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的臣(重生) 第16节

  大夫将身子向下弯了弯,忙答:“殿下,并非是毒药,行公子这是食物中毒,应是长期吃了不适的食物所致,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日后多家注意,调养几日便可康复。”
  落枫院的膳食是由府里膳房直接送去的,况且身体一向较弱的温挣都没事,怎么温行反而出事了?
  除非……
  难道是她的点心有问题?
  沈泠实在不想承认,但是落枫院里温行和温挣每日的膳食都一样,除了她隔三差五送去的点心。
  ……
  这温行也真是,吃了不适也不说,每次都还欢天喜地地接下。她还以为自己的厨艺真的精进了呢,就连方才的梅子糕……
  “粟玉,你去落枫院将方才那碟梅子糕拿回来。”
  “殿下,我”粟玉有些犹豫,凡是沈泠给温行的东西,她一次都没讨到过,她去拿那梅子糕,温行怎么可能给她。
  沈泠瞧了一眼粟玉,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说是我让拿的。”
  “是,殿下。”粟玉转身就朝殿外去了。
  沈泠揉了揉太阳穴,对梁大夫道:“这几日就劳烦梁大夫照看温行了。”
  “殿下言重了,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臣定会好生照看行公子,殿下不必忧心。”听沈泠这样说,他慌忙又跪下道。
  沈泠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她现在倒不是忧心温行的病情,她忧心的是温行的性格,怎么跟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说,若不是她多了个心,找大夫问了一下,说不定还要继续往他那院里送点心。
  一世能臣被她的点心毒死算怎么回事?
  ……
  改日等他病好了,得好好跟他聊聊这件事。她寻思着她平时也没有很凶横吧,他是怕她吗?怎么这也不敢说?
  还有,她的点心真的这么,这么……
  罢了,以后做了喂鲤鱼吧。
  这日临近黄昏,沈泠刚用过晚膳。宫中那边传来了消息,大皇子被禁足一年,免去朝中一切事务,无召不得出。
  东武帝这诏书并未说清缘由,一时间朝野内外议论纷纷。有人说大皇子犯了重事,怕是以后于朝堂无望了,也有人说大皇子向来得圣心,这次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能重归朝堂了。
  上一世,沈栋确实很快就重返朝堂了,甚至得了个刑部的管辖权,反而是举报他的沈俪府臣被散。
  只是如今与上一世不同,如今温行在她这边,且这次沈俪举报他的证据全面,没有反驳的余地。沈栋这次在想重返朝堂怕是要费点力气了。
  虽然知道沈栋不可能就此倒下,但借沈俪的手,让他沉寂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日后就算他重新反朝,他的第一个矛头也是对向沈俪。
  且先让他们兄妹二人斗去吧,而她需要等的就是明年温行殿试,届时属于她的战争才算真正打响。
  第二日,沈泠让人备了些薄礼送去安宁公主府,贺她此番事成。沈俪下晌便着人来回了信,说是今日晚间邀她至云华水肆一叙。
  沈栋已经被禁足,权利也被剥去,沈俪此时邀她恐怕并非是闲谈庆贺,她这个侄女向来是面软心狠,这次估计是有好戏看了。
  晚膳后不多时,沈泠就带粟玉去了云华水肆,并未备车轿,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被人发现她和举报了大皇子的沈俪有什么密切的联系。
  她与粟玉
  走的慢,到云华水肆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今夜无星,只一轮新月没过树梢,孤零零地悬在天上。
  月光惨淡,云华又靠近城郊,四下皆暗。
  离的很远便瞧见沈俪的马车停在水肆门前,一应侍女七八人提着灯笼立在门口,看来也是刚到。这样大张旗鼓,她倒是不避人。
  沈泠特意等门口那一众人散了才往里走,一进去便径直上了四楼,进了自己的自在阁。她刚坐定就有茶童进来奉茶,燃香。
  待熏香盈满整个茶室,她才让粟玉去沈俪的厢房通信。
  “姑母,安宁可等了你好些时候了。”沈俪还未进门就听到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俪掀帘进来,将手中的茶包递给门前立着的茶童。
  “今日来时被些琐事拌住了,来的晚了些,让安宁久等了。”沈泠放下手中的茶盏,略带歉意道。
  “云华水肆的茶向来不凡,只是总喝这茶未免也有些乏味,今日安宁特意带了新茶来,姑母尝尝?”沈俪走到上次她坐的那个位置坐下,方才门口那茶童又端了茶进来。
  “安宁的茶,自是要尝。”沈泠瞧了眼茶童手中的茶,形美、色翠、还未至手中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只是这香味很特殊,与一般的茶叶不同,沈泠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
  沈泠执盏送到鼻边轻嗅,又浅浅尝了一口。这茶香气内敛,醇厚柔和,带有熟香的口感,最主要的是这里面的那一味粽叶香。
  她眉头微锁,这茶是‘不知春’,此名是前朝皇帝所命,喜欢在茶中加一味粽叶的也唯有那一人。
  “姑母可还记得这茶?安宁儿时宫宴上父皇常赐此茶于百官,这茶味特殊,倒是叫安宁久久不能忘。”
  说着她接过茶童新泡的茶,挥手斥退那茶童,自顾自斟了一盏,捏在手中嗅了嗅,又道:“这茶中的这抹粽香真是别致,前朝孝仁皇帝的茶道着实不错。”
  她当然清楚,这茶是孝仁皇帝亲手调制,后赐予朝中丞相的,那丞相手下能人异士颇多,于朝中功绩深厚,后来,这丞相功高震主,带头反了孝仁皇帝。只是孝仁皇帝也早有防备,所以那丞相并未成功,后来被诛了九族。
  东武帝刚即位时,每逢宫宴便赐这茶,用来警示百官。
  沈泠不由得心中冷笑,沈俪这不过才迈了一步,就急着来给她立威来了。
  虽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是啊,这茶味是特殊,不过我向来不喜那粽叶的味道,总觉得有股酸味,怎么都洗不掉。”
  沈俪面上的笑淡了几分,用茶盖剥去了盏中的浮末,道:“姑母既不喜欢,那便算了,不知姑母府中的行公子可喜品茶?若是喜欢姑母不妨带些回去给他。”
  原来还是意在温行啊,以前沈俪多次向她打听温行,多半是看上了温行的样貌,如今烧尾宴上温行声名四起,她对温行更多的是忌惮。
  只要温行一日不属于她,她便一日不会放下这戒备。
  沈泠又斟了一盏茶,起身行至沈俪案前,浅笑道:“温行如今还未入仕,如何喝得了安宁这茶?安宁若喜欢,不妨就留下,自己喝吧。”
  说着将这盏茶递到了沈俪面前。
  沈俪面上笑意尽散,盯着沈泠却不接那盏茶。
  沈泠看了看她的神色,径自将那盏茶放在她案上,转身回自己案边坐下,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换回了云华水肆的茶,品了一口后放下,又看了看沈俪。
  轻轻笑道:“安宁何必认真,若真是记挂温行,等明年他真正入了仕,姑母定为你引荐。”
  等明年温行入了仕,她当然要好好引荐,只是到时候谁是谁的踏脚石就不一定了。
  听闻此言,沈俪的脸色缓了几分,“那就静候姑母了。”
  她端起那盏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盏接着道:“姑母,还有一事,如今皇兄虽然禁足,但安宁总觉得皇兄此番踏错,定是受人蛊惑,他府中那一干谋士都脱不了干系,牵扯到的府臣也应该严查。”
  沈泠挑眉,“那依安宁之意?”
  “安宁会让人给父皇谏言,让父皇严查此事,他日皇兄禁足若解,断不能再受这些人蛊惑。”
  她这个侄女做事是真的绝,沈栋被禁足,她便要乘机散尽他多年的筹谋,明年即便沈栋出来了,他座下也空无一人。
  皇室中人,若涉案,多由大理寺审讯。沈俪今日邀她最主要的,应是想让她出手助她。毕竟那日烧尾宴,她亲眼见过她与叶家牵扯,叶曼嫣与沈栋的消息又是她递给她的。
  “安宁所言有理,届时,想必大理寺卿定会严查此事,绝不姑息放过一人。”
  她不介意帮她这个忙,这些事即便今日不做。日后,她也是要做的。
  第17章
  那日事毕,已夜至将半。
  云华水肆为了僻静,特意建在京郊,沿途也没什么照明,沈泠至一楼正庭朝外望去,夜黑如洗,那轮新月从树梢升至正空,此刻依旧是无星,只一轮孤月高悬。
  水肆的客人早散了,四下寂静,粟玉将手里的灯笼点亮,提在身前,稍稍驱散脚下的黑暗。
  沈泠从门口出来,就着粟玉打的那盏灯往前走,没走两步却瞧见前面还有一人提灯站在那里。
  夜黑,模糊着看不清人脸,可那人头上的那抹绛红色发带,沈泠太熟悉了。
  远远望去,那人手里的灯与天上的月,都亮着,在这一望无尽的黑暗里,她莫名地觉得心里一暖,面上的笑真切了几分。
  此刻,天上的月不再孤悬,前面那提着灯的人瞧见了她,快步朝她走来。
  “殿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身子可好些了?”
  离近了看,还是能看出他脸色有几分苍白,沈泠想起他昨日还病着,脸上那几分笑意便散了,语气也带了点责备,道:“不好好养病,谁叫你跑出来的?”
  温行站在她身侧,听着她的斥责,昏暗地灯光下,她看见他的眼睛里盛着笑意,烛火映在他眸中,他的眼睛如暗夜里的星子,叫她只看着,便忘了方才还在斥责他。
  “殿下,阿行身体无事,殿下不要担忧。”他的声音很温柔,轻轻地。
  ……
  好吧,她确实有点担心,毕竟是自己做的点心将他害成这样。
  沈泠移开目光,没有再看他,迈步往前慢慢走着。
  温行将灯笼往她那边移了移,走在她身侧,接着道:“今日晚膳后,阿行不见殿下,问了才知道,殿下只带了粟玉一人出去。天色越来越晚,殿下迟迟不回,阿行实在担心,就出来找了。”
  今日他又拿了书卷去找沈泠,听说她带了粟玉出去,他追问,侍卫却说他也不知殿下去了哪里。
  眼见着天都黑了,他心下着急,便出去找。先是去了叶府,找不见人,又去了安宁公主府,听说安宁公主今日邀了长公主去了云华水肆,他便又赶来这里,果然在这里看到了安宁公主的马车,他才确定沈泠在这里,心下也安了几分。
  恐直接过去扰了她的事,便就站在门外等她,这样她一出来便能看见。他站在外面抬头看这茶楼,上面有几间茶室亮着,也不知道她在哪一间。
  这一站就站了两个时辰,后来茶室的灯灭了一间又一间,只剩四楼那处亮着,他便知道了,她在那里。
  他抬头看着暗夜里除了月亮外,唯一的那抹亮光,心里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愉悦。
  他只知道,他在等她。
  他,等她。
  现在她出来了,他等到了,就走在她身边,看着她对自己笑,听着她带点责备地关切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这便够了。
  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啊,他永远等着她,就站在她身边。
  夜里天黑,他提着灯笼离她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属于他的气息,他并未熏香,那是一种清冽的味道,隐隐地还混着一丝芍药香。
  她看向他腰间缀着的香囊,那丝香气应是从这里散出来的,他也喜欢芍药吗?
  “你如何知道我在这茶肆?”
  “阿行不知,只是碰巧找过来,又碰巧碰见殿下出来。”
  他对着她笑,眼睛也微
  微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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