎么如今一只猫也敢嫌弃她!
气的她正要伸手去揪它的猫耳朵,还没碰到它,就听见它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猫怎么还碰瓷。
沈泠听见声音回头,那猫见势往前一窜,又钻进了沈泠怀里。
沈泠摸了摸它的猫脑袋,小猫眯眯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地声音,看起来十分乖巧。
第18章
回到府里,沈泠让人给这猫拿了张软垫,又让人去膳房取了一碟子鱼干。
此刻正坐在案前瞧着小猫狼吞虎咽,那么大一碟鱼干竟都吃完了,沈泠起身给它倒半盏水,蹲下看着它喝。
水倒是没喝完,喝了半盏就翘着尾巴,拿脑袋在沈泠身上蹭啊蹭。沈泠伸手捋了捋它的毛,它便又想往沈泠怀里钻。
没想到这猫还挺粘人,沈泠一把抱起它走回案前坐下。
“粟玉,这猫还没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呢?”
粟玉撇了眼正卖力讨好的猫,总觉得又来了个争宠的,一时心下忿忿。
“殿下,它一身白毛,就叫它白毛好了。”
这名字起的实在是太随意了,沈泠抬头诧异的看粟玉。
粟玉也意识到了,有些尴尬地喏喏道:“粟玉不太会给猫取名。”
沈泠给它捋着毛,厚厚的毛发下,依然能摸到瘦骨嶙峋的痕迹,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瞧着它此刻讨巧地模样,她低头笑笑,“就叫它苍月吧。”苍月花是无忧无虑的花,希望它以后都能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
她抱着猫往外走,打算去院子里转转,刚踏出殿门,就瞧见一个侍卫慌慌忙忙往这边来。
“殿下,安宁公主府的信。”
她弯腰把猫放下,伸手接过那个信笺,打开,嘴角的笑意淡下。
沈俪手脚倒是快,沈栋那么多谋士现在都被押去了大理寺,往日与沈栋交好的朝臣也一并被查。
沈泠将信笺递给一旁的粟玉,道“备车,去叶府。”
叶府书房内,妇人的哀哭声从里间传出,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正跪在地上,身形萎靡,一手撑着膝盖,另一手拿帕子一下下擦拭眼泪。
“老爷,妾身并不知此事会成这样,妾身就嫣儿这么一个女儿,只是想给她找们好亲事而已啊。”她边说边用拿了绢子的手锤自己的胸口,看起来十分懊恼。
书房正案后,叶奉尧就坐在那里,他身旁站着一个青年,一身藏青色暗纹锦袍,手里还拿着一沓书信。
“我何尝不是就嫣儿这一个女儿?”话音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儿子,还是继续接着道:“你以为把她嫁进皇家,她就能享福了吗?嫣儿是个什么性子,你自己的女儿,你不清楚吗?”
叶夫人肩膀一耸,又低低抽泣起来。
“若不是衡儿发现这些,你打算何时告诉我?”叶奉尧拿过儿子手中那沓信,一把掷在地上。
“这些事若是被长公主知道了,你陷我于何地?我叶家祖祖辈辈都堂堂正正,从不做背信弃义之人。”
“老爷,我知道错了,日后嫣儿的事,我再不插手,全凭老爷做主。”叶夫人瘫坐在地上,她也没想到,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女儿谋一门好亲事,皇子妃日后就是太子妃,再往后便是天下之母,没有比着更尊贵的身份了。
她冒险瞒着自己的夫君,不想此事不仅没成,还差点连累了整个叶府,若叶府倒了,那她的嫣儿可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她又是一阵后怕,泪流满面。
叶奉尧看着自己的发妻,第一次觉得她的面目有些可增,他自以为满府最可信赖的枕边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着他,将叶府上下推向大皇子阵营。
听着她那哭声,心中有些烦闷,“你先回去吧。”
叶夫人还欲说什么,却听见屋门处小厮的声音,“大人,长公主来了,此刻正在正厅等候。”
叶奉尧一怔,慌忙起身,走到门口处又回头道:“衡儿,你同我来。”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堪用,若不是叶舟横找到这些信,只怕如今他还被自己的发妻蒙在鼓里。
他二人到时,沈泠正在瞧墙上挂着那幅山菊图。
“老臣见过殿下。”叶奉尧垂首向她行礼,他身侧的叶舟衡也一道见礼。
“叶大人请起。”
“老臣愧对殿下,请殿下责罚。”他又将腰往下弯了弯。
沈泠看了眼叶舟衡,道:“叶大人不必如此,我今日也听安宁说了此事,叶大人不知者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