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几人上了岸,众人都围了过来,担忧的问道:“陛下,您伤到没有?”
卫玹览糊满泥浆的脸很是难看,他快步抱着何西淮进了具服殿,何西淮伤得太重,整个前胸都被耙犁刺伤,不停的往外冒血。卫玹览让任霁给他换了身衣服,然后自己也快速的换了身衣服,鲜血流了满地,卫玹览吩咐道:“坐朕的马车,把九千岁送到太医院”
任霁应了一声,抱着何西淮上了马车,急急而去。
卫玹览一脸怒气的站在具服殿门口,底下的官员已经吵起来,春耕如此重要的仪式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礼部尚书沈奉为带着礼部的一干人等跪在门口请罪。
卫玹览沉着脸道:“春耕继续”
春耕事关国运,众人也不敢有异议,只是这扶犁的人选缺失,但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敢贸然进言。
沉默了片刻后,卫玹览看向顾月舒,“摄政王来”
此次进行得很顺利,三推三返完成耕耤礼,耕毕,歌止。按照流程卫玹览登上观耕台,看着剩下的官员依次下田耕种。
趁没人在意,卫玹览看向了顾月舒,顾月舒朝他点了头,意思代表着周云衣已经取血完成了。
等所有官员耕种完毕,礼部奏报“耕耤礼成”,乐队奏乐,皇帝携百官返宫。
太和殿内,卫玹览高坐于龙椅上,面色阴沉的扫视着底下的百官,“沈奉为,你有何话讲?”
沈奉为出列跪倒于殿中,“臣无话可讲,请陛下责罚”
卫玹览道:“闭门思过三月,罚俸一年”
沈奉为磕头道:“臣谢陛下”
这轻飘飘的惩罚让何西淮一党十分不满,“陛下,春耕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沈奉为罪不可赦,只闭门思过,罚俸太过轻微了”
卫玹览不欲过多的争辩,刚好此时按照计划急急而来,在卫玹览耳边轻语了一番,卫玹览霎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底下争吵的百官,直接就走了。
任霁本来都跟着卫玹览走了,想起自己的任务,又折回来说了声,“退朝”
去太医院的路上,卫玹览低声问了任霁,“衣裳处理好了没有?”
任霁回道:“都处理好了”
卫玹览现在想起此事还觉得心有余悸,匆匆来到太医院,钟少宜接到消息应了出来,“陛下”
卫玹览问道:“九千岁如何了?”
钟少宜脸色凝重的跪了下去,拱手道:“九千岁伤得很重,非鬼谷神医不能救”
卫玹览脸色更难看了,“可鬼谷神医年前就已经身亡,只剩下一个传人”说罢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不管怎么样,朕一定要救西淮”说着吩咐任霁,“备车,喊上顾月舒,一起前往天池山”
任霁领了命赶紧去了,钟少宜觉得很诧异,便劝道:“此去不若臣与陛下同去,摄政王坐镇京中”
卫玹览扫了他一眼,“让他坐镇京中,亏你想得出来,既然医术不精就想办法提升医术”
这话说得不轻,钟少宜也不敢在往枪口上撞,于是低头应了一声,卫玹览转身就走了。
任霁的动作很快,卫玹览坐上出城的马车时天都还没黑,为了掩人耳目,顾月舒没有同坐,而是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出了城三里地,远远的看到凉亭里站了几个人,姿势挺拔,看着就是习武之人,任霁细看了几眼,与卫玹览说道:“陛下,前方有几位大人看起来是来送行的”
卫玹览撩起车帘看去,皆是何西淮一党的武官。心中对顾月舒又敬佩了几分,连这都料到了。
马车使近,八位大人强势的站在路中间,各自所带的侍卫分列两侧,那架势比卫玹览这个皇帝不知强出多少。
他们拱手喊了声,“陛下”
车夫赶紧勒停了马车,卫玹览推开车门从马车里出来,一抬眸精准的露出他通红的眼眶,以及微红的鼻尖,他哽咽着说道:“到.凉亭里说话”
卫玹览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颤音以及鼻音,似乎下一秒就要绷不住哭出来了,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缓了神色。
锦衣卫指挥使花季率先说道:“陛下此次出京为九千岁寻医,为何要带上摄政王一起?摄政王狼子野心,万一路途中对九千岁图谋不轨,陛下如何应对?”
东厂厂督江苍也附和道:“花大人所言极是,摄政王向来视九千岁为眼中钉,上次九千岁去彰德治理水患,途中就多次遭遇了刺杀,幕后黑手正是摄政王。现下九千岁昏迷不醒,陛下带着摄政王一道,岂不是正好给他提供了便利?”
西厂厂督古寒也说道:“陛下,今日亲耕仪式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背后定然有人动手脚。此人臣不做他想,必然与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八人轮番上阵,听到卫玹览头一阵痛,但面上还是要装作泫然欲泣又生气的样子,“众位爱卿说的朕都知道,但此时西淮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带上顾月舒这事朕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了,他位高权重,即便他留在京都也不会放手不管,与其让他在京中布局,还不如拉他下水,至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胡来”
眼见众人面色有所迟疑,卫玹览接着说道:“况且,朕此次带的都是朕的亲卫,顾月舒孤身一人,这一路必然掀不起风浪,众位爱卿放心,西淮的事我比任何人都要上心,不会让他涉险的”
卫玹览又卖惨似的说了许多,终于把几人给说动了,“陛下圣明,臣等恭送陛下”
卫玹览点点头,“哎,都回去吧”
“是”
卫玹览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偷偷摸摸的擦着眼泪,这一举动又很好的安抚住了几人。
“陛下深爱九千岁,真是令人动容”
“文绉绉的,难得听”
“就是,武将说这些”
“理到了就成”
“也是”
35简介: 福满村1
◎难怪认识,原来是死过。◎
一回到马车上,卫玹览就呲牙咧嘴的掀起衣摆看,大腿外侧红中泛青,为了哭出来他是下了狠劲的,太痛了,裤子擦着就更痛了,卫玹览放声大哭,任霁听得心揪揪的,凑到窗户前低声说道:“陛下,不用装了,我们已经走远了”
卫玹览哭得不能自已,但说话已经硬气了起来,“我没装”
“啊?”任霁诧异,没装哭什么。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卫玹览一下就收声了,“我没事,走吧”话音一落,车门就被推开了,顾月舒走了进来,卫玹览眨了眨水润润的眸子,声音还带着哽,“哥,你怎么来了?”
顾月舒在他左手边坐下,“怎么了?”
听了他的话,卫玹览当即又哭了。妈呀,他哥关心他了,这可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啊,真值得痛哭以留念。
顾月舒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你.被他们吓到了?”
卫玹览摇头,然后掀开衣摆拉下裤子,把淤青露给他看,“哥,我快痛死了,我活了十九年,没受过这种罪啊”
这动作实在不雅,但顾月舒也没说什么,反而凑过去仔细看了眼,“辛苦陛下了”
卫玹览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我真要痛死了”
顾月舒看着那点淤青,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那,我让周云衣来给陛下看看?”
卫玹览拒绝了,将裤子拉了回去,“算了,等他把解药研制出来了在说吧”
“那就辛苦陛下受累了”顾月舒轻缓的说道。
卫玹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与他复盘起了今日的行动,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夸,“哥,你真的好厉害,简直料事如神”
顾月舒淡然的回道:“此事能成全靠陛下随机应变”
“害”卫玹览摆摆手,“我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的,根本没有应什么变”
这话卫玹览说得真切,龙袍上的迷药,以及他所坐马车内藏着的周云衣都是顾月舒一手安排的,卫玹览只是完美的将它实施罢了。
卫玹览又问道:“哥,咱们真去天池山啊?”
顾月舒摇了头道:“出了京城地界,咱们就兵分三路..”说到此处卫玹览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分几路我不管,只要把我跟你分一路就行”
顾月舒微微顿了顿,“那就委屈陛下了”
本来卫玹览还很坚定,但听他这么说,又好奇了起来。
“怎么个委屈法?”
所谓兵分三路,一路由任霁带队,去天池山装样子,天池山自会有人接应;一路由暗卫送何西淮到摄政王府,简清洛会让他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以确保卫玹览解毒之事不被他发觉,毕竟蛊虫这东西悬之又悬,保不齐母蛊会感知到子蛊的情况;另外一路,就是顾月舒和卫玹览了,两人与周云衣一道在赣州住下等毒解完后在行回京。
听完他的话,卫玹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疑惑道:“这算什么委屈?”
顾月舒解释道:“陛下的毒只需吃药即可,但臣的毒需每日泡药浴才行,臣本想着陛下可以趁此机会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