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流筝叹了口气,收回思绪。
她还是不明白,国师又是什么身份,在这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流筝疲惫地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浑身酸痛,她倚在冰冷的墙面上,闭上眼睛。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直到停在她的牢房门口。
流筝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
直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流筝,你冷不冷?”
流筝倏尔睁开眼,看向牢门门口,他难道不应该先问,她恨不恨他?
谢修珩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怒火,浅淡温和地笑了笑:“你若是说冷,我便能进去陪你,你若是说不冷,便代表事情不是毫无转机,至少你还愿意跟我说话。”
流筝冷笑了声:“没想到太子殿下的深谋远虑,全用在了我身上。”
她垂下眼眸,嗓音听不出咸淡:“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如何当得上太子殿下这样献殷勤?”
谢修珩:“……”
谢修珩掩下心中的慌张,此刻看到她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到底是放心了些,即便从一开始就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当真看到她涉险的那一刻,他还是惶恐不安。
奚奴得来的消息真假难辨,然而哪怕有一丝她会遇险的可能,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想到这,他略微无奈地垂下眉眼,弯了弯唇:“流筝姑娘若是微不足道,那于我来说,这世上便没有重要的人了。”
流筝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跟他讲话。
然而一瞬的沉默过后,耳边忽然传来锁链的晃动声,在这安静的牢里十分清晰,悉悉索索的动静停下,流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睁开眼睛向门口看去。
就看见方才还站在牢外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未来得及换下的玄色朝服,长身玉立,面容被月色照得有几分模糊,仿佛谪仙堕凡。
流筝一时怔住,“你……在做什么?”
谢修珩嘴角牵起一抹笑:“你还没有告诉我冷不冷,我就自己进来感受一下。”
“……你疯了吗?”
他无奈地笑了声,嗓音很轻,透着妥协:“那怎么办?谁让流筝姑娘生我的气了,我进来哄哄她。”
第72章 越狱
流筝心中因他不按常理的动作起了涟漪, 她一时有些凌乱,什么叫……进来哄哄你?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又是什么身份?他就这么堂而皇之进来了?
流筝向他身后看了眼,“那些守卫的侍卫呢?他们就这么放任你进来?”
谢修珩几步迈上前, 屈膝跪下,手指抵在她唇间,凑近了, 小声道:“偷偷进来的, 所以流筝姑娘要小点声, 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好了。”
“……”流筝凉凉瞥了他一眼, 他在把她当傻子?
然而看着他凝重认真的面色,她又开始动摇,难道大理寺的守卫真的如此懈怠?
流筝想了半晌, 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即便降罪下来,也是她身旁这个人受着。
她冷淡收回视线,宁愿看旁边的枯草也不愿去看他:“太子殿下,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还来这里做什么?”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嗤笑出声:“来这种环境, 做这些事, 不觉得掉身份吗?”
谢修珩听着她带刺的话, 看着她冷淡的侧颜, 毫不生气, 温声道:“你那么聪明, 难道还不知道, 我最想要的身份, 便是成为你的夫君?”
“……”流筝面上的冷淡险些没绷住, 凉凉瞥他一眼,“说正事呢,能正经一点不?”
谢修珩立刻听话道:“好,都听你的。”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带停,他慢慢伸手握住流筝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又没忍住捏捏搓搓,宽大的手掌覆盖着她的,流筝感受到手上的凉意在一点一点被驱散。
她垂下眼,倒是没有拒绝他的动作,但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为什么瞒着我?”
谢修珩看着她的面色,不敢有丝毫隐瞒,实话实话道:“最一开始,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像现在远离,我怕不能靠近你。”
若是一开始便知道她的身份,流筝定然不会向他靠近半分,他倒是了解她。
流筝终于抬眼,看向他:“后来呢?”
“后来,”谢修珩缓声道:“是担心我的身份给你带来不利,流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你。”
流筝挑眉,一字一句道:“得到我?”
谢修珩看着她,眸色很深:“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失去过去的记忆?有没有想过,雾影阁和二皇子为什么会针对你?”
流筝望着他,反问道:“谢修珩,你知不知道,国师是什么身份?”
“大魏人,”谢修珩眼底寒凉,“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切跟他脱不开关系。”
“你怎么会问起他?”
流筝垂眸,取下腰间的那枚玉佩,递给他:“在柳州时,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日他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原先我不大理解,今日,却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他知道,我有这枚玉佩。”
流筝看着他,眸色一时有些迷茫,“谢修珩,你说,这枚玉佩,真的是我的吗?”
她声音低下去,好似喃喃:“大魏使臣临死之前,唤我公主,”她抬眼,紧紧看着他:“你说,是我想的那样吗?”
谢修珩平和地看着她,仿佛看进她冷静外表遮掩下的迷茫和惊惶,一字一句告诉她:“不管旁人唤你什么,你都只是流筝,只是你自己。”
流筝一怔,许久过后,才低声问他:“你都不问问我,大魏使臣是否是我杀害的吗?”
“你不会,”谢修珩面色,仿佛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连尉迟恭那样罪大恶极的人都没杀,你救了下只见过几面的钟月,楼主那样伤害你,利用你,你都从未想过要她的命,你次次说讨厌我,挠我阻你的任务,却从未对我下过杀手,这样的你,为什么会杀一个清白无辜的人?”
“更何况,”他笑了笑:“你那样聪明,怎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作案痕迹?”
流筝抿了抿唇,忽然抬手抚摸上他的胸口,感受到手心下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她的手指在那里停顿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他的衣襟往两遍扯开。
谢修珩一把摁住她的手,动作很轻,只是象征性阻挡一下,他扬了扬眉,似是有些惊愕,望了眼周围的环境,顿了下,问:“你想……在这里?”
流筝心中想到先前的事,正心事重重,见他面色惊愕中又带着点不可思议,某些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她眼角微抽,咬牙扯住他的衣襟,“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谢修珩略微失望地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手拿开,摆出一副任由她宰割的模样:“那你随便看。”
流筝盯着他的视线,心中的愧疚一哄而散,只想再给他来几掌,好在她忍住了。
她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将他的里衣也扯开,视线落在他胸口上时,几不可察一顿,硬朗结实的胸膛上,有一块很淡的疤痕。
结痂的伤口早已愈合,却是永远的留下了这一道痕迹。
流筝眼睫轻颤,抬手慢慢覆上去,轻缓地揉了几下,“……抱歉。”
流筝生平没什么后悔之事,唯一一件,便是那日她神志不清之时,将匕首狠狠捅进了他胸口。
那时放的狠话,仿佛回旋镖一般,ye刺入她的心。
“流筝。”谢修珩捧起她的脸颊,对上她有些难过的眼神,手指忍不住蜷缩,他从来没在她面上见过这种表情,那日是第一次,今日是第二次,这双眼睛,如秋水干净澄澈,本该盛满笑意和幸福。
谢修珩抬手轻抚了抚她的眼角,流筝没忍住眨了眨眼,听见他缓声道:“我能看出来,那日非你本意,对吗?即便有一天,你真想杀我,我也会将匕首双手奉上。”
流筝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谢修珩弯唇,眼神描摹着这张面孔,哪哪都长在了他心上,“从这颗心给了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任你宰割了。”
流筝咬了咬唇,“谢修珩,若是我永远也找不回来以前的记忆……”
她听见他轻笑一声,有些戏谑道:“原来鼎鼎大名的流筝姑娘,这样没自信吗?既然从前的你能让我死心塌地,难道现在的你就不行了吗?更何况……”
他故意停顿了下,面孔贴近,唇瓣轻轻贴上她的:“现在你没有记忆,我不也对你死心塌地了?”
“流筝,爱我也好,利用我也好,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慢慢抚上她的脸,满满温软的触觉,才让他的的确确感受到,她就在他面前,就在他怀里,他闭了闭眼,忍耐地将吻落在她眼角,嗓音微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流筝的心慢慢定下来,她闭着眼,感受到他的温度,“谢修珩,那时候,我的状态好像很不对劲。”